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华夏境内的铜矿矿脉本来就不多,再加上铜矿开采的时间比较早。因此国内的铜产量非常地低,甚至连用来铸币的铜料都非常稀缺。
至于白银,近几年流入大明朝的白银可是一年比一年多。
朱琳泽开海以来,和西方人的贸易都是以金银来结算。无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银币还是西班牙银币,乃至银子他都照收不误。
大量白银的涌入势必造成白银贬值,白银的购买力下降,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对于普通来百姓来说,日常生活所消费的还是铜元而不是银元。
银元和铜元兑换的比率波动太大,这将会影响到老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铸币厂的铸造的银元和铜元刚刚投入市场还没有多久,兑换比率就下跌了整整两成,这个跌幅未免也太快了些。
中国境内铜矿紧缺的问题朱琳泽早就考虑到,目前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从日本进口合格的铜料给铸币厂,让铸币厂铸造出数量充足的铜元才能够改变现状。
只是招商局在日本购置的几个铜矿都刚刚才开工不久,产能尚未稳定下来,只有少数日本人现成的,已经在开采的铜矿勉强能向朱琳泽输送一些铜料回来。
“孤知道了,招商局那边已经在日本采购铜料了。如果铜料还是不足,就让李国志搜罗搜罗日本民间的铜器,将这些铜器运回来融了铸造钱币。”朱琳泽略一思忖后说道。
对待日本,他从来没有客气过。
日本总督府成立已经有些时日了,现在也是时候给朝廷输输血了。
至于这么做会导致日本列岛民不聊生,朱琳泽并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让日本列岛民不聊生。
他现在甚至已经在考虑等日后大明朝的势力渗透到本州岛之后,对九州岛的日本人进行强制迁移,然后九州岛的成为汉人的聚居地,以此来肢解日本列岛,削弱日本日后对华夏的潜在威胁。
朱琳泽说完,倪元璐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走,朱琳泽清楚倪元璐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旋即问道:“倪尚书还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倪元璐这才又朝朱琳泽拱了拱手,继续说道:“闽王这么说的话,臣就放心了。只是除了银贱铜贵之外,民间铸造私钱、假钱者甚多,百姓不堪其害。”
“细细言之。”
朱琳泽让倪元璐说详细些。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铸币之利必须全部收归国有,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民间铸造私钱和假钱那就是在他朱琳泽头上动土,绝不姑息。
“早先民间还是仿铸铸币厂的银元和铜元,只是铸币厂的银元和铜元铸造难度大,成本高,无利可图,民间遂而铸造旧时的通宝,防不胜防。臣以为应当禁绝民间使用旧时的通宝,一律使用铜元,如此,铸造私钱之分可绝矣。”
倪元璐说出了他的想法。
不怕民间的不法分子铸造假钱,毕竟铸币厂的铸币技术比较先进。民间很难铸造出和铸币厂的银元、铜元成色相近的货币。真假银元、铜元都很好分辨。
最怕的还是他们私自铸造通宝,令人防不胜防。户部就吃过亏,收到过不少假通宝。
“无稽之谈,民间有多少小民储有通宝?一旦禁绝通宝的使用,百姓们的私产化为乌有,天下必将大乱。禁绝前朝通宝之事情,只可徐图之,绝不可马上禁绝。”
陆闻达又一次站在了倪元璐的对立面,反对倪元璐这么激进的建议。
“倪尚书和陆先生说的都有道理。”朱琳泽沉吟半晌,开口说道。
“铜元刚刚发行不久,民间还是通宝用的多。立时禁绝,于民生不利。铸币厂可收购民间的通宝,铸成等价值的铜元之后奉还。”
明朝的货币体系非常混乱,在朱琳泽没有推出银元-铜元这套货币体系之前,民间的交易还是使用铜钱和现银交易。
市场上所流通的铜钱不仅仅有明朝铸造的铜钱,宋元时期铸造的铜钱也屡见不鲜。就连隋唐乃至更早时期的铜钱也不罕见。
在禁绝通宝一事上,朱琳泽还是倾向于站在陆闻达这一边。
他也认为现在禁绝通宝的时机还不成熟,禁绝了通宝朱琳泽也拿不出足够的铜元来替代尚在流通中的通宝,届时市场必将大乱。
禁绝通宝是肯定要禁的,只是要慢慢来,急不得。
见朱琳泽也更倾向于陆闻达的意见,倪元璐对此也只能接受。
“铸造私钱、假钱者应当如何处理?是归户部管,还是归税务局管,抑或是海关还是粮食局?”
倪元璐询问道。
朱琳泽摄政监国的这三年来成立了不少新部门,但有些部门的权责尚不明确。倪元璐也不清楚,铸造私钱、假钱一事到底归哪个部门管辖合适。
“铸造私钱、假钱者一律杀......流放海外,家产抄没充公。”朱琳泽说道,“这件事情还是归中央银行管,要是缺人可以从税务局、海关、巡捕房抽调,胆敢私铸钱者,有一个抓一个,定国公他们正愁种植园缺奴工呢。”
在得到朱琳泽的答复之后,倪元璐便告辞了。
陆闻达还是没有走,而是继续对粮食问题刨根问底。
朱琳泽最初的想法是学种植园那一套,鼓励民间去东南亚搞粮食种植园。
只是陆闻达还是点醒了朱琳泽,唐王当初在台湾搞的种植园之所以能够风行天下,那是因为种植园种植的也是经济作物,利润丰厚。
而种植粮食可没有那么高的利润,就算朝廷鼓励,恐怕民间响应朝廷号召的人也不多。
“可循本朝茶引、盐引之法,鼓励商人到南洋兴办种植园种粮以供朝廷之需。”陆闻达说道。
“茶引、盐引已无引可发。”
“闽王可发船引,现在船引可是抢手货。”陆闻达给朱琳泽出了主意,“再者,可仿照国营纺织厂,由朝廷在南洋地区带头兴办国营种植园,有朝廷带头,这些商人自然也会去。”
“这倒是个法子,晚间孤和内阁诸臣就此事商议一番。”
朱琳泽点点头说道,陆闻达虽然年纪越来越大了,但是这脑袋瓜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灵光。
“臣没有什么事情了,臣告退。”
说完这件事之后,陆闻达便向朱琳泽辞别。
朱琳泽却没有让陆闻达走的意思,笑着对陆闻达说道:“陆先生先别走,孤还有一事相求。”
“臣不敢,有什么事情,闽王只管吩咐便是。”
陆闻达有些惶恐地低下头说道。
“自从世子诞生以来,沈妃一直在孤耳边聒噪,让孤给世子找个老师,纵观当朝文武百僚,唯有先生能够当此重任。”
朱琳泽想让陆闻达当朱琚森的老师,陆闻达本来就是他的老师,现在来当朱琚森的老师也合情合理。最关键的是,陆闻达有这个能力,是当朱琚森老师的不二人选。
放眼全朝,朱琳泽也找不出比陆闻达更合适的人选了。
陆闻达呆愣在原地,他也清楚给闽王世子当老师意味着什么。
闽王世子虽是世子,但明眼人谁不清楚这就是未来的皇储的。给朱琚森当老师,那将来可就是帝师。
“先生莫要推辞,先生当初能当好孤的老师,孤相信先生也能当好琚森的老师。”
朱琳泽没有给陆闻达拒绝的机会。
“能为世子的老师,是臣的荣幸。”陆闻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尚可喜的绿营本来和李过、高一功等人打的平分秋色,难见分晓。吴三桂的关宁军加入战斗之后,胜利的天平渐渐向清军倾斜。
李过和高一功等人的顺军本就非精锐,能和清军绿营打成五五开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又有吴三桂这根搅屎棍来搅局,无论是在战力上还是兵力上,现在顺军都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
为了避免被清军包饺子围歼,李过和高一功急忙率军撤出战场,退入德安府的随州城固守。并立刻向襄阳方面求援。
吴三桂的关宁军在清军中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既不是汉八旗体系也不绿营体系而是自成一体。
见顺军退入城内,吴三桂和尚可喜立功心切,对随州成发起了猛攻。
几轮攻势下来,随州城内的顺军守军渐渐不支,随州城在清军的轮番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吴三桂和尚可喜大喜,旋即加强了对随州城的攻势,以期一举拿下随州城。
正当随州城即将被清军攻破,李过和高一功等人陷入绝望,准备和攻城的清军同归于尽之时,清军却自乱阵脚。
李过等人急忙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亲率劲旅反扑,将攻入城内的清军给赶了出去。
李过、高一功和刘芳亮在将清军赶出随州城后,无不是一副疑惑不解,不可思议地神情。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清军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会自乱阵脚。
“将军快看!”
几个重新登上随州城城头的小卒指着远处清军的军营说道。
李过等人急忙抽出身上的千里镜展开,朝清军军营处望去。
只见此时清军军营火光四起,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整齐的火铳声。
能打出这么整齐的排枪,只有明朝的新军能够做到。
“堵巡抚,山东的新军回援湖广了?”
李过上下打量着堵胤锡,此时的堵胤锡身上衣甲残破不堪,手里握着一把砍缺口的雁翎刀,雁翎刀的刀身上还有新鲜的血迹,不断地往地上滴落。
这副形象很难让李过和一个巡抚联想到一起,堵胤锡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武将。
“堵巡抚方才手刃了三名清兵。”
“胡说!明明是五个名亲兵,是你只看到了三个,方才我亲眼看到堵巡抚手刃了五民清兵,还有一人是视什长咧。”
......
身边的顺军士卒也看着浑身是血堵胤锡,一脸杀气的堵胤锡说道。
堵胤锡现在这形象,别说是一个巡抚了,就说是明朝的大将军,李过等人也会相信。
“不是山东的援军。”堵胤锡摇了摇头说道,“山东的新军有战事在身,没办法这么快回援,这是驻防广西和贵州的虎贲军。”
堵胤锡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黄得功的虎贲军给盼来了。
虎贲军加入战场,虽然对清军在兵力上还是没有优势,但足以扭转豫南和湖广的战局。
但却足以对清军形成威慑,清军接下来再想在湖广劫掠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痛快!痛快!虎贲军的弟兄,随我杀!”
黄得功驻防广西和贵州的这些时日,除了山匪和少数不安分的土民这些乌合之众外。能够真正称得上是对手的只有孙可望的大西军残部老卒。
只是孙可望这厮阴险狡诈的很,一直拖着黄得功的虎贲军在崇山峻岭的密林之间打游击,这让黄得功不胜其烦,偏偏朱琳泽又禁止黄得功深入追击。
因此黄得功在广西和贵州的仗打的并不痛快,现在能在战场上对清军大军大开杀戒,这让黄得功感到非常的痛快。
黄得功虽然加入了新军系统,只是身上的军阀之气尚未消退。
正在攻城的清军骤然被黄得功的三标新军偷袭,顿时乱了阵脚。加上清军绿营军官的军事素养普遍不高,因此也未能够组织起像样的反击。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各自为战,沦为虎贲军将士们的鱼肉。
正率军攻城的吴三桂和尚可喜见军营被偷,本来还想回去救一救。
但听从军营里讨过来的清军士卒那里得知偷营的是明朝的新军之后,吴三桂和尚可喜被吓的魂飞魄散,有如惊弓之鸟。
“确定是明朝新军?可曾看清楚了?”尚可喜忐忑不安地问道。
“回智顺王,是明朝新军无疑,这排枪也只有明朝新军才能打的出来。”几个清军溃兵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约莫有多少人?”吴三桂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要是对方人不多,倒还是能打一打。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少说也有数万人。”
在听到数万人之后,吴三桂一副打扰了的表情。
数万明朝清军,那还打个屁的,随即头也不回地收拢残兵败将向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