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挤了两节车厢,好不容易寻得一处人员相对较少的地方。可能这一处的厕所卫生保持得不大好,味儿有些重,所以只有零星的几个人选择站在这里。
只是有味儿罢了,也不是不能解决。郭圆圆四下里瞅了瞅,恰巧在盥洗池旁边看到了一个装了多半桶水的铁桶,应该是列车员特意留下打扫卫生用的。
打扫卫生嘛,谁扫不是扫。
刚好厕所门上显示着绿色,郭圆圆拎上桶推门走了进去。先打开冲水阀冲干净污物,又用桶里的水把地面冲干净。还别说,经她这么一弄,厕所周围的空气立时好了许多。
列车某个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七八个打扮各异的人正轮流向两个男人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给那两人递过去一些东西。
如果郭圆圆此刻站在这里的话,定能认得出这是她新兵时去呼市的火车上遇见的劫匪二人。
一个有着一张大饼脸的胖子和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
“大哥、二哥,我在七号车厢里溜到了一条大的,盘算着一会儿入手。”一个穿着破衣邋撒(方言,衣着不干净、不整齐,形象十分邋遢)的年轻男人,满脸贱兮兮地谄媚说道。
“确定是条大的?”一听有大鱼可捞,大饼脸就急急地问出了口。
“嗯嗯,那人自打上了车就一直捂着个手提包,晚上更是睁着眼不敢睡,也就是到了这会儿才起了瞌睡直点头。”
“那还等个屁啊,沙楞(方言,快点)地前面带路。”
“老大……”尖嘴猴腮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于是伸手就拽住了要往前走的大饼脸。
“干啥呀?”
“急啥?等我寻思寻思。”
“还寻思个屁啊,再寻思下去一会鱼该跑了。”
“我觉得这事太巧了。你想啊,在火车上抱着个包不撒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包里有钱吗?”
“嗯,你说得对。不过老二,万一呢?万一那真是条大的,那咱岂不是漏了财?”
“说得也是。那咱就先过去看看。不过你得答应我,过去了先别急着下手。”
“怕啥?实在不行干他就完了。”
列车刚刚又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了几分钟,与上一站不同的是,在这个车站上、下车的人并不多。
门口连接处虽然凉快,可后上来的人也不愿站在这里挨累,也不管车厢里是不是人挤人,总想着运气好地能找到个空座。
随着人流渐渐地涌进郭圆圆所在的这节七号车厢,原本倚靠在墙壁闭目休息的郭圆圆,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眼底闪出一抹精光。
娟子啊娟子,我是真的想老老实实地听你的话,奈何……天不遂你愿,所以不能怪我喽。
她这边刚刚念叨完,就听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乍然响起,那声音似是凭空出现的一道惊雷,贯穿了整个车厢。紧接着,就有人不断地从车厢里面往外涌,一个推着一个,任谁也没注意到盥洗池旁边是不是有人。
“别动,都别动。再动的话,别说老子手里的刀不听使唤了。”说话的是先前那个破衣邋撒的年轻人,此时的他,手里正捏着一把杀猪刀,抵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脖子上,刀刃锋利得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
“铁路公安办案,大家都别动,以免造成误伤。”眼见着场面脱离预期,持枪与破衣邋撒对峙的男人身边,又站起了一个黑脸的高个儿男人。
“哟嗬,还真特么的是雷子下饵,只可惜来的人好像少了点儿。”这回开口的是尖嘴猴腮,只见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从腰间缓缓地抽出一把尖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后站起来的黑脸大个儿。
自家兄弟都亮家伙了,身为大哥的大饼脸也不能示弱,当下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那警察二人抬了抬。
“我说二位,来前也不仔细打听打听,就敢单枪匹马地跑过来下卡子(方言,一种钓鱼方式)。怎么着,是放我们兄弟过去呢?还是……比划比划啊?”
“王胖子,你胆子不小,竟敢碰枪?”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让他们把手里的家伙撂下。”
“啊对,没听见我二弟说什么了吗?你,还有你,把手里的家伙放下。要不然,我让我小弟先给那娘们放放血。”
“啊……啊……”
“你特么的闭嘴,再喊,老子立马送你去见阎王。”
警察二人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条线上的这伙扒手手里竟然有枪,这会儿正暗悔着没提早申请支援。不是他俩胆小怕死,实在是他们怕误伤到在场的其他人,因为保证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首要的。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一道清脆又有些含糊的女声在车厢的一头响起。
“喂,那大饼脸,你手上的家伙不会是塑料的吧?”
声音是在他身后传来,大饼脸一个利索地转身,眯眯眼和枪口同时对着人群四处撒摸(方言,看)。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他们兄弟的面前冒头。
只见,一个身材细高、寸头、嘴里正嚼着东西的高个子,打车厢前两排的一个座位站起,然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刚才说话的是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啧啧……”
咽下嘴里的苹果,郭圆圆抬手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才几年没见,你看看你,胖得都成什么样了?怪不得眼神儿不大好使,认不出姑奶奶来。”
“是你?你个臭丫头,又跑来坏爷的好事。”
“看?说你胖得把眼睛都快挤没了你还不承认,你看人家瘦猴,他就还认得出来老子。”
“槽,老二,她敢跟咱称老子,老子先弄了她再说。”
还不等尖嘴猴腮提醒,大饼脸只觉眼前的人身影一闪,再看清时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手里的枪便被对方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