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朱琳泽这边先按下不表。暂且先将视线挪到辽东。
明朝北廷灭亡,吴三桂忧心忡忡,吴三桂并不为明朝北廷的覆亡感到悲伤和忧虑。
吴三桂所忧者,乃是其父吴襄尚在京师,吴三桂担心吴襄的安危。
清廷方面从崇祯十五年松锦之战后,那时皇太极尚在,皇太极就曾亲自致书吴三桂劝说吴三桂降清。
吴家降清者甚多,皇太极也让吴三桂之兄吴三凤,其舅祖大寿、祖大乐,以及部署估旧祖可法、张存仁等人致书吴三桂,竭力劝说吴三桂父子降清。
满清之所以不遗余力地试图劝降吴三桂,一是因为吴三桂父子麾下的关宁军是明军中所剩不多的精锐,二是因为吴三桂父子所部的关宁军是大明朝钉在关外的最后一颗钉子,三则是宁远这座城池对满清有着特殊的意义,天启六年老奴酋奴儿哈赤曾饮恨于宁远城下,宁远城是满人心中的一块疤。
从崇祯十五年到崇祯十七年两年多的时间里,吴三桂父子收到劝降的信件无数,但父子二人都不为所动。
这并不是他们有多忠诚,而是满清给出的价码还不足以打动吴三桂父子,吴三桂父子觉得他们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因此没有接受满清的劝降。
眼见大顺政权乃是众望所归,有一统天下之势,曾经与吴三桂共事过的唐通、白广恩、马科等人都降了大顺,成了大顺政权的新贵,且父亲吴襄还在大顺军手上,李自成也许以吴三桂父子封侯,权衡之下吴三桂还是选择了降顺。
当然,除了降顺和降清之外,吴三桂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依旧打着大明的旗号,继续做大明的臣子,在满清和大顺政权中夹缝求生。不过吴三桂也清楚以他那点地盘和兵力想要在满清和大顺两个巨兽之中夹缝求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正当吴三桂决意降顺之时,天有不测风云,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吴三桂行军至河北玉田县,吴三桂从京师中逃回来的家奴口中骤然得知父亲吴襄被刘宗敏助饷追赃,抄没家产,爱妾陈圆圆也被霸占的消息。
“李自成此番召回我等进京必然有诈!”
吴三桂惊疑不定,最终还是下令停止停止进军,回师山海关。
“平西伯何往?”前明辽东巡抚黎玉田见吴三桂回师,急忙找到吴三桂,问吴三桂道。
“闯贼奸诈,此番召我等进京受封,必是设了鸿门宴等待我等自投罗网!家父已经蒙难!”吴三桂头也不回地朝山海关方向走去。
“平西伯切莫听信家奴之言,真假有待分辨,切莫做出傻事。”黎玉田顿足道。
大顺政权可是许了他四川节度使,前提是和吴三桂一起带着关宁军降顺,要是吴三桂降而复叛,不要说他的大顺节度使要没了,李自成肯定也是恨他入骨。
“平西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出了这关门,咱们很可能就是千古罪人!”
黎玉田还是希望吴三桂能够回心转意,在这紧要关头大顺军将领怎么会这么愚蠢对吴三桂在京师的家人和妾室动手?黎玉田百思不得其解。
黎玉田巡抚辽东已经有些年头了,和吴家父子打的交道也不少,吴三桂和满清眉来眼去,书信往来他都看在眼里,碍于吴家、祖家都是辽东的军阀世家,对辽东的影响早已经根深蒂固,黎玉田对吴家父子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山海关是由大顺新贵唐通驻防,吴三桂要出关,势必要和唐通所部大顺军交战。
一旦和唐通所部大顺军开战,就等于是和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彻底撕破脸皮。
以吴三桂一己之力难敌大顺百万雄兵,届时吴三桂只有降清一条路可走。
“吴清是我吴家的老人,伺候我父多年,逃出来的家奴各个带伤,现有家父血书在此,焉能有假?”吴三桂拿出吴清交给他的吴襄写书,将血淋淋的血书展示给黎玉田。
黎玉田一时哑口无言,吴三桂决绝道:“辽抚莫要多言,本伯心意已决,全军开拔!回师山海关!”
此时的山海关,吴三桂的关宁军入关,关外防御力量空虚,唐通担心清军趁虚而入,将兵马重点用来防御关外的清军,以防清军入关。
唐通的兵马并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五千人,守卫山海关关城兵力有些捉襟见肘,唐通只在关内方向象征性地部署了几百士卒警戒,余下大部士卒负责警戒关外。
“唐总兵!关宁军!关宁军出关啦!”
负责关内方向守备的千总衣甲不全,慌慌张张地跑来向唐通汇报道。
“关宁军?关宁军出关?吴三桂这是要干什么?”
骤然得知关宁军出关的消息,唐通差点惊掉下巴,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唐通到底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组织防御关外的主力回援关内。
吴三桂突然背刺山海关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山海关上的数百大顺军挡不住数万关宁大军的猛攻,关门很快失守,率先登城的关宁军死士打开山海关大门,迎接关宁军大军入关城。
吴三桂、高第的五万大军鱼贯而入,涌入山海关,正和回师的唐通所部主力打了个照面。
吴三桂和高第的兵马加起来是唐通的六倍有余,加之关门失守,唐通所部的大顺军士气尽失,双方兵马堪堪接阵,唐通就败退下来。
唐通自知自己兵寡将微不是吴三桂和高第的对手,遂率残部撤往一片石,飞速遣快马将这消息告知京师城的李自成,请求李自成发兵来援,夺回山海关!
吴三桂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山海关。
“平西伯,咱们现在向大清请降?”高第将血淋淋的腰刀插回刀鞘内,问吴三桂道,让吴三桂拿主意。
拿下山海关,吴三桂却高兴不起来,现在他已经和大顺决裂,也只有降清这一条路可走。
不过吴三桂并不甘心以丧家之犬的心态降清,还想和满清方面讨价还价。
“高总兵,此言差矣,君父罹难,京师陷于闯贼之手,大丈夫岂能侍二主?我等乃是大明的臣子,不是大顺的顺民!”吴三桂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言语铮然有声。
“高某愿从平西伯之计,为今之计,我等应当如何?”
高第一时间没跟上吴三桂的脑回路,不能降顺,不就只有降清这一条路可走了?平西伯为什么还这般姿态?难不成他们还要继续为大明朝尽忠不成?
“高总兵,值此国难之际,我等应速速乞师于大清,入关雪耻,以报君父之仇!”吴三桂说道。
嗨,高第以为吴三桂能有什么高论呢,这不还是降清,还说什么乞师于大清,为君父报仇之类的花里胡哨的话。
黎玉田说的没错,一旦回师山海关,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们也很可能成为千古罪人。高第咀嚼起方才黎玉田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