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李崇仁心中盘算之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风大不怕闪了舌头,还要多少有多少,老夫想要一万枚,你也拿得出来吗?”
几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顾瑞。此时,他正手摇折扇,不屑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胡先生。
胡理撇了撇嘴:“也不怕告诉你,你若拿出的那么多钱,老夫就能搞来那么多的货。”
说着,就看向李崇仁:“反正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咱们走着瞧就是了。时间长了,自然知道胡某的为人,从来是说一不二。”
李崇仁心下倒是有些猜测,试探说道:“不知胡先生方不方便说说背后靠山?”
胡先生也不急于回答,而是用轻蔑眼神从上至下打量起了对方。直看的李崇仁脸显怒容,才轻笑一声:“这么跟你说吧,枢密院,三司,殿前司都有老夫的关系人脉。”
李崇仁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才合理嘛!
炸弹这种东西被称之为国之重器都不为过,想私下倒卖还能运出国境,又岂是几个小人物能完成的。
这时,始终未曾发言的拓跋厉说道:“我还有个要求!”
“老将军,请讲!”胡理点了点头。
就听拓跋厉说道:“让我们买你的东西可以,但要派个人过来,教授此物的用法以及战术。”
老将军对于数量价格并不关心,那些都是户部的事情。他更想了解炸弹在战争中如何使用,以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胡理对此也是早有准备,转头看向一旁的廖翔。
廖翔点了点头:“没问题。不瞒这位将军,廖某在被贬之前,就是领军的,统领的就是当初攻打凉州的那支军队。”
说完,就意味深长的看向拓跋鹰。
拓跋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一夜就是对方带兵夺了自己的凉州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由得目露凶光缓缓起身。
好在,李崇仁及时出面喝止:“拓跋将军,廖将军是我大夏的贵客!是国相看重的人物!”
拓跋鹰听对方搬出国相,也只能悻悻坐下,不过眼中却满是不甘。
李崇仁又看向己方四人,见都没有问题了,便起身告辞。
只说,还要回禀上官,请胡先生静候佳音。
当没藏赤地接到消息后,也有些泄气,就算那东西厉害,可区区十枚的数量,对于攻城来讲,实在是杯水车薪。
多亏了李崇仁在旁建言,才让对方重拾信心。
没藏赤地思虑良久,才长叹一声:“也罢!就先买一批回来,权当钓鱼的鱼饵了。”
要说最高兴的还属戎马一生的拓跋厉,对与当初丢失夏州他是耿耿于怀,眼下终于看到了夺回城池的希望。
“请国相放心,如今咱大夏有了此物,下官有十足的信心,不需多久就能把夏凉二州从宋军手里夺回来。”
没藏赤地看着雄心勃勃的拓跋厉,张了张嘴,终究不忍心打击对方。
炸弹就是人家宋国造的,且不说有没有反制之法。就说一旦两国开战,想要再从私人手里购买,几乎绝无可能。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又就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议。
由于此事见不得光,双方默契的没有谈及签署合约。只是约定在边境地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至于交给廖翔训练的一支百人队,则被安置在了西夏国内,距离夏州仅有百里之遥的山坳里面。那里四面环山,不仅便于布置警戒,且能有效控制爆炸声音的传播范围。
当然,这也是胡廖二人坚持的结果。西夏一方反对了几次,最后也只能无奈答应。
谁让己方处于被动态势呢。
就在胡理赶往夏州取炸弹的时候,张义一行三人经过连日的奔波,终于返回了析津府。
“郎君!再坚持坚持,一会儿就能看见老爷了!”
车厢内,魏峰盘膝而坐,怀里抱着高烧不退的于则成,说话的同时热泪夺眶而出。
张义只觉得头疼欲裂,心中满是懊悔:这次不会玩脱了吧?早知道伤口会感染,就该让小六子给那把刀消毒。
胡思乱想间,他只觉得身下的马车停止了颠簸。随即就传来魏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郎中!郎中!快点救命啊!!!”
一阵慌乱过后,几近昏迷的张义,终于被人抬进了房间。
“郎中,快!快给郎君看看!”
“郎中,求求你了!千万要治好郎君啊!”
“好好好!你俩松开老夫的手!老夫要给总管把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就传来了老爷萧思礼的声音:“究竟怎么回事?则成怎么成这样了?”
“老爷!奴才该死!没能护得郎君周全!”
“老爷!都是奴才的错!不该让郎君犯险!”
“都特么滚蛋!!!”
随着萧思礼的一声断喝,嘈杂的房间终于恢复了平静。
张义努力睁开眼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努力甩了甩头,好不容易才看清站在床边一脸关切神色的萧思礼。
“老……,老爷,小……,小子,幸不,辱命。把……,把神器,带……。”
话只说到一半,他就觉得体内所有力气被抽空了一般,两眼一黑就昏厥了过去。
等张义再次醒来,外面依旧是天光大亮。
勉强侧转过头,只见床边坐着的李山李叔,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张义觉得口渴难耐,强撑着就想从床上起身。只可惜,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这边的动静,一下就吵醒了陪在一旁的李山。
“小子,你总算醒了!”
李山脸上一喜,随即就想起什么,起身就向门外跑去。
片刻的功夫,魏家兄弟架着满头须发的郎中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山和老爷一行人。
在郎中摸脉的同时,萧思礼推开众人来到床边:“则成,你可是吓死老爷我了!”
说着,就伸出手,心疼的抚摸着于则成消瘦的脸颊。
张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沙哑嗓音说道:“老爷,那东西……,小子,小子给……。”
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被萧思礼打断:“好小子,老爷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说话间,萧思礼也不禁眼圈泛红,连忙咳嗽一声,以缓解情绪。
“你就好好养病,其他事情都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