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之回头坐下:“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下盘要稳。下盘现如今也练着呢!
“子煜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平时也不教教她强身,这身子骨柔弱跟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似的。”
又招呼戚缭缭:“放箭别犹豫,看准了就放!”
燕棠凝眉盯着他侧影看了片刻,眯眼移目望着远处山峦。
片刻,又收回目光道:“放箭犹豫是干扰太多,你怎么不让她先学会怎么集中精神?”
程淮之顺嘴道:“她还是挺认真的。”
燕棠望着他,擦桃子的手停下来,又道:“她手这么短,营里定制的羽箭对她来说哪里够得着劲儿?”
“你当定制的羽箭那么好制么?说来说来!”
程淮之回他。
“——那你让她把脚步再拉开些!”
“缭缭把脚步拉开些。”程淮之从善如流。
“——还有那身子别抖!”
“身子别抖!”
“——你那靶子又是怎么回事?风一吹就晃——”
说到一半他止住,定望着提着弓同样也在定望着他的程淮之。
程淮之忍不住反手指着身后:“……要不你来?”
他透过他胳肢窝,扫了眼拿着弓甩来甩去的戚缭缭,然后扭头面向凉棚外的马屁股咬了口桃子:“没那工夫。”
“德性!”
程淮之睨他,然后走过去拿起搁在一旁的羽箭。
戚缭缭笑微微望着他:“你们俩说什么呢?”
“没事儿,他闲的!”程淮之重新举弓继续方才的教程。
燕棠看着他们俩背影,再扭头迎向吹来的风,然后把剩下的半个桃子给扔了。
草地上正练刀枪的程敏之看到冷脸坐着的他,连忙也戳戳燕湳:“你哥来了!”
燕湳又戳戳旁边正摸着马的苏慎慈:“我哥来了。”
苏慎慈看看凉棚,跟他道:“你哥来了为什么戳我?又不是我哥。”
“说不定他是来看你的呀!”燕湳说。
“得了吧!”她耸耸肩膀,“他来肯定是有正事,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专门跑过来?”
“可我哥心里只有你啊!”燕湳有点慌,就他哥这副德性,要是阿慈也不要他了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让他盲婚哑嫁地娶个媳妇儿回来。
“他有哪里做错了吗?你说出来,我让我母亲去骂他,让他改!”
苏慎慈啼笑皆非:“你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我跟他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邢小薇听到他们说话,也走过来说:“既然你哥来了,那让他们教咱们几手呗!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对对对!”程敏之闻言说:“我哥天天教咱们,瞧把他给累的!你哥功夫那么好,让他露两手呗!”
燕湳对燕棠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而心生欣慰,在听了苏慎慈的话之后那颗灰败的心也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当下噔噔噔跑到凉棚里,大声跟燕棠把来意说了。
燕棠看了眼压根没工夫看他的前方那两人,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戚缭缭练完了当天两百枝箭,放弓活动筋骨的时候听得远处草地上传来阵阵喝彩声,不由也走了过去。
只见士兵们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圈,而里头隐约有程敏之和燕湳的欢呼。
挤进去一看,竟是两个人正在打斗,当中一人墨色袍子绣着蟒龙纹,衣袖高高卷起,正是刚刚被程淮之说过闲得慌的燕棠。
另一个则是屯营里的一名参将,参将也是威武雄壮,颈间肌肉鼓起一块块,看着就难打。
两人手上并无兵器,赤手空拳,却出手速度极快。
勇猛的武将一出手就是狠着,但燕棠却总是避开他正面攻击,转而往对方的关节处迅速结予回击,如此看下来反倒是武将吃的亏甚多。
戚缭缭看出了神,没想到不用兵器,光凭拳脚也能达到这样的威力。
“这是擒拿术。”
程淮之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身边,环胸微笑望着场下。“阿棠自幼跟过的几个师父都各有精通强项。这手擒拿便是昔年先帝的金林卫总指挥使明镜大师亲授的。”
明镜大师原先是俗家子,因缘际会跟随先帝有好些年,先帝殡天之后又重归的寺庙。
明镜大师的入室弟子,就是黄山脚下竹缘寺的方丈无音,如今眼目下,萧珩正在无音那里。
戚缭缭倒是未曾听说过这层,这么说来燕棠与萧珩岂非还算得上是师叔侄?
再仔细看燕棠出手,果然身若翩鸿,杂乱之间又处处有章法。
她看不懂路数,但看那武将不过片刻就已满头大汗就看得出来,燕棠这身手着实不一般。
“擒拿术运用灵活,是能够在短时期里掌握的一门武功。”
说话间一局打完,燕棠拉起被打倒在地的武将跟周围人说:“我们在战场上用的不多,因为拳头再狠也没有刀枪来得狠。
“但有兴趣的也可以练练,遇到对方人少时防身还是可用的。”
他目光顺势往人群里一扫,不经意瞧见两眼冒光的戚缭缭,在她脸上淡淡停了下,然后又移开了。
“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就不必练了,使不上力气,练了也白练。”
……戚缭缭总觉得这话是针对她来的,但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他。
难道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吗?
可就算有,他这也不像只有“几天”,起码得有二十好几天!
……总之这整个下晌就变成了燕棠的示例课。
临走的时候程淮之说他:“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再来两回,我这屯营里的兵怕是都想跳槽了!”
……
戚缭缭只看了下半场,回到府里沐浴的时候还在想着燕棠那副矫健身姿。
翌日放了学,看到门前拴着戚子煜的马,便就寻到了正在跟戚子卿唠磕的他:“怎么马拴在门口不牵进去呢?”
“回头我还得出去。”戚子煜说,“皇上传旨给了秦王,让他过段时间进京述职,介时京畿各屯营里还得有些小范围的演练,我得上营里嘱咐几句去。”
戚缭缭听到萧蔚要进京,脑海里警钟不由又敲响了:“怎么突然传他进京?要打仗了吗?”
“想什么呢?”戚子煜扭头看她,“每隔两年在外担了职的宗亲都得进京述职,关打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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