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他，他们观测界限之外，塞壬的注视之下，夏岚命运之线却并未迎来那终末的毁灭。
红白二色混合而成的火焰之中，金色的辉光在闪烁，灵魂的基底正在流动，那存在于概念之中的意识正在向着实体的方向转化。
塞壬震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祂将精神的视野努力地向那难以捉摸的空间之中探去，却只能望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那其中蕴含着祂熟悉的气息。
“这家伙……刚刚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祂疑惑地自语道，望着着那静谧地燃烧着的火焰。
祂有预感，那人类的灵魂在此之后将会获得非同寻常的力量。
这人类或许将会有引来本质的蜕变，也许那时的夏岚就能得到与祂对抗的力量。
然而，即使是“心头”出现了难以描述的危机感，塞壬依旧打算放任这一切的进行，不作任何干涉，仅仅是注视。
“重塑灵魂啊，多么接近于【那个东西】，这与我们那所谓的‘复活’又有何干系呢？”
祂想着，留下了自己的近半思维能力，注视着那代表着夏岚的火焰，而另一半则是又重新挪到了外界。
墨堇平稳的呼吸声在祂耳畔回荡，时钟的咯嗒声似是成为了此处唯一的杂音，而落地窗下来往车辆也不知何时变得非常稀疏。
塞壬看了眼已经走过大半圈的分针，这才意识到时间竟是已经过去了接近大半个小时。
刚才祂“意识停滞了一瞬间”竟然只是错觉，实际上那时候祂停滞了相当久的时间，直到那那崩溃即将发生的时候才恢复过来。
“啧。”
祂下意识地啧了一下舌，这才意识到那东西是有多么恐怖，先前的判断完全就是错误的，那一道炽光有直接杀死祂的能力，甚至就连祂也多半是瞬间被秒杀。
“唉，罢了罢了，休息一下吧，顺带去洗个澡。”祂说着便起身，拿上先前带来的衣服便走向浴室。
相比起夏岚的敷衍，塞壬反倒是更喜欢洗澡，这其中也许是有来自海洋的影响，祂更喜欢水多的环境。
……
在氤氲蒸腾的水汽之中，祂褪去衣物滑入已经放满温水的巨大浴池，在里边畅游了两圈才靠着浴池边躺了下来，任凭自己的身躯在这温润之中放松下来。
【困倦】
祂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东西。
或许是因为灵魂层面的改变，又或许是因为如今使用的是人类的身体，祂意外地感受到了这种或许算是“负面”的情感。
塞壬从水中抬起手，仿佛是要抓住什么一般地伸向空中，迷蒙的水汽将其包裹，眼前的万物变得如梦似幻……
但在这静默之下的，是浓浓的疑惑与不甘
——祂精神的实体仅仅能透出身体几厘米，而能控制的范围也不过百米，就好像是被这身体拘束住了一般，仿若这片大地上的某些“缚地灵”。
倘若以现在人类的思维揣测的话……
“这是枷锁啊，是我们的创造者留下的枷锁。”
祂如此轻声呢喃道，手臂自空中落下，无力地摔入水中。
“咯嗒~”
一声清脆的门开启声突然在这浴室之中响起，让心绪正自我沉浸的塞壬抬起了头。
说来这酒店的房门倒也情趣，内部根本就没有没有任何锁，似乎就是为了“突然袭击”而准备的。
祂轻易地便触摸到那来自血脉的直觉，便把头又放了下来，继续享受着舒适的温热。
一道炽热又绵软的身躯不知何时也沉入了水中，试探着似乎是想要触碰祂，但却又仿佛害怕似的，不敢多么贴近。
那是源自血脉本能的臣服与亲切，在墨堇意识混乱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又重新显现了出来。
塞壬望了一眼半张脸埋在水里的墨堇，现在的她又一次变成了成年时的身材，两个半球在水下若隐若现的。
“想干嘛？”祂出声问道，颇有几分她坏了自己雅兴的不爽。
而墨堇嘴巴的位置突然冒出了一串气泡，浑身晕乎乎的她歪了歪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似地稍稍起身，上半身浮出了水面，直到小腹的位置。
而如此状态的她似乎并未觉得不妥，而是仿佛胡言乱语一般地说道：“我想和您……连结……”
她说着，似是鼓起勇气一般地向前靠了一点，贴近了塞壬的身体。
塞壬皱了皱眉，虽说就生理学上来讲眼前的墨堇的确深深地吸引着这具身躯，但是祂心态上完全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倘若时能真正地让她产出人类的话，祂说不定会尝试一次，只可按照过往几百年的试验之中，即使人类能与拟人化的海嗣交合，能怀孕，能诞下后代，但是产生的下一代与普通的海嗣没有任何区别。
有的仅仅是人类的外表罢了，不管是灵魂还是血肉的本质都属于海嗣。
这是一项没有意义的活动。
想到这里，祂却是想起了那个深海猎人的群体，他们持有一部分的海嗣血脉，但是本质上似乎和这具身体相同，都是趋向于人类的，倘若能抓一个来实验说不定就能有新发现。
这么想着，祂冲着身边已经贴得很近的墨堇挥了挥手，直接就临时关掉了她部分的大脑活动区，顺便也让她那混沌的意识好好休息一番。
“噗通~”她摔进了水里，沉没到了浴缸底部。
水面冒出了一大串气泡，随后才逐渐平静下来。
塞壬继续悠闲地泡着澡，这宽敞的浴缸完全能容纳水里多出来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大概就是……墨堇灵魂的本魂睡着了，而那一个已经被放开权限的分魂便拿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借着这被酒精冲昏的头脑做起了一些非常胡乱的事情。
至于塞壬？祂完全不在乎。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泡一会儿呢，祂已经很久没有与水如此贴近了，即使并非是熟悉的海水。
……
第二天。
大墨堇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宿醉的头痛被这接近完美的身体免去，她得以很快地看清了近处的事物。
一张英俊无比的，男人的脸。
她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边试图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但脑中却是空荡荡的，最后的感觉还是被不知怎么重重地摔了两次，还挺痛的。
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和塞壬做了什么？！”她内心惊慌地喊道，但却是不敢乱动了。
无奈地，她感受着被窝下不着片缕的身体，即使感觉依旧温暖，但心中却是愈发冰凉了。
“完了完了完了……原来喝酒醉了真的会那样吗……啊啊啊！！！”
即使是那梦境世界之中也凭借着墨堇的见识有“酒”这种东西，但是她在那里是无法喝醉的，所以就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却想要后悔却来不及了，已经覆水难收了。
就在这时，对塞壬的性格也有不少了解的她突然愣了愣，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意识到了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看着身边似是依旧在熟睡之中的塞壬，她的玉手悄悄地向着下身摸去，顺着自己手的动作，她的脸颊上浮现了丝丝缕缕的潮红，随后才露出了浓浓的喜色。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的生命安全算是保全了，要是让本尊知道她酒后乱性干了那种事情……那岂不是得直接被抹杀！
“该起床了。”一边睡着的塞壬突然睁开了眼睛，出声倒道。
这没有预兆的话语让墨堇吓了一大跳，赶忙把手从下身抽出来，怎么做也不好，只得有些尴尬地蜷缩在被子里。
塞壬瞟了她两眼便掀开被子向外走去，他倒是穿着睡衣和内裤，比起一丝不挂的墨堇要“收敛”得多。
墨堇见祂完全没有遮掩地就开始换起衣服来，干脆心一横，念叨着“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仿佛是要催眠自己一般。
闭着眼睛念了好几遍，她似是有了信心，一把掀开了被子……弓着背捂着身子去捡地毯上到处都是的衣服，火速穿起来。
塞壬瞟了她两眼，甚至是感到煞是好笑，内心突然就有了想要调整教育一下她的想法。
也不会用什么摧毁羞耻心的麻烦操作，只要……
“算了，这样也挺有趣。”祂低语了一声，算是放过了这个不大的“瑕疵”。
……
穿衣洗漱，退房吃饭。
做完这一切的塞壬便和墨堇踏上了前往核心城的道路……不过在那之前还给她轻易地办了个身份，至于那少女墨堇是完全无人过问。
照旧是墨堇开车，但塞壬这次是开始用手机联系起之前了解到的大学官方。
一个电话拨通，一个电话结束，而路上则是畅通无阻。
在经过最外围的验证之后，祂把车停在了一处办公用的小楼前，而在过去数百里就能看见那庞大学府的外围墙了。
在这土地无比珍贵的移动城市上，它的占地面积足有一平方公里，而倘若将那地下的部分也完全展开的话，那绝对是有十来平方公里大小了，比起前世的大学也分毫不差。
这座小楼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对“外人”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引渡人的住所。
一般来说想要进入维多利亚皇家术师学院，首先得通过层层的术师筛选，然后再得有几年以上的教学或者研究资质，然后还得有各种手续……
反正简单来说，按照正常的流程，塞壬恐怕得再过两个月才能从正规途径加入学院，这是祂万分无法接受的。
所以说，祂就找到了引渡人，在一阵交流之后，他同意了塞壬的请求——毕竟那可是五阶术师啊！
真要一般机构认证的他还不一定会相信，但是这是玛丽亚要塞认证的，含金量极高！
当然，也有给得非常多这一点，塞壬承诺给他一种接近源能超导体的物质配方，制作成本比市面上同种效果的材料低了一成。
那是祂在某处遗迹之中发现的，至于那真正达到完美的加工方法自然是藏起来了。
祂如今也有了不少心机。
“那个家伙怎么还不出来，又要摆架子吗？”抱着方向盘的墨堇百无聊赖地吐槽道。
看着手机的塞壬瞟了满脸无聊的她一眼，心里又多了几分嫌弃，不过奇怪的是，祂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自己玩手机去吧，找另一个墨堇教教你。”祂说着就把她的那台手机还给她，昨天落在车上就没带上去。
她接过飘过来的手机，刹那间便被这有趣的小玩意儿吸引了，总算是安静下来。
看着她爱不释手地玩着，塞壬扬了扬嘴角，目光又一次望向引渡人的住所，感知透过那围栏，透过那房门，看见了正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的老头儿。
他似乎是缺少了什么条件，现在看起来非常不安，塞壬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不会掉链子吧。”祂自语道。
“哼~哼哼哼~”一边传来墨堇快乐的哼声，她在刚刚便学会了用耳机听歌，现在正在自嗨。
她又时而感叹道：“在里世界待了那么久，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如此美妙了吗？”
之前在旅途上时，她顶多关注一下墨堇在做什么，而自己则是宅在那豪华无上的城堡里，啥也不干，纯粹睡觉，现在想来简直就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塞壬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个墨堇的性格，她虽然是经历了漫长的梦中岁月，但是性格上反而要比小墨堇欢快得多，更加散漫放任一些。
这时，塞壬看到那老头接到了电话，顺带就偷听了一下，内容上还真是让祂感到了一丝不爽——这时才有了批准。
他的权力远没有传闻之中那么大，甚至就连之前他所许下的引荐只是个空头支票罢了，真正东西还得上面来批准，倘若不批准的话……祂就得白跑一趟了。
“吱呀~”那鎏金的大门缓缓开启，已经整理好尊容，摆出一副高人样的“摆渡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冲车窗口看着他的塞壬点了点头。
塞壬总归还是有点不爽的，但还是说道：“先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一边玩手机的墨堇也总算是恋恋不舍地摘下了耳机，侧首看着这位有些年迈的瓦伊凡，面露好奇之色。
摆渡人看了她一眼，看着这位据塞壬说来历干净的萨卡兹。
她也礼貌地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先生您好。”
摆渡人的目光在她尖尖的虎牙上停留了一下，又忍不住看了两眼她头上的一对尖尖长长的角，暗自腹诽。
他也无法看出这算是萨卡兹里的哪一支，似乎是混血之类的？
“走吧，我们该去哪里？”
塞壬施术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摆渡人和蔼地点了点头便走上了车，应道：“去二十一号电梯井口吧，那里是学院的地下入口之一，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最近。”
塞壬点了点头，而墨堇却犯了愁，她完全不认识路，甚至就连电梯井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寻路了。
“那个……我不认路……”她弱弱地抗议道，求助地看向塞壬。
祂直白地摇了摇头，同样道：“我也不认识。”
后座的老头闻言，脸色古怪了起来，心中寻思着这俩人似乎还真是一来到维多利亚就光明正大地奔向学院，甚至连该有的信息了解都不知道。
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十二点多塞壬打来的电话也是在了解到他之后直接就打过来的。
“感情你们都对学院的布设没什么了解就想要加入的吗？”他难得地吐槽道，心里最后的怀疑也消去了。
他原本还以为这俩来路不明的外国人想来学院干什么事情，现在想来完全就是慕名而来……
“五阶术师。”他在心底念叨着这个名词，回想起学院里五阶术师的数量。
这绝对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类人，无论是存粹的善于研究，无论是纯粹地出身于斗争，抑或者是单纯地拥有海一般渊博的知识……
他们都当之无愧。
而眼前的男人，按照评定来说是：“什么都会一点”“比较擅长施术”。
但是否适合进入学院还不得而知。
以前的历史上出现过那种用学生来当作实验品的术师，虽然最后被抓获了，但依旧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
“这边请吧，二位。”他指着左前方的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