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暗夜中响起。对面下铺的女人被声音吵醒,颇为不满地骂骂咧咧,郭圆圆听了也不在意,毕竟是她的电话吵醒了别人。
拉开背包拿出电话,郭圆圆按下接听键后出了包厢,“喂?”
“媳妇儿,我到特战旅了。”
“这么快?”
“晚上道上没什么车,我就开得快了点,我还不是想快点给你打电话么。媳妇儿,我想你了。”
“别闹,你用的可是军线,大队长同志。”
“呃,好吧,那我正经一点。郭圆圆同志,我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男人到特战旅了。还有就是他想你了,请你有空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他。还有,你到家了也别忘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噗……你怎么这么皮啊。那能不能麻烦你转告他一声,就说我知道了,我到家后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媳妇儿……”
“好啦,这半夜三更的别人都睡了,我们再聊下去会影响到别人的。”
“行叭,那你说你想我了我就乖乖地挂电话。”
“我想你了,还有……”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窗外的景致随着列车的车速不断掠过,就好像此时的郭圆圆,脑海中正浮现她和秦方两人相处的一幕幕,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走进了她的心底。
“秦方,我喜欢你。”
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秦方愣了片刻,随后竟像个二傻子似的笑得脸上别提有多灿烂。
刚才他的小东西说了什么?喜欢他。哈哈哈……小东西果真也是心里有他的。
一回头,就迎面对上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张涛,秦方这才想起来,他光急着打电话给郭圆圆,竟忘了他是就近在值班室打的。
清了清嗓子,秦方收起脸上的笑容,对着还在发呆的张涛下命令道,“张涛……”
“到……”
“刚才的事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命令,听清楚了吗?”
“那个……秦队,已经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那就不准让第四个人知道,听清楚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出了值班室,秦方长舒了口气,还好今天是张涛在当值,要是换了其他小子,那画面……
挂了电话,郭圆圆感觉她的脸有些发烫,手,慢慢地抚住胸口。
真没想到,她有一天竟能对着一个人……说喜欢。
心跳得好厉害,仿佛都要跳出来似的。
呜……
就在这时火车放慢了速度,驶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列车员过来说火车要在这里给经过的专列让路,停站时间会久一些,如果在火车上待得憋闷可以下去溜达溜达,只要别走远就行。
正好郭圆圆也无心睡眠,就听了列车员的建议下了火车。
晨曦中,小站被一层雾气笼罩着,看上去雾蒙蒙的。空气中富含的水分子,让人呼吸起来更觉得新鲜,深吸一口,郭圆圆只感觉在车厢里吸收到的那种浊气顿时消失不见。
虽说只是个小站,可还是有不少人上车。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引起了郭圆圆的注意。只见她右肩扛着一个玻璃丝袋子,左手拎着一个手提袋。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拽着手提袋的拎手,踉踉跄跄地跟在她的旁边。
女孩的小腿紧捣腾,也跟不上老太太的步伐,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大娘,我帮你拿东西吧,你的票在哪节车厢?”伸手扶起地上的小丫头,郭圆圆对老太太露出了一抹甜甜地微笑。
“不用了。”
不认不识的能有那好心?老太太才不信会有人爱管这闲事,除非是人民的子弟兵。
只是眼前的这人,怎么看起来也不像。
唉,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弄得像个二椅子似的(方言,不男不女)。
郭圆圆不在乎老太太对她怎么看,把她当做什么人,她在乎的是她刚从地上扶起的小姑娘,皮肤为什么会发烫。
“大娘,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我怎么感觉她在发烧呀。”摸了摸女孩的额头,郭圆圆再一次确定了她的判断。
“我也知道她在发烧,可又能咋办。昨晚接到他爸单位打来的电话,说他爸受了伤住院了,让家里来个人照顾。可我那天杀的儿媳妇耐不住寂寞,早就跟人跑了,只留下个奶娃娃让我这老婆子带,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听你这话,你儿子是当兵的吧?”
“可不是?你说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有啥用,连个家都顾不上,到头来还得我这一把年纪的替他操心。”
都说当兵苦,可那些个做家属的又何尝不苦?
想到这里,郭圆圆叹了气又问道,“那你老是到哪儿?”
“道远,去哈市。你瞅瞅这破火车站,连张座票都买不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带着一个生病的小孙女,还拖着两个行李,要是再弄不着一个座儿,还不得要了祖孙俩的半条命。
这事儿让她碰上了,她怎么可能当作没看见?
“那你跟我来吧。”
走到车厢门口,郭圆圆掏出证件,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列车员听,看看能不能请他帮忙补办一张卧铺车票。
哪知列车员听了直摇头,说暑假期间能有个座儿都是好的,哪里还能补得着卧铺。
郭圆圆一听也是这么个情况,想了想,决定让出她的铺位。军人家属有困难,她身为一名军人怎么可能不帮上一把?
安顿好那祖孙俩,又请了列车员帮忙找了退烧药给孩子,郭圆圆就拿着老太太的火车票去了前面的硬座车厢。
好在列车员也是个热心肠的,说他会帮忙照看她的那些包包裹裹,叫她不用担心,等到了哈站再回来就行。听了他的话,郭圆圆很是感激,因为她也不敢保证她带着跟山一样的一堆东西,能不能在硬座车厢里找到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