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头你别惦记,再困难也不差你这点儿,爸知道你剩下的钱都用来买书了,这钱你拿着,也让爸和你妈放心不是?”
知道父亲又在自责,郭圆圆便不再推辞,接过纸包揣进大衣里袋。
“好,我收下。爸妈,我不在家里你们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用总惦记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二丫,别我不在家督促不着你,你就放任自流,要是你的成绩再往下滑,等我回来探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听到没有?”
“啊,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姐,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让你有个考倒数第一的妹妹。”
“嘿,你的要求还真不高哈。告诉你,这学期期末你要是考不进全班前十,你就死定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就在郭圆圆还想再继续念叨几句时,站前广场上响起了集合的哨音,“全体都有,列队。”
“爸、妈,我得走了,你们保重。”
接过父亲手里的背包和手提袋,郭圆圆对着他们敬了个军礼,转身没入集合的队伍。
整队完毕,正好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开专用通道,安排这批新兵进站上车。
前面的人依次离开,郭圆圆扭头看向自己的家人,进入眼底的是郭妈和小妹泣不成声的模样,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爸,妈,女儿走了,你们保重。”一语低喃,郭圆圆转头跟上前面的队伍。
周围响起亲人送别的声音,郭圆圆似是看见了小妹哭喊着与她挥手作别,还有母亲扑到父亲怀里痛哭失声。
她的心一下子被什么给揪住似地,难受极了。
她好想不顾一切扔下手里的行囊,返回到家人的身旁,为他们抚去脸上的泪水,轻声地安慰。
可她终究不能,甚至连回头都不曾有过。
火车缓缓驶出站台,郭圆圆的视线落向窗外。一排排挂着冰凌的杨树傲然挺立,纵使寒风凛冽却依旧坚韧不拔。
随着火车不断加速,那一丛树影逐渐远去,直至变得越来越模糊。
然而,任谁也没有发现,有一滴晶莹悄然滑落。
五十分钟后,火车驶进了他们此行的第一站——丹市火车站。在这里,他们需要换乘其它车次。
丹市,黑省南部的一个地级城市,是黑省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全省的主要交通运输枢纽,通过这里可以乘坐火车前往全国各地。
按顺序下了车,所有人都自发地站好队伍,不时地有接兵干部手持文件夹上前点名。
“接下来点到名字的同志,到我身后列队。”站在队伍前头的是郭圆圆之前见过的中年男人,与之同行的称他为赵政委。“张晓丽、于娇娇、王翠、高霞、郭圆圆,以上五人出列。”
一行人步入地下通道,向南行至第二个闸口右转往上。郭圆圆留意到了左右两边指示牌标识着三号、四号站台。
出了地下通道,抬眼就瞧见前方站了一排女兵,应该是来自临县的。领队的士兵见政委赵刚带队迎面过来,赶忙上前几步敬礼问好。
整队,向右转,女兵们一共二十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踏上了开往云国北境的列车。
还没到检票时间,车厢里并没有其他乘客。将行李码放整齐,座位上的姑娘们便忍不住地小声聊了起来。
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相较于成年人她们彼此间更容易找到共同话题,更何况大家都是为着一个目的背井离乡。从今天开始,她们既是老乡也是战友,不需片刻,就已经熟络起来。
忽地,火车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车窗外的站台开始慢慢地向后移动,还有穿着制服的铁路工作人员时不时地掠过。
伸头朝车厢里看了看,可能是临近元旦的原因,几乎座无虚席,就连中间的过道上也站了不少人。
聊天声、打牌声、夹杂着幼儿的哭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竟奏出一道奇特的‘交响乐’。
脑仁被吵得有些生疼,郭圆圆好看的眉头紧了紧,视线收回,弯腰在座椅底下的行李袋里摸出了本书。还有几篇古文背得不太通顺,她得趁着眼下的空闲再捋顺几遍。
这般颠簸了两天两夜,一行人于第三天的上午十点钟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云国的东北边境城市,呼伦市。
终于到了,尽管姑娘们很是疲累,却个个难掩心中的激动。那是对未知世界的向往,也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还没到出口,透过前方的铁栅栏,依稀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卡车,瞧着似是与街面上行驶的略有不同,至于是什么牌子的,郭圆圆还真认不出。
见她们列队走出来,立在车旁一高一矮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踩灭手中未燃尽的香烟,快走几步迎了过来。
“政委好,政委辛苦了。”礼毕,队伍后面的王淼上前一步为姑娘们简单地介绍,个子高一些的叫秦方,秦连长。而个子稍矮些的刘铿锵,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与他一起,两人共同协助秦连长训练今年的新兵。
“怎么选了你小子?”将手里的包递了出去,赵刚歪头斜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秦方。
“还不是吕团看我不顺眼,把我扒拉过来当苦力,您也不管管他。”
“呵……没良心的家伙,他平时宝贝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当苦力?说吧,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瞧您说的,我这一天到晚地忙着训练出任务,哪有那儿闲工夫。”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我这才离开多长时间……诶我说,你小子就不能老老实实地不给我和老吕惹事,啊?你的职位因为啥动不了,别说你不知道?
小祖宗,消停一会儿吧,要不然我和老吕都没脸去军部开会了。”
二人正专心于你来我往,突然,身后传来噗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