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时,米潋都不是个狗腿的人。
所以她冷不丁这么一句讨好的话,略带违和感,让整个车里都静默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迷迭香的味道。
滕夏不专注开车,反倒对着坐在副驾驶的行南挤眉弄眼。
什么失职?无罪释放不解释!米小姐都这么主动了,司少还担心个屁啊!人还能跑了不成?!
行南一路上都毫无血色的脸,终于缓了缓。
米潋被这诡异的气氛给弄蒙了。
她说的不对吗?
还是说,民政局那么不通情理?
等等……
“……”
靠!
民政局?!
司以宸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的扩大,眉目间也柔和了几分。眼眸微亮,伸出手,把玩着米潋垂落在胸前的发丝。
“终于想明白了?”
米潋:“……”她先缓缓。
滕夏扶额,这口吻,活脱脱一逼嫁的山大王。
“不是!我刚刚……”缓过之后,米潋恨不能手脚并用,五官慌乱成一团,想解释,却看司以宸脸色骤暗。
“……”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
司以宸阴沉着一张脸,也不再言语。
只是揽着她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三分。
米潋欲哭无泪。
她只顾着庆幸自己不用被囚禁,却没注意司以宸的目的地,竟然是民政局!
车里冷飕飕的,气氛压抑至极。明明该是喜事,两个当事人的脸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米潋打了个哆嗦,抱住自己。
“衣服呢?”沉默的大魔王终于开口,说完便脱了自己的外套,裹住怀里的小女人。
米潋咬住下唇,“落在拍卖大厅了。”
“……”
又是一阵沉默。
汽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不断往民政局的方向前进。
米潋心下计较着。
虽然那次计划跳楼被他识破,但从那之后,司以宸好似也不像前世那般偏执狂躁到极点。
嫁给他,不是不行。
毕竟是自己从小喜欢的男人。
可她不想再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嫁了。
尤其她不知道的是,若连领证的时间都提前,那公开的发布会……是不是也要提前?
那前世那些暗中窥视他的人,又该什么时候动手?
凝重的表情落在一直盯着她的男人的眼里,司以宸将她扣的更紧,关节微微泛白,嘴唇也失了三分血色。
半个小时后,民政局大厅里果然只剩寥寥几人。
登记,照常理来讲是登记不了了。可某人却完全不听工作人员摸着汗,鞠着躬,小心翼翼的解释。
“现在、立刻、马上!”
一向惜字如金的司少,用了三个同义词强调,声音很冷。
民政局的人快哭出来了。
这干活的都走了,叫谁回来登记?
“以宸哥,要不我们还是别为难他们了。”
时间太仓促,米潋又开始抱着点侥幸。
她举着手机,“我刚刚查了查,今天又不是黄道吉日,还忌嫁娶……”
“对对对!”
那工作人员一脸喜色,“下周一!下周一一定是个好日子,司少您到时候来,咱们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您看可以不?”
被男人用猜疑的视线盯着。
米潋有些发怵。
她知道自己还有帐记在人家本本上,再讨价还价特别不明智。而且,跟司以宸也从来没有能讨来的价。
立马识相的把手机收回来,认命的耷拉着脑袋,萎靡的不行,有些赌气,“我错了,您要登记,哪天都得是吉日!”
工作人员:“……”
不是两个人结婚吗?
气氛好生怪异!
滕夏和行南连大气都不敢喘,避开司以宸幽暗的神色,这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他们觉得,早晚有一天会被米小姐吓出心脏病来!
米潋兀自低头,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步。
这样的话,只能尽量晚些公开了。
盯着脚尖,脚尖被阴影笼罩。
她抬头,看见司以宸已经站在面前,白色衬衣的轮廓,逆着大厅里夕阳的余晖,冷硬的仿佛中世纪完美的雕塑品。
而自己,还披着他的外套。
叹口气。
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把衣服重新裹在他身上。
司以宸眼底顿时卷起了狂风!
她就这么排斥自己?甚至宁可冻着,也不愿意穿自己的衣服?!
利刃自心口向下割开,身体每一处的血液,仿佛都被冰雪覆盖,行成冰碴,刺的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楚。
没有任何暖意,比之前还要冷上数十倍。
脸部的轮廓越发坚硬,下一秒也许就会暴走!
滕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那毫不知情的工作人员,都张大眼睛惶恐不安,背部已经被冷汗湿透。
司以宸沉怒着,“你……”
“头低点,我够不到。”米潋略带命令的口吻。双臂搂在他脖子上,脚尖踮到最高,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司以宸:“……”
身子往前一躬。
“伸手!”
“……”按着要求伸了左臂,然后右臂。
米潋终于把那件厚重的外衣给他穿好,钻进衣服里,转过头扣着扣子。
扣好之后,再转回来。
两人面对面贴近着,他再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米潋伸出手,从衣服里面环住他劲瘦的腰,冰冰凉的,“好了,这下都暖和了。”
一干围观群众:“……”
卧槽!
滕夏简直想把眼睛扣下来扔地下踩爆!
几个月不见,米小姐的套路竟然这么深了吗?!
木头状,存在感一直都很低的行南,憋红了一张脸,控制住转身非礼勿视的冲动,睁大眼睛以图确认司少的脸上,是真的晴转多云了。
特别委屈的工作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会是家暴,特么结果竟然是狗粮!
要撒狗粮您回家撒啊,别亮瞎我们的狗眼啊!还在这儿担惊受怕的,算怎么回事?
然而,吐槽归吐槽,半点催促的胆子都没有,眼看着夕阳的残影愈见消散,他竟然已经不急着再回家吃饭。
女孩柔软的小手抓在自己腰上,胸前毛茸茸的头也乖巧的不成样子。
司以宸怔了怔。
完全忘了之前的怒意,缓慢地,回抱着她。
仅剩的一点残阳照在静止不动的两人身上,忽然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以宸哥……”
米潋闷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