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回到南京,却见冯双礼和肖琦已经在江东大营的大门口迎接他。
看到冯双礼和肖琦,朱琳泽知道南京的战乱已经平息。
“冯双礼,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刘泽清之乱可平了?”朱琳泽有些诧异地问冯双礼道。
“淮安之乱已平,刘泽清那厮跑的比兔子还快,属下没骑兵,两条腿追不上刘泽清的四条腿,还请闽王降罪。”冯双礼说道。
看来冯双礼是已经长记性了,朱琳泽对冯双礼的表现非常满意。
对于放跑了刘泽清,朱琳泽并不在意,刘泽清没有什么才能,就算降清也给他造成不了多大的麻烦。冯双礼要是梅开二度,再次追到北直隶,朱琳泽才要治他的罪。
沈莹见到朱琳泽,急忙上前扑到朱琳泽怀中,身后的几个嫔妃除了程蕊芳神色镇定,一身劲装上沾满血污之外,无不是惊魂未定。
朱琳泽好生安抚了沈莹一番,让紫鹃带沈莹下去。
“闽王,本督有罪,不应该与钱谦益等人同流合污。”马士英主动上前向朱琳泽请罪。
马士英只是想乘着这次朝局变动,攫取更大的权力,不想钱谦益等人竟如此不知好歹,居然将闽王系的官员全部排挤出了朝堂,将空出来的位置全部让给了东林党人坐。美其名曰正人君子应占据要津。
最后还发了失心疯一般,要攻打江东大营,欲擒拿闽王家眷。
马士英是聪明人,心里清楚这伙人斗不过闽王,急忙带标兵来协助守江东大营,等闽王回来也好给闽王一个交代。证明自己不是和钱谦益等人是一伙的。
“赵之龙和钱谦益他们呢?”朱琳泽阴沉着脸问道。
赵之龙和钱谦益是此番作乱的首恶,必须严惩,居然敢他家眷的注意,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至于马士英,朱琳泽现在没功夫搭理他。
“听闻闽王军主力还京,赵之龙、钱谦益等人已经遁逃,在郑芝龙的接应下前往福州。”肖琦向朱琳泽汇报道。
“潞王也被他们胁迫到了福州。”沈廷扬忧心忡忡地上前说道。
赵之龙和钱谦益将潞王朱常淓胁迫到福州是何用意再明显不过,这些失势的官僚不甘心就此作罢,想在福州另起炉灶。
郑芝龙控制着福建和广东,要是他们拥立潞王朱常淓和他分庭抗礼,福建和广东将从弘光朝分离出去,虽然弘光朝每年从福建和广东也收不上多少赋税,但朱琳泽决不允许福建和广东分裂出去。
弘光朝现在是大明正朔,一旦福建和广东分裂出去,两个朝廷并立,大明各地这么多藩王,难保其他地方的官僚拥戴其他各地的藩王成立小朝廷。
届时大明朝本就不大的残疆剩土必将再度四分五裂,朱琳泽绝对不能够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郑芝龙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福建的小朝廷必须尽早将其消灭!
要是让郑芝龙拥立起来的潞王小朝廷站稳脚跟,不仅大明朝内部将进一步分崩离析。弘光朝在军事上也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北有满清、西有李自成、南有郑芝龙,三方势力都和他接壤,都能随时对他用兵。
“圣上可在紫禁城?”朱琳泽问道。
赵之龙和钱谦益是胁迫潞王朱常淓到福州,说明朱由崧现在还在他手上。这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消息,要是朱由崧被他们掳走,朱琳泽只能自己称帝了。
他不是不想称帝,而是时候未到。
闽藩脱胎于唐藩,而唐藩世系太远,他要是称帝各地的藩王估计就热闹了,保不齐会出现多少个南明小朝廷。
朱琳泽径直率军从江东门进入南京城,刚刚经历战火的南京城此时一片狼藉。
这个赵之龙真不是个东西,临走前还纵兵将南京城抢掠了一番,好在冯双礼回来的早,南京城没遭受太大的损失。赵之龙只抢掠了一些商铺,闽王府的府库和朝廷的几个府库赵之龙没打下来,窝囊到最后只能对平民下手。
来到南京紫禁城,肖琦麾下的卫所兵此时正在清理紫禁城下的尸体,鲜血将紫禁城的城墙染成了血红色,西华门附近的血水多到积成了一个个不小的血池。
朱由崧被贺方和严昌软禁在武英殿,此时的非常狼狈,早无当初监国称帝之时的意气风发。
朱由崧披散着头发,蜷缩在大殿角落瑟瑟发抖。
见殿外来人,朱由崧下意识地朝殿外望去,看到是闽王朱琳泽后,朱由崧连滚带爬地跌跌撞撞走到朱琳泽面前。
朱琳泽笑容可掬,扶住朱由崧,问道。
“陛下何故造反?”
“闽王......王叔,不干朕的事,是那些乱臣贼子胁迫朕,朕也是逼不得已啊。他们要打江东大营,朕还曾下旨阻止,但他们......他们不听朕的,朕也是无可奈何啊。”朱由崧心里早已经是七荤八素。
朱由崧本想乘着闽王北伐的良机,重用东林党人,削弱闽王系的权力,以便亲掌朝纲,不想最后事情竟然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事已至此,现在朱由崧已经不奢望能够亲掌朝纲,闽王能饶他就不错了。朱由崧现在才真正意思到,弘光朝的皇帝不是他弘光皇帝,而是手握重兵的闽王。
朱由崧现在只希望闽王能念及叔侄之情不要杀了他,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家的人杀起自家人,下手比谁都很。
赵之龙的南京京营兵攻打紫禁城的这些天对于朱由崧而言是煎熬,赵之龙要是打下了紫禁城,他是东林党人手中的傀儡。赵之龙要是没打下紫禁城,等闽王回来他是闽王的傀儡。
最终受益的可是东林人,也可能是闽王,唯独不可能是他这个名义上的皇帝朱由崧。
朱由崧现在特别怀念洛阳城没被闯军攻破之前当世子的日子,那是何等的无忧无虑,何等的自由自在。
自从登上监国之位后,无一日不是如履薄冰。
朱琳泽也不是小孩子,朱由崧的这些话可糊弄不了他。
要不是朱由崧罢了沈廷扬的次辅,开了这个头,东林党人敢这么闹腾?南京之乱,朱由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罢免沈次辅,这是圣上的旨意吧?东林人难道有权罢免一国次辅?”朱琳泽冷声说道。
“朕一时糊涂。”
“罢了,既然圣上叫我一声王叔,从今日起就由本王为圣上摄政。”朱琳泽轻蔑地瞥了一眼衣冠不整的朱由崧,说道,“圣上乃是九五至尊,神宗子嗣,为君者应该有为君者的样子,整理好衣冠吧。”
一旁的卢九德闻言急忙上前替朱由崧拾掇仪容。
朱琳泽本想专注于兵事,等战局稳定下来后再着手收拾内政。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他不得不军权和政权一手同时抓。将朱由崧变成完全意义上的吉祥物。
“卢公公,掌印太监可做的舒服?”朱由崧眯着眼睛看向卢九德。
“闽王饶命!万岁爷,咱家也伺候过老福王,还望万岁爷念及旧情,向闽王替咱家求个情,咱家愿到孝陵为祖宗守灵!”
卢九德急忙下跪求饶,朱由崧却是不为所动,朕现在自身都难保,怎么为你求情?朱由崧心里无奈道。
见朱由崧不愿为他求情,卢九德急忙看向闽王身后的马士英,爬到马士英跟前,扯着马士英的官袍下摆,泣不成声道:“马总督,你我共事多年,您就看在同僚多年的份上替咱家向闽王求个情吧!”
马士英是何等圆滑之人,岂会为了卢九德的事情向闽王求情?马士英只当是什么都没听到。
朱琳泽不能杀朱由崧,要留着朱由崧当吉祥物,但不代表他不能杀卢九德。
朱琳泽没打算对卢九德手软,喝令左右将卢九德拿下。
“卢九德,内官不得干政,你当了这么多年内官,可是越当越糊涂了啊,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
卢九德早已吓的魂飞魄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朱琳泽挥挥手,示意左右拿出去,直接砍了。
朱琳泽环视殿内,没有发现史可法,心下感到疑惑,询问左右:“史可法哪里去了?”
“史首辅在赵之龙举兵之前自知罪孽深重,追悔莫及,已经悬梁自尽。”马士英说道。
史可法是东林后生,虽身居首辅之位,但不得不事事听从于他的东林长辈。这些东林人叛乱,史可法劝不住他们,不知如何是好,觉得愧对崇祯和弘光两任皇帝的重任,悬梁自尽,一死了之。
既然史可法死了,朱琳泽也不再追究史可法的责任。当然也不予嘉奖,史可法什么事都没干成,未有寸功,也没什么好嘉奖的。
再者,朱琳泽这次回来是要对以东林党人为代表的江南缙绅重拳出击,好好整顿一下江南文人的风气,史可法是东林晚辈,也不宜嘉奖。
“各部官员官复原职。”朱琳泽说道,“沈季明仍任内阁次辅和兵部尚书,首辅之职暂且空置。皇侄不谙熟政事,自今日起,本王正式代皇侄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