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算是间接的帮了她一个大忙。
“谢瑾,本宫问你,你可知这几人是干什么的?”
谢瑾抬了抬头,平静回道:“公主殿下是想问学生对此事的看法?”
“不错。”
“那学生就斗胆猜上一猜……”谢瑾顿了顿,继续道:“难道说他们贩卖了私盐?亦或是私造了火器?”
这句话说完,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公主殿下的脸色陡然大变。
“大胆,你是从何得知的?!”
在震惊之余,她也有些糊涂了,自己似乎并没有向他透露过一星半点吧?
可没想到就是随口一问的事,竟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难不成这人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想到这,她的眼睛里不禁泛起了丝丝寒意。
“回答本宫,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说你与那贼人是一伙的?!”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身旁那位按刀而立的年轻男子,身体在一瞬间就绷直了。
眼神像苍鹰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谢瑾的方向。
“回殿下的话,学生纯属猜测而已,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怪罪。”
看见这位公主殿下一瞬间就变了脸,冯县令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在一旁解释起来。
“殿下勿怪,谢瑾的才学本来就异于常人,这也是我们有目共睹,殿下还是问清楚才好。”
顺德公主冷哼道:“笑话,这件事本宫谁都没说过,他又是如何猜的到的?”
谢瑾将手揣在袖子里,看了眼她身边的锦衣卫,笑道:“这还是殿下的贴身锦衣卫帮学生解开了谜团。”
闻言,顺德公主愈发的疑惑了,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锦衣卫男子。
“你是说他?”
“对,昨晚学生在城隍庙会与拙荆闲逛之时,无意间将这几名犯人识破,临走之前便是发现了您身边这位大人也在现场,当时我还很是不解,今天看到了他之后,我就全想通了。”
“按理说锦衣卫独立于各司衙门之外,除了皇上亲自指派才会特殊行动之外,一直是负责办理各种案件的,今公主殿下出巡,身边竟然不是禁军而是锦衣卫,很明显,就这一点就说明了出巡是假,查案是真。”
“而殿下这么看重这几个江湖骗子,这其中本就蹊跷,区区一个诈骗钱财的罪名,远不至于劳烦公主殿下亲自查案。”
“所以学生才敢断定,这几人背后藏着的秘密,才是公主殿下此时离京的根由。”
听完说完后,顺德公主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
“但即便如此,那你又是如何猜出这些人的罪名跟私造火器有关呢?”
冯县令和刘天宝同样是一脸的好奇,附和道:“对啊,他们似乎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谢瑾看了一眼刘天宝,若有所指的反问:“天宝兄,昨天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使蜡烛幽而复明的?”
刘天宝不假思索的回道:“硫磺粉啊……”
刘天宝刚说完就沉默了下去,片刻过后,突然一拍脑袋,一脸的恍然。
“哦,我明白了!”
谢瑾笑着点点头,“没错,寻常百姓,谁没事能用得到这玩意儿,何况还是品质极好的硫磺粉?”
“可这些东西又是造火器不可或缺的材料,我大明朝本就明令禁止民间私造火器,而这些人却能弄到硫磺粉,实在是让人存疑。”
“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些人的相貌,公主殿下不妨细看。”
谢瑾突然用手指向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几个贼人。
“他们虽然穿着我汉人的衣服,但都是典型的北人相貌,而且他们人人不束发,这就是最显着的草原部落的发饰。”
“而草原部落向来缺盐少铁,而且近年来与我朝又纷争不断,屡次进犯,皆是为争人抢地和掠取资源而来,所以学生斗胆猜测,这伙人骗财是假,敛财后借机卖盐运铁才是真。”
“好!”
冯县令当即拍手叫好,一脸自豪的看向顺德公主。
“殿下,不知这谢瑾猜得可对吗?”
“小聪明罢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她心里也不自觉得有些佩服起谢瑾的脑子了。
细想想,也怪不得她会产生这种想法。
一个年纪轻轻入京策问便得中鳌头,还顺手治好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并且还能屡次将她压制的毫无脾气的家伙,也属实是天下难找了。
说到底她再怎么蛮横,骨子里终归只是个女子而已。
之前除了父皇和兄长,还从来没遇到过处处能压她一头的男人。
至于女子,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本身作为一朝公主的优越感,就让她天生自傲的瞧不起任何人。
可一旦遇到了谢瑾这样的,明知道自己不如他,可还是会不甘心。
所以先是抵触和不服,但抵触过后,受到女人天生就仰慕英雄的影响,慢慢的,在她心里也潜移默化的有了一些微不可察的转变。
这些转变,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心烦意乱的扶了扶额头,赶紧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也罢,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本宫也懒得卖关子了。”
“这几人伙同草原鞑靼部落,不仅偷运我朝的私盐,还私造火器卖与鞑靼,让我军和鞑靼骑兵的对阵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失。”
“原本火枪队乃是我大明朝独有,如今鞑靼部妄想东施效颦,如果让他们学会了,那对我军日后的作战影响将是惨重的!”
下一刻,顺德公主将目光投向堂下一众贼人,冷声喝道:“说,你们背后的线人是谁?!”
这些人从刚才到现在始终是一语未发,摆明了是一副不予理会的姿态。
眼下听到她问,为首那名瘦削男人只是梗了梗脑袋,不屑道:“既然已经识破了,又何必多问,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任杀任剐全都随便!”
“好一个任杀任剐,本宫一介女子确实不能奈你何,但锦衣卫的大牢可有的是法子能撬开你们的嘴!”
“清水县,这几人就暂时先押在你们的牢里,等本宫回京城奏明了圣上,不出三日自会有人来押解他们进京。”顺德公主一扭脸,对冯县令细心吩咐道。
“公主放心!”
看到事情办妥,顺德公主眼神瞟了瞟,适当缓和了些语气。
“谢瑾……”
“公主殿下。”
“本宫此次奉命行事,只是得到了大致消息说是贼人在这清水县,但若不是你误打误撞将他们捉拿,本宫确实还要大费一番周折才行。”
“你……”抿了抿嘴角,似是犹豫了一下,她这才继续说道:“你此次有功,若是想要什么封赏,可以告诉本宫,我自会转告父皇的。”
没想到一向蛮横的公主,竟然还有这样赏罚分明的一面,不由得谢瑾讪讪一笑。
“公主殿下言重了,就算没有学生,凭借锦衣卫办事的本事那也是手到擒来,何况学生如今已经不缺什么了,若是真要封赏的话……”
“那就请公主殿下让皇上赏下些银两,权当是给这些劳心费神的衙役差人们一些辛苦费好了。”
闻言,冯县令捻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这番举动,恐怕这小子在县衙里的人缘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果不其然,在亲眼目睹谢瑾当众为他们请赏后,堂两边值班的差人们,当即一个个满眼感激的望向他。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里全都有着同一个念头:谢瑾公子是个大好人呐!
不过这还不算完,在得到了公主的点头应允后,谢瑾想了想,试探性的再次开口。
“学生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公主殿下能否应允?”
“哦?”顺德公主闻言眼角微抬,眯眼问道:“怎么,又要反悔了?”
谢瑾笑着摇摇头,而是伸手指向了刘天宝。
“说到底,能发生这件事还是因为当时刘天宝的仗义执言,所以谢瑾还想为他再请一赏。”
“至于赏赐学生已经替他想好了,就赏他婚姻自由之权,至于日后何时成婚、又与谁成婚,皆由他本人决定!”
说完后,谢瑾躬身行礼,然后退过去和刘天宝站在一块。
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此时的刘天宝肯定正感激涕零的看着他。
谢瑾的嘴角不自觉弯出一个弧度。
你刘天宝既然都能说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话来,那我送你一个日思夜想的小娘子,礼尚往来,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