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面脱着自己的衣服,口中嘟囔着好热,一面伸手乱摸。
年轻的女孩子又羞又怒,气急猛的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贱妇,你瞪大眼睛看看我是谁?你是疯了吗?”
这药果然是够烈啊。
廖长生啧了一声,“拿冷水来,将舅夫人泼醒!”
侍卫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冷水照着两人兜头泼了上去。
李慧芝惊叫一声,衣裳本就被杨氏撕扯的不成样子,如今又浑身湿透。
她打了个寒颤。衣服紧贴在身上。
门外的侍卫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她身上,这会儿却不说什么非礼勿视了!
李慧芝低头看了看自己,紧贴在身的衣服,将她的曲线勾勒的纤毫毕现,甚至胸前那小小的樱桃,都清晰可见。
她的脸登时涨成紫红色,恼羞成怒的喝道:“都闭上眼,不许看,小心本宫挖了你们的眼!”
廖长生站在门外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人,也敢自称‘本宫’?冒充皇室,可是重罪。”
李慧芝咬牙切齿,“廖宿卫,你不认得本宫吗?”
廖长生茫然摇头,“卑职记性不好,以前见过姑娘吗?”
李慧芝气的胸前起伏不定。
杨氏被水一泼,懵了一阵子,慢慢睁眼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李慧芝,“唔,公……”
“啪----”一声脆响。
她狠狠一耳光,将杨氏的脸扇向一旁。
李慧芝怒极,但此时被愤怒吞灭的理智已经回拢许多。
廖长生说的对,他不认识她,他怎么能认识她呢?堂堂的六公主,被一个村妇给……
李慧芝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着杨氏,眼目里的血丝怒涨,红的像是要流出血一般,“你给我闭嘴!滚开!”
杨氏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可一盆冷水只是暂时缓解。
她身上的药力还未褪去,她扶着博古架,双腿不住的打颤,目光还有些迷离混沌。
“备车,将舅夫人送回庄子上去。”廖长生吩咐。
杨氏听闻这浑厚的男人声音,立时抬头,眼睛里迸射出渴慕的光亮来。
李慧芝只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从地上爬起来,紧了紧散落的衣服。
可衣服已经被撕烂,且还湿透了,她这么做于事无补。
她立即转过身去,面朝里背朝外。
却听得门口的侍卫一片小声吸气之声。
李慧芝脸上更热,她三步并作两步,藏在博古架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不知何时也被杨氏撕烂。
从后头看。刚好可以瞧见她莹白修长的大腿。
她堂堂公主,天之骄女,竟被一群侍卫给看遍了……
李慧芝又羞又怒,眼泪直往上涌,看到杨氏那腿软脚软的样子。她恨不得现下就掐死她。
“拿衣服来!”她厉声吼叫道。
廖长生冲一旁的小厮使眼色。
小厮转身要去拿衣服。
廖长生一把抓小厮的肩膀,“跑什么,净耽误功夫,就身上这套就成。”
“那什么行!”小厮立即抱住自己的双肩,防备的看着廖长生。
廖长生嘿嘿一笑,“扒下来。”
侍卫都是廖长生的部下,一个书房伺候的小厮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两三人齐动手,眨眼之间,那小厮便被扒了外衣。
侍卫抬手将衣服扔进书房。
李慧芝一见那衣服。立时更怒,“我不要,将军府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找不来么?”
廖长生在门口轻叹一声,“一个庄子上的丫鬟,在将军的书房里。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将军不罚,已经是莫大恩赐了,竟还敢得寸进尺?进去,将人拽出来,送回庄子上去!”
李慧芝见侍卫们要往书房里进,“啊----”的惊叫一声,再顾不得许多。
她抓起地上小厮尚带着体温的衣服,便裹在了自己身上。
这衣服虽干净,可她怎么嗅都觉得透着一股寒酸气。
“请舅夫人回田庄。”侍卫上前扶住杨氏。
杨氏却身子一软,就往那侍卫怀里倒去。
她口中还嘤咛出声。一双略带了皱纹的手,往侍卫年轻又饱满的身体上摩挲。
那侍卫当即变了脸色,却不敢轻举妄动。
杨氏口中喃喃说着:“热,好热……”
她整个身子都往那侍卫身上贴,虽已不再年轻。她动作却灵活得很,整个人如蛇一般攀在那侍卫身上。
侍卫浑身僵硬,看着她撅着嘴凑上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廖长生猛然跃进书房,劈手一掌。
杨氏后颈一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欲哭无泪的看了眼廖长生。
“送上马车!”廖长生向外抬了抬下巴,“姑娘就别叫我们动手了,自己请吧?”
李慧芝不得不将小厮的衣服裹紧在身上。路过廖长生身边之时,她眯眼冷声道:“你今日故意折辱我,我必不忘!来日必偿!”
廖长生轻声一笑,“恭候指教。”
李慧芝冰冷如淬了毒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迈步出了书房。
看到等在院子外头的马车只有一辆时,李慧芝却是慌了,“什么意思?廖宿卫要送我去哪里?”
“姑娘是舅夫人的丫鬟,自然舅夫人去哪里,姑娘就要跟去哪里了!”廖长生面无表情,说的一本正经。
“不,”李慧芝慌忙向后退,不肯上马车,“你送我回去,你知道我是谁,你送我回去!”
廖长生漠然的看着她。“姑娘做事之前,从来不想后果的么?”
李慧芝心里一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廖长生垂了垂眼眸,“上车。”
李慧芝连连摇头,不住向后退去。
可她哪里是几个侍卫的对手?
侍卫将杨氏塞进马车里。架着她的胳膊,将她也送上了车。
虽然对她的动作不像对杨氏那般粗鲁,但不知侍卫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摸了她的手,蹭了她的脸,才将她填进车厢。
李慧芝只觉这一日所经历的耻辱,比她十几年经历的加起来还要多。
等她回宫,她一定要挖了这些人的眼,剁了这些人的手……她要杀了廖长生!
马车轻晃,坐在马车里的李慧芝咬牙切齿。
她拍打着车厢,“我要见将军!让我见将军!”
可马车却越跑越快。并没有人理会她的话音。
听外头声音,马车已经出了将军府。
外头人来人往,若是被旁人知道……
李慧芝抱着膝盖坐了回去,她将脸埋在膝头上,扑鼻而来的却是一股书墨的味道。
她睁眼一看,那小厮的衣服格外的扎眼。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在心里咒骂杨氏和将军府的侍卫。
“修远……你若在,还会这么对我么?”
“是廖长生自作主张,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对不对?”
“若你知道是我,定然不会叫我这么难堪对不对?”
杨氏躺在一旁,昏迷着,她抱着膝头喃喃自语。
景延年那张蒹葭玉树的俊脸一遍遍闪现眼前,这安慰自己的话,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若是没有萧玉琢。会不会你就……”李慧芝皱眉,抿住唇,剩下的话音消弭在她轻抿的双唇之间。
廖长生处理好了书房的事情,便去了花厅。
景延年已经换过衣服,正吃着香茶。
“是六公主。”廖长生拱手说道。
景延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吹了吹茶,又缓缓啜饮一口。
廖长生似乎想笑,想了想又生生忍住,“这次她可是吃了大苦头了,必定能长点记性,给她个教训,叫她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
景延年仍旧没有开口。
廖长生想了一阵子,又简单说了杨氏的情况。
可景延年似乎只对手中的茶感兴趣,对他所言。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廖长生觉得他跟了将军这么多年,可近来,将军的心思,是越来越不好捉摸了。
他正要拱手告退。
一直沉默的景延年却忽然开了口。
廖长生连忙竖起耳朵,打起精神。
“夫人她。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景延年问道。
廖长生愣了一愣,夫人?夫人不是在田庄么?不对,是说郡主吧?
“夫人她……呃,她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在东市买了个铺面,似乎想开一间食肆?”
景延年当即便放下茶碗。举目看着廖长生,眼眸之中尽是疑惑。
廖长生被他看得紧张,连忙咽了口唾沫,“就是将军送过去的那小姑娘陈妙妙,夫人叫她烤制点心……”
“开铺面?她自己的田庄产业都被收走,她手中还有能撑起铺面的掌柜?”景延年顿了一顿,“长公主必然不会支持她,还是她打算自己抛头露面?”
廖长生似乎并不想说。
可景延年逼视的目光,又叫他觉得无从遁形,“是……是有两个年轻的郎君……”
景延年墨染的浓眉轻蹙。
廖长生只觉周遭的温度似乎莫名其妙就下降了,他立时更为紧张,“就是先前开松竹馆的梁生和魏……”
“呵,”景延年哼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清冷至极,“我放他们一马,他倒不识趣。”
廖长生愁眉苦脸,“卑职也不想叫他们进去的,可……可夫人允许了,那别院人不少,多半都是夫人的陪嫁仆从……拦不住……”
廖长生哀叹,自己从军习武,做事向来干脆果断,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叫他为难。
偏生夫人和将军的事儿,每次汇报起来,他都觉得比上刑场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