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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聂涛针灸的作用之下,床上的老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浑浊的双眼就慢慢地睁了开来,看了聂涛一眼,又望向了一旁站着的米雪,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米雪立马就上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那苍白而又布满了皱褶的手:“妈妈,你醒了?”米雪轻轻地问道。

“雪儿,妈妈不行了,以后再也不能陪你。妈妈不甘心啊,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也没有看到你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后没有妈妈陪在你身边,我真放心不下。”老妇人很是疲弱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忧心的情绪。

米雪听到老妇人这样的说法,脸上布满了尴尬的神色,只不过片刻之后,她的神色一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轻轻地说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曾经我跟你提过的,他就是聂涛。”

聂涛站在一旁,心中蓦地一愣,可是片刻之后,他就看到了米雪求助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米雪的意思:“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雪儿,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让她日后都能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聂涛轻轻地说道。

此时在老妇人的脸上,出现了很是精神的神色,浑浊的双眼,也绽放出了精光,微微的侧首,看向自己左侧的聂涛,又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左手,聂涛没有任何的迟疑,急急地上前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老妇人的左手:“你就是阿涛?”

聂涛重重地点了点头:“伯母,我就是阿涛。”

“阿涛,我听雪儿提起过你,你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只是我并不知道,你居然跟雪儿在谈恋爱。你是一个好人,雪儿能找到你这样的好人,我也放心了。”

“伯母,我跟雪儿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前后加起来也不到一年时间,而且我们建立关系的时间更短,还没有到谈婚谈嫁的地步。我们还打算彼此多了解一些之后,就向你老人家说明我们的关系,并且直接完婚。阿姨,你一定要坚持,坚持到我们结婚,然后再坚持到我们生孩子,帮我们一起外孙。”聂涛轻轻地说道。

这只不过是废话,但是这样的废话,现在不得不说,因为只有这样,恐怕才能让老人走得更无牵挂。

俗话说,八十知天命,可是对于一个病重的病患,他们就算不到八十,也是可以知道自己能熬多久的。

老妇人露出了一抹很是无奈的微笑:“阿涛,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肯定是耗不了多久,现在我能知道雪儿有你这么好一个男朋友,我也就更加放心了。雪儿因为我的病,受了太多的苦,我也是时候让她解脱了。”

“妈妈,你别这么说,照顾你是我的责任,现在我只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我也愿意继续照顾你。”米雪流着眼泪说道。

老妇人又轻轻地扭头过去,看着米雪,脸上微微一笑:“傻孩子,就我的病情,要是能继续活下去,那简直就是奇迹了。上次医生跟你说的话,我都悄悄地听见了,他说我熬不过十天,现在真的已经实现。雪儿,答应妈妈,不要为我的逝去而伤心,我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这也是妈妈最后的心愿,只要你能开心的活下去,妈妈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妈妈,你不会有事的……”米雪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伤,轻轻地嘤泣了起来,如珠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从眼睑中滑落。

“雪儿,别哭,妈妈心疼……”老妇人哽咽着说到这里,浑浊的双眼中,也不由得滚落出了泪水。

米雪见状,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然后伸手去为老妇人擦眼泪:“妈妈,我不哭,你也不要哭。”

在聂涛的手中,丧身的人命不下十条,他的双手可谓是染满了恶人的鲜血,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此时看到米雪母女生离死别的情景,他的心都快要碎掉了,同时也被这样的场面彻底的感动。

人生苦短,只不过短短数十秋,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要善待自己身边所有值得善待的人,只有这样,就算是死,也才能死得瞑目。

“嗯,雪儿不哭,妈妈也不哭。雪儿,记住妈妈的话,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着,我会在九泉之下,默默地看着你。”

“妈妈,我一定会快快乐乐的活着。”米雪点着头,嘤泣着说道。

老妇人此时又转过头来,看向聂涛:“阿涛,一定要帮我照顾她雪儿,她为了我,付出了太多,也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再看到她受苦。”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雪儿的。这是我对你的保证,而且我现在就对天发誓,如果我不能好好的照顾雪儿,我就不得好死。”聂涛一脸坚毅地说道。

听到聂涛这样的说法,老妇人笑了,满意的笑了,而米雪却是愣怔在了当场,含泪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聂涛,脸上布满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作为一个炎黄子孙,谁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这样的毒誓,就算是一般的承诺,那也必须去做,这是对死者的一个交待,也是对死者亡魂的一种承诺,就是再不良的人,绝大多数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去承诺一些东西,而聂涛那信誓旦旦的承诺,却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绝决。

就在这时,老妇人的双眼慢慢的闭上了,脸上依旧挂着那满意的笑容,布满沟壑的脸,显得无比的安详,她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得到心灵的安慰,安详而又宁静的走了。

“妈妈——妈妈——呜呜呜……”

米雪连呼两声,眼见老妇人都没有什么反映,她立马就扑倒在老妇人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聂涛并没有说什么,他就这般站在当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活人与死人扑在一起痛哭的一幕,他的心情,此时也显得无比的沉重,心中也是郁结无比。

聂涛跟老妇人,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他的双手,染满了恶人的鲜血,按道理而言,他对于人的生死,会看得很淡,可是此时的他,依旧有着无尽悲伤,无尽辛酸,显得无比的心疼。

这就是一种特殊的感情,而连接这种感情的纽带,就是米雪,也正是因为聂涛的心中还有着米雪,爱屋及乌,看到米雪母亲就此离开,他才会有丧失亲人的痛苦。

米雪就这般哭着,聂涛就这般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安慰之言,因为他很清楚,想要让一个人的悲伤得到宣泄,哭泣就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聂涛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握着老妇人的左手,而老妇人的左手,也依旧对聂涛的手呈现着紧握的状态,聂涛可以分明地感觉到双手中的那只布满皱褶的手,在慢慢的变凉。

人之一生,不管生前有多风光,最终却都会这般离开,他们不会带走生前的地位,生前的荣耀,生前的金钱,不会带走生前的任何东西,可是即使知道最终都不会带走一丁半点儿的东西,人却依旧会生活在自己为自己构筑的陷阱之中,并且乐此不疲,聂涛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竟是有一种了然的感觉,相比于人的生命来说,似乎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只不过聂涛却也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没有追求的方向,没有各种欲望支撑,那么这个人也就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就算你再不想争,这个世道却也会逼着你去争,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更是人类不断发展的一种原因所在。

良久良久之后,米雪依旧在哭泣着,只不过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雪姐,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伤心了。刚刚你已经答应过伯母,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对伯母的承诺,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失望。”

聂涛不想让米雪过度伤心,使得他的身体受到伤害,他不再沉默,轻轻地放下老妇人的左手,来到米雪的身边,轻轻地劝道。

米雪听到聂涛这样的说法,她的人直接从老妇人的身上,轻轻地直起了身体,布满泪痕的双眼看着聂涛,轻轻地说道:“涛,我妈妈已经走了,你也在最后尽了力,现在我除了想要谢你之外,也希望你快点回学校,千万不要为此而耽误了你的学业。”米雪用嘶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雪姐,在这个时候,我绝不可能离开你,别说是学业,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也不会离开你。刚刚我才向伯母保证过,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此时的情况,我绝不会就此离开。”聂涛坚毅无比地说道。

“涛,我妈妈的后事,我自己会处理,而且我也有能力处理好,你还是回学校,不必再为这件事情操心。”

严格说起来,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聂涛来说,都很重要,可是他万万不会让米雪一个人来独自承担这件事情:“雪姐,你不用再劝我,我说会留下就一定会留下,这是没有任何好讲的事情。”聂涛坚定无比地说道。

眼见聂涛如此的坚持,米雪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要留下,那我就只能继续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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