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和黄得功现在非常后悔跟随朱琳泽征伐辽东,把鞑子给得罪死,不然他们也能像刘良佐一样保持观望态度。
南明如果能扛住满清的进攻就继续报效大明朝,清朝若是能拿下南明就顺势扯旗归顺大清,成为大清的马前卒。
只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这个万全的选项,他们将辽东折腾了个天翻地覆,屠戮掳掠了不少满蒙丁口妇女,满清就算能暂时接纳他们日后也肯定是要秋后算账的。
他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跟着闽王死保大明朝,只是闽王能保得住风雨飘摇的大明朝么?左良玉和黄得功心中都没底。
左良玉已经下令让武昌总兵左梦庚以及在武昌的旧部如数入南京勤王,就算左梦庚不敢去南京,他在武昌的旧部也会有人去。
南京亲军卫指挥使肖琦麾下也有一些兵马尚可一用。有这些兵马在南京,只要打南京的不是清军,南京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圣上派遣何人北使议和?”部署好兵力,朱琳泽决定解决使者的问题。
“礼部左侍郎姜曰广为主使,都督同知、平虏将军陈洪范进太子太傅为副使,携银十万两,金一万两,织金一万匹,织锦两万匹,绢三万匹,棉五万匹,各色绸缎十万匹,以祭拜先帝为名北上议和。”陆闻达疾首蹙额道,“那些朝臣满嘴祖制祖制,不和亲、不纳贡亦是我大明祖制,他们此举与前宋何异?”
“朝廷平日里抠抠搜搜,议和倒是大方。”朱琳泽冷笑道,“沈次辅他们就没反对?”
“沈次辅就是极力反对遣使议和,已经被罢官,韩公公也被发配到孝陵为太祖爷守灵了。”陆闻达叹道,“现在内阁已为东林诸公把持,卢九德取代了韩公公的位置,位居内官之首。”
沈廷扬虽在前朝就是崇祯的宠臣,颇得崇祯重用,但从未在中枢身居要职。政治斗争的经验终究还是不足啊,朱琳泽叹道。
不仅是沈廷扬的政治斗争经验不足,他的政治斗争经验也不足。他就不该给在朝堂中给东林党人留下位置。这个毒瘤是时候应该拔掉了。
“圣上的翅膀可是越来越硬了,谁接了沈季明的位置?”
内阁亲闽王系的阁臣不少,能将沈廷扬从次辅的位置上拉下去,并排挤出内阁,少不得朱由崧在背后推波助澜,除了朱由崧之外,马士英一系的官员可能也在从中暗中作梗。
闽王系的官员很多身居要职,只要排挤了这些官员,就能腾出不少位置供他们安插自己人。闽王系官员式微,无论是朱由崧、东林党、亦或是马士英一党,都能从中受益。
这次稳定住外部局势,回去之后,他非得给朱由崧剪剪羽毛不可。
他还是低估了东林党人的不要脸,原以为只有到了清军兵临南京城下的地步这些人才会考虑投降。不想清军还没过山东,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排除异己,竟置国家民族大义于不顾,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地遣使议和。
朱琳泽清楚他们的心思,他们是想借此机会将闽王系排挤出朝堂,大权独揽,然后再和满清划江而治。
议和?满清的那群虎狼会和你们议和么?
“今上加了钱牧斋兵部尚书,内阁次辅的位置由马士英担任。”陆闻达回答道。
“朝局的事情回去之后再处理,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要先退了鞑子。”朱琳泽说道。
陆闻达将一堆文书递给朱琳泽:“这次北使的使者中,姜曰广还算干净,他就是糊涂。而这个陈洪范和满清书信往来甚多,这厮已经和满清眉来眼去多年,是满清安插在咱们这边的细作。”
朱琳泽对陈洪范起了杀心,历史上弘光朝派遣的同满清议和的北使是左懋第和陈洪范,左懋第最终不屈殉国,而陈洪范却好端端的活着回去了。
就这弘光朝都不怀疑他,陈洪范得以继续在南明当间谍刺探南明的情报提供给满清,为满清南下灭南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北使的使团现在何处?”朱琳泽问道。
陆闻达是乘坐快舟来的登州,北使议和的使团有那么多礼物要带,走的肯定也是更安全保险的水路,随行携带了这么多礼物,船队走的肯定也不如陆闻达快。
现在截住他们还来得及,朱琳泽虽然不差这点财货,但他也不能看着这些人拿着江南的民脂民膏去讨好,去资助他的敌人。
“现在应该快到威海卫了。”陆闻达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北使使团的行程说道。
朱琳泽让王远调几条船给陆闻达,让陆闻达在回去的路上将北使议和的使团给截住,财货尽数没收充军,所有的北使使团成员全部扣押。
安排完这些,朱琳泽便率大军前往莱州,清军的主力在攻打李定国和邢夫人戍守的聊城,攻取济南府和青州府之后也需要派兵驻守,正在攻打莱州的清兵人数肯定多不到哪里去。
消灭多铎部清军南进的偏师,也能间接减小李定国他们那边的压力。
说来也可笑,朱琳泽现在最可靠、能给予他帮助的抗清伙伴竟然是李自成。
朱琳泽现在非常希望李自成的大顺军能够早点发起怀庆战役,迫使多铎部进军潼关。
李自成在西安养锐数月之久,他的兵力可比朱琳泽阔绰,五营的规模也回归到了山海关大战之前的水平,就是五营中的老兵难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补充,虽然大顺军五营在规模上已经恢复到了山海关大战时的水平,但在战斗力上却是大不如前了。
不管怎么说,大顺军时目前除了闽王军之外为数不多能够和清军正面对决的军队。已经进入四川的大西军也有和满清军队一战的实力,但是这支军队距离他太远。
朱琳泽引兵向西直趋莱州,陆闻达一路向东寻找弘光朝北使的船队。
很快,陆闻达在威海卫附近的海域发现了北使议和使团的船队,陆闻达下令将北使议和使团的船队逼停,并包围了他们。
姜曰广和陈洪范非常诧异,居然还有有人敢拦朝廷的船?不过在看到对方的旗帜之后,二人就不意外了,包围他们的这些船悬挂着红底日月旗。
这是闽王军海军的船,陈洪范望着这些刺眼的日月旗,神情惊疑不定,显得有些慌张。
闽王军不是在辽东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等乃是奉旨北上祭奠先帝的,误了国家大事,别说是你们,就连闽王都未必兜得住!尔等速速让开!”
姜曰广身穿绯红色团领官袍,伫立于船头,对刚刚登上船的陆闻达一行人吆五喝六道。
“陆闻达,你只不过是闽王府一个小小的长史,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
“陆某虽位卑言轻,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陆某只想铁骨铮铮的忠正之臣行礼,不向软骨头的降臣行礼!”陆闻达轻蔑地看了姜曰广一眼,不屑道。
“陆闻达!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等乃是奉命北上祭奠先帝!以表我等赤诚之心!”姜曰广怒道。
“姜曰广!京师现在在鞑子手里,你如何祭拜先帝?!尔等名为祭拜先帝,实则是想建奴屈膝献媚!前方将士正在和建奴死战,刚刚在辽东斩获数千真奴!
尔等却在后方苟谈议和!你们对得起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吗?尔等此举乃是在寒前线将士的心,更是在寒天下人之心,你们喜欢跪着活,但陆某情缘站着死!左右与我拿下这叛逆之臣!”
陆闻达也不客气将姜曰广骂了个狗血淋头,让左右上前拿下姜曰广,直接摘了姜曰广的乌纱帽,随同议和文书一股脑抛进大海之中。
姜曰广的乌纱帽随同那些议和文书一起,很快被汪洋大海所吞噬。
姜曰广不可思议地望着被陆闻达抛入大海之中的议和文书,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王府长史居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缉拿朝廷命官,毁坏朝廷文书。
“陆闻达!你这是在造反!造反!”姜曰广像条疯狗似地咆哮道。
陆闻达只是瞪了姜曰广一眼,不再多言,径直向陈洪范走去。
姜曰广是又蠢又坏,而这个陈洪范却是聪明且坏。
姜曰广是文臣,身边没几个能打的家丁,但陈洪范却是武臣出身,身边的家丁甚多。
陆闻达还没走到陈洪范跟前,数十个彪悍的家丁已经将陈洪范护在中央。
陆闻达不以为意,冷笑道:“诸位是想见识见识是闽王军的铳弹快,还是诸位的刀剑快?”
陈洪范的这些家丁倒是忠心耿耿,面对陆闻达的威胁依旧不为所动。
“举铳!”
陆闻达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开火!”
前排的船员麻利地举起火铳朝陈洪范的家丁开火,陆闻达面前腾起一阵浓重呛鼻的硝烟。外围的十几名家丁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陆闻达和他玩真格的,他不想坐以待毙,下令让家丁们冲上去,和陆闻达来个鱼死网破。
陆闻达对此早有准备,身后的另外两排火铳手立刻向冲向他们的陈家家丁开火。
两轮排枪之后,陈家家丁伤亡甚重,仅存的几名陈家家丁护着陈洪范慢慢向后退去。
陆闻达一声令下,左右的海军船员扑上前拿住了仅存的几名陈家家丁和陈洪范。
“陆长史,我只是个副使,陈某和陆长史往日无怨,近日也无仇,陆长史拿陈某做甚?”
陈洪范虽然内心非常慌张,但表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强颜向陆闻达陪笑道。
“陈洪范,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陆闻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陆长史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某不明白。”陈洪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陆闻达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便拿出了几封陈洪范通建奴的书信,拍在陈洪范脸上:“陈洪范!这些书信你可认得?!”
陈洪范见事情败露,也不再隐瞒,露出了真面目:“大清得天下乃是天命所归!陆长史,我见你有些才华,不若同陈某一起弃明投清,大清最是礼贤下士,以陆长史之才必能得到摄政王的重用。
如今大清拥兵数十万,大顺和大明不过是冢中枯骨,假以时日,必为大清所灭。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闽王军虽锐,但不过区区数千人,焉能挡得住大清天兵的锋镝?陆长史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家人想想。”
“陆某乃是中华之臣,这膝盖不跪满夷奴酋。”陆闻达挥挥手,“来人!将这通奴的汉奸剥光了绑在桅杆上,押解到江东大营,等闽王回来听候闽王发落!”
几名船员干脆利落地将陈洪范剥光,绑在桅杆上暴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