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楼山关外摆开阵势对战。
由于禁卫军肩负守卫兖州,拱卫南直隶的重要任务,这次李定国所带来的禁卫军仅仅只有三标,其余的兵马则有两标神策军,两标虎贲军。各军人马共计四万两千余人!
这四万两千余人可都是实打实的战兵,虽然战斗力不能禁卫军这种老牌新军精锐相提并论。但也足够让清军喝一壶的。
之所以带上神策军和虎贲军的四标兵马,是因为朱琳泽向借此机会锻炼锻炼神策军和虎贲军。
毕竟神策军和虎贲军刚刚成军不久,军中很多还是左良玉和黄得功的旧部。想要让这些士卒尽快成长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到前线打几场硬战练兵!
清军方面兵员的构成较为复杂,由贺珍麾下的四万多杂兵,尚可喜和耿仲明的五十五营,两万多绿营兵,以及一万余满蒙八旗兵组成。
单纯论兵力,不算困守在楼山关内的大西军,清军在兵力上有着明显的优势。
只是清军这边不是所有的兵都堪用,能做作战的部队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多绿营兵和一万多满蒙八旗兵能打。
金胜和夏完淳很想出城和清军野战,以减轻李定国的压力。
只是连日的战斗他们麾下的士卒伤亡惨重,活下来的士卒也是精疲力竭。
这种状态之下,贸然出关城和清军野战他们谁都没有胜算。不仅不能帮到李定国,反而会给李定国添乱。
金胜和夏完淳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楼山关关城,继续守卫楼山关。
守住楼山关,就是最大程度地帮助到了李定国,
城墙上,大西军的将士们见到李定国的带领的部队,无不是欢呼雀跃。
李定国早先也是大西军的核心将领,大西军中的老卒们对李定国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就好像这支远道而来的援军不是明军,而就是他们大西军一般。
尚可喜和耿仲明此时是欲哭无泪,前几次他们所遭遇的南明新军最多也就两三标,撑破天一两万的兵马。不成想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南明朝廷就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了四万多新军。
面对数量和规模如此庞大的南明新军,二人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更可气的是现在连跑都跑不了,尚可喜和耿仲明此时将多铎派出去的那些哨骑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
什么八旗精锐,四万多南明新军到眼皮子底下才发现!他们现在很怀疑八旗哨骑的业务水平。
“兄弟,我腿抖!”
一个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绿营兵手里颤巍巍地握着破旧的鸟铳,似乎再开一枪,整支火铳就要散架一般。
“他娘的,别说了,老子裤裆都湿了。”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兵忍不住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这么多南明新军,咱们能打的赢吗?”又一个绿营兵对这场战事的结局感到担忧。
“二刘子,你还想赢?这少说也有四万多南明新军,除非满八旗全在这里,否则别想赢!”
“能活着捡条命都是祖上积了德啦,还想赢?做白日梦呢?”
“一会儿咱们朝明军的军阵放上一枪就跑吧,也算对得起咱们吃的皇粮。”
“小点声,一会儿让什长听到了,非一铳结果了你不可!”
......
绿营兵们勉强以营为单位,排成军阵。
由于这几日的攻城,绿营各营伤亡不一,此时的绿营兵军阵人数非常不均匀,有的绿营兵,比如尚可喜和耿仲明的亲兵营,没有参战减员,因此军阵齐整。
有的炮灰营伤亡惨重,人数只剩下了三四百人,阵型也稀稀拉拉的,不堪入目。
“举铳!”
在南明新军进入距离绿营兵军阵只有一百三十多步的距离之时,清军绿营的各营营官下令举铳。
清军营官们命令一下,绿营兵们手里举着五花八门的火铳,燃起火绳,将铳口对准了前方的南明新军。
由于李定国这次带来接应大西军的新军都是步兵,没有骑兵掩护侧翼。而清军方面有一万多满蒙八旗的精锐骑兵,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因此李定国不敢大意,留下了两标兵马掩护侧翼,只派出三标兵马冲阵,剩下的两标兵马则是留着作为后续的预备队,以防不测。
等到冲阵的明军踩着《掷弹兵进行曲》的鼓点进入清军绿营军阵的射程,便有绿营兵的火铳手沉不住气,不等营官下命令便朝明军开火。
听到枪响,其他尚未开火的绿营兵们也急忙跟着胡乱开火。紧接着开始手忙脚乱地装填。
“谁让你们开火的?!”
见尚未下达开火的命令这些绿营兵就胡乱开火,尚可喜忍不住破口大骂。
但他能做也只有破口大骂,明军冲阵在即,私自开火者甚多,他总不可能将这些私自开火的绿营兵就地处决。
耿仲明急忙派出传令兵,挥舞着军旗,让营官们稳住阵脚,控制住局势。
李定国则是轻松一笑,这些绿营也不是太拉胯嘛,至少也等到了他们进入了火铳的射程之后才开火。虽然打的毫无章法可言。
除了少部分精锐绿营,多数绿营装备的都是劣质火器,这些火器开火不炸膛就谢天谢地了,更别说指望这些火器能有多好的射击精度和杀伤力。
清军上万杆火铳开火,也不过是给冲阵的新军造成八九十人的伤亡。
这点伤亡对于冲阵的三标,近两万新军而言,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这点伤亡都承受不了,他们新军和流民又有什么差别?
新军气定神闲地继续踩着鼓点向前推进,此时清军绿营在各绿营营官的勉力维持之下,终于装填完毕向他们放了正式的第一轮排枪,随即继续装填。
清军各绿营的装填速度不一,除了个别精锐的绿营装填速度勉强能够达到新军标准之外。其余的多数绿营装填速度极为感人。
新军们见清军第二轮排枪和第一轮排枪间隔如此之久,无不感到非常诧异。
就这装填速度,清军装填完一轮,他们两轮排枪都打完了。
他们新兵起训练的时候要是清军绿营兵的这种装填速度,不仅要挨棚长们的鞭子,只怕是连新军都进不了,只能到地方上当团练剿匪去。
等到清军打完第三轮排枪,冲阵的明军已经距离清军只有二十余步的距离,但明军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二十余步的距离还远没有到规定的开火距离,直到推进到十五六步左右的距离,几乎可以抗清清军绿营兵的脸庞时,《掷弹兵进行曲》才戛然而止。
跟《掷弹兵进行曲》一起停止的还有新军将士们前进的脚步。
“举铳!”
各营哨的军官们这才下令举起手中的燧发火铳,将枪口指向十五六步之外的清军绿营兵。
新军士兵们打开保险,举起早已装填好的火铳,只等各营哨的军官下达开火的指令。
在开火的指令下达之前,他们依旧纹丝不动,保持着持火铳瞄准的姿势。没有一人擅自开火,因为他们清楚,临战擅自开火那可是大忌。
棚长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处决在阵前。
这一套动作,早在新兵期他们就已经训练了不知多少次,现在他们所要的做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将这套动作给重复出来。仅此而已,至于仗该怎么打,那是上面的军官们才要考虑的事情,他们的任务就是完成军官们下达的指令。
“放!”
开火的指令终于下达,新军的士兵们这才朝正在手忙脚乱地装填火铳的清军绿营兵射击。
伴随着一阵整齐的排枪枪声响起,清军绿营的阵型随之乱成一团。
紧接着,迎接他们的是明军新军后面两排火铳手的排枪。
一阵排枪打完,清军的军阵中只剩下一团团模糊的血肉,还能跑的清军绿营兵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拔腿就往后跑,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此时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兵!马上逃离这个该死的战场!
尚可喜和耿仲明想过战败,毕竟绿营兵和南明新军的差距摆在那里。
无论是训练水平还是装备,双方都不在一个层级。除非所有的绿营都像他们的亲兵营一样,不然,同等数量的绿营兵绝不是南明新军的对手。
只是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败的这么难看。几乎是没有和南明新军一战之力。
尚可喜和耿仲明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多铎的满蒙八旗兵挽回战局,就算不能挽回战局,也至少能够挽回一点颜面。
但二人一回头,却发现多铎已经带着满蒙八旗撤了,这令尚可喜和耿仲明倍感错愕。
这还是当初的那个赫赫有名,骁勇善战的睿亲王多铎吗?
这满洲八旗,还是当初那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天下第一强军吗?
至于贺珍更是不必多少,早就和他的那帮杂兵们跑的无影无踪了。
尚可喜和耿仲明来不及多想,急忙在清军的掩护下跟着大部队溃逃。
至于火炮辎重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东西哪里有保命要紧?
金胜在楼山关的城墙上见此轻轻忍不住拍打了一下城墙,扼腕叹息。
要是骑兵标的弟兄们在,现在带着骑兵的弟兄们追杀这些溃逃的清军岂不快哉?
刘文秀和艾能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原以为明军和清军的较量必会是一场血战,不在楼山关城附近厮杀个几天别想分出胜负。
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在城内休整一番后出城作战的准备,没想到战事居然结束的这么快,以清军的一溃千里而告终。
多铎不战而退,这让李定国感到很扫兴,忍不住骂了多铎一句:“多铎这个怂崽子!”
不过李定国也不能拿多铎的怎么样,毕竟步兵的两条腿终究还是跑不过骑兵的四条腿。
他们要追也只能追杀一些跑的慢的清军杂兵和绿营兵。
李定国稍事追击后便鸣金收兵,以免孤军深入,陷入清军的包围。
毕竟多铎是主动撤退的,而不是被他们击退的,主动杀他们个回马枪也说不定。
李定国留下两标人马打扫战场,率部进入了楼山关关城和金胜、夏完淳、刘文秀、艾能奇等人会晤。
“二哥......”
刘文秀和艾能奇紧紧抓着李定国的胳膊,他们四兄弟被张献忠收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他们原以为李定国在崇祯十六年到当涂买军械的准备起事的时候就已经被明军所杀。为此他们还大哭了一场,给李定国办了一场没有尸体的风光大葬,只是没想到今日他们还有机会在这里重逢。
他们兄弟四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十几个的朝夕相处,他们的感情早已胜过一般的亲兄弟。
毕竟他们是共同经历过过生死,患难与共过的,造反这事情一旦失败,谁也逃不过脖子上的那一刀。
“大哥,现在何处?”
李定国也是感慨万千,他曾多次致书张献忠和他的几个兄弟,希望他们能够投明,一起中兴大明。毕竟李定国也不想和昔日的义父以及几个兄弟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此时李定国只知道义父张献忠已死,还不知道孙可望已经和刘文秀、艾能奇分道扬镳的消息。他收到的军令只是入蜀接应大西军,至于接应的是哪一部的大西军,他并不知晓其中的详情。
“大哥去云贵了,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刘文秀和艾能奇黯然神伤地说道。
今日大败清军,兄弟重逢,皆大欢喜,唯一遗憾的是大哥孙可望和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大哥,孙可望,你糊涂啊!”
李定国得知孙可望入云贵的消息之后亦是痛心疾首,姑且不说清军会不会继续追到云贵。就算清军不追到云贵,朝廷这边的大军迟早也要进入云贵。
“恭喜三位将军重逢,今日何不乘此大胜之际痛饮一番?”
金胜看出来李定国的新式,上前说道。
李定国倒也不拒绝喝酒庆祝,只是说道:“小酌即可,此乃前线,不可痛饮。”
他们现在还身处前线,虽然大败击退了清军,李定国也不敢放松对清军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