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山路比较窄,而且陡,刘良佐把自己的队伍分成了四个战斗梯队,每一个战斗梯队1500人,剩余的是他的卫队,在卫队的保护下,他骑着大花马躲得远远得看着。
刘良佐喜欢骑一匹大花马,因此得名“花马刘”,一声令下,第一战斗梯队的1500人嚎叫着冲了上去,山上的守军早就发现了他们,他们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两个头目是禄永命和刁勋,这二人都是云南的土司将领,也很会带兵打仗。
一看明军顺着窄窄的羊肠山道号叫着冲上来了,先是没动声『色』,等明军冲到了差不多半山腰了,一声令下,小石块往下扔,大石块往下滚,大小石块快如雨点般砸落下来,发出如雷轰鸣的声响。
因为山道很窄,窄的只能并排走下四五个人,如果走马的话至多能够走下三匹马,因此这些刘良佐的手下呐喊着正往一冲,感觉上头有动,抬头一看天上下石头,吓脸顿时变『色』了,但躲都没地方躲,因为旁边是悬崖深沟。
有的被当场砸成了肉饼,有的被轱辘到了山崖下面,粉身碎骨,有的吓得自动跳了崖,摔成了标本,剩余的赶紧抹头往回跑,但是被后面的挡住了道,你推我挤,倒了一片,跌落崖下者也比比皆是,一时惨叫声鬼哭狼嚎。
那些冲在后面的是幸运者,能退下来的都退下来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第一次冲锋失败,前后没有持续半个小时,伤亡惨重,血染山道。1500名兵将,查点人数,回来的不到一半,七八百条全命就这样说没有就没了。
“再给我冲,第一队的和第二队合在一起,后退者死!”远处的刘良佐一看这么快就败下来了,气得他骑在马上叫嚣。
这些当兵的没有办法,只有再次往上冲,明知道往前冲是个死,但谁也不敢不听命令,因为如果谁不听命令,现在就得死!
反正横竖是个死,往上冲还能多活一会儿,而且现在死了,按临阵脱逃论处,按照大明的政策,伤亡抚恤及对家人的照顾就什么都没了,而且还是一辈子的耻辱。
往上冲当然不同,这样冲死了是死在战场上,是勇士,死得其所。将士不必考虑决策者正误,唯一执行的就是军令,有一句话叫军令如山,或者是说兵随将令草随风。
因此第二梯队的1500人,加上第一梯队,剩下来的七八百人加一块,2000多人排的队更长,喊声更大,响彻山谷,拿着刀枪气势汹汹地又冲了上来了。
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跃过路上的那些淋漓的石块,往前没命地冲。
第一梯队冲锋失败,与第二梯队开始冲锋,中间没有间隔多长时间。
上面守山的兵将一看,明军又冲过来,这次来的人更多,他们咬了咬牙,等到了半山腰,两个头目一声令下,如雨的石块又下来了,有的开始了『射』箭,石块加流矢,山道上鬼哭狼嚎之声再起。
上面的兵将打得正起劲,禄永命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禄永命回头一看,沐天波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两个头目一惊,赶紧要给他见礼,就见沐天波把他们拉到旁边,道:“下面这支明军人马不多,离主力部队较远,可以来个诱敌深入……”说着沐天波在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禄永令和刁勋会意地点了点头,再回到阵地上,对正在奋力扔石头和『射』箭这些将士们窃窃私语了一番,很快山上的石头雨越扔越稀疏,流矢也越来越少。
第二次冲锋,明军本来伤亡也很惨重,根本冲不上去,前面的一『乱』哗的一下又退下来了,谁的命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是并没有完全退下来,因为没有撤退的命令,害怕回去后被刘良佐治罪,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往上冲,但是也不是傻冲了,他们学精了,像拉锯一般弄了几个折回,明军打算用这种方法消磨时间,消耗上面的守山物资,但正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上面石头和弓箭用尽了,贼军们跑啦,冲!”
当时这些明军觉得太给力了,一个冲锋果然冲上去了,守城的贼军一个都跑没有了。这样,经过两次冲锋,反复拉锯,明军终于占领了这个这座山头。
虽然付出了伤亡2000余兵将的代价,但是刘良佐还是非常高兴的,裂开大嘴笑了,老子军队战斗力还可以嘛,虽然比不上监国大人林毅的标营、无敌营,但想当年老子也是干趴下过罗汝才和张献忠的人马,居高临下弄几块石头、『射』几支箭就想把老子的队伍拦住,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看来这个沐天波真的是江郎才尽,快完蛋啦哈哈哈……
刘良佐心里想着嘴撇着,喝令一声:“给监国大人报捷,就说我部人马已经拿顺利下了前山,其他的兵将随本总兵上山,继续追剿贼军!”
“总爷威武。”传令的兵将还不失时机地奉承一下,按令而行。
很快刘良佐带着剩余的四五千兵马上到山上,当然那些受伤半死不活的,只有暂时留在山下由军医先行治疗。
到了这座山顶上一看,刘良佐才发现,根本不是敌人的石块弓箭用尽了,这里还有堆积如山的石块,滚木和弓箭等,要是有兵将在这里居高临下,严防死守不撤退的话,多少人马能攻得上来?
想到这里刘良佐就一愣,阵地上他们的防御物资如此充足,这些贼军怎么跑了?
刚这么一想,有人一指远方:“总爷快看!”
顺着这名军将手指的方向,刘良佐一看,对面是一个较矮一些的小山,小山上沐天波的人马正在狼狈后面的山中逃窜。刘良佐心中一翻,哦,他们这是觉得守不住了,被老子悍不畏死冲锋的兵将吓跑了。
“哈哈,占领那座山丘,给我追!”刘良佐脸上的横肉都笑开了花了,用手中的马鞭一指。
手下这几千兵马从这座山上就冲下去了,打算往对面的山上追,可是他们刚从这座山坡冲下去,大部人马还在山沟里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兵马开始往那座山坡上跑,而后面的人马包括刘良佐带着他的卫队已经从这座山丘上下去了,就在这么个时候,突然之间一声炮响。
刘良佐的人马就是一愣,再看前面的山上全是沐天波的兵将,那些逃跑的全又有折回来了,这时身后他们刚冲下来的那座山上也有了动静,刘良佐等人回头一看,面后面山上也全是沐天波的兵将了。
沐天波这才明白,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被包围了。
很明显刚才沐天波守山的人马没石块和弓箭了,弃了阵地逃跑全都是假象,是他们有意放刘良佐的人马上山,然后派一支人马绕到了他们后面,等他们从山上冲下去,在山谷里的时候,两边的山上伏兵四起。
在刘良佐等人一愣的功夫,沐天波的兵将把早就准备好的无数的石块和滚木就放下来了,轰隆隆如雷鸣一般,前面的山上也放,后面的山上也放,石头、滚木骨碌下来之后地动山摇一般,眨眼之间把他们这几千人马堵在了中间。
刘良佐这才注意查看这里的地形,这典型的两山夹一沟地貌,左右这么一堵死,就是个活棺材!
这下可糟糕了,脸上的得意之『色』全无,刘良佐的这几千兵将,被山下滚落下来的石头滚木等又砸伤了不少,剩余的三四千人马都拥挤在这里,一脸的菜『色』,上天无梯,入地无门。
“哈哈哈……”山上传来得意的笑声,刘良佐一看正是沐天波,身边跟着沙定洲等。
“刘良佐,没想到吧,明年的今天就是尔等的周年。”沐天波说到这里,无数的兵将往一凑,他们手中都拿着双火把,还有的要拉弓『射』箭,而且这山谷年久,人迹罕至,有大量的草木,还有厚厚的积叶,到处可见的枯枝等,如果他们用火攻,再用箭『射』,刘良佐这些人必然是全军覆没,一个也难逃去,一把大火之后,就尸骨无存了。
这一下,刘良佐的脸上可真的冒汗了,突然他一咬牙对上面哀求道:“别别别,等一下,沐王爷,有话咱们好商量,只是且慢动手。”
沐天波一摆手,手下就没放火,也没『射』箭,“花马刘,你是何意呀?”
“在下死不足惜,只是这些弟兄们是无辜的,如果王爷能够高抬手,我刘良佐愿意带着弟兄们投降归顺王爷,唯王爷马首是瞻,和王爷一道清君侧,共图扶明大业。”
沐天波听刘良佐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发现刘良佐坐在马上不动,眼睛还在转,刘良佐的兵将也都拿着刀枪,沐天波他对手下断喝一声:“点火!放箭!”
无数的火把翻着跟头扔下来了,流矢如雨,只见山谷已经有多处被点着,浓烟带火光烧起来了,数名刘良佐的兵将倒在了弓箭之下,血染山谷。
“王爷且慢……我刘良佐是真心投降……”刘良佐这下慌了,说着下马跪倒在地,往山上磕头不止。
而且还止,他还对后面的兵将吼道:“你们他妈还傻站着干嘛,是不是活腻歪了?还不快跪下向王爷乞罪……老子都是为了你们……”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这一带头怂,又半命令半咋呼,其余的几千兵将,包括受伤的,也全都扔了刀枪,跟着刘良佐跪倒在地……
沐天波冷笑着与沙定洲对了对眼神,然后点了点头,冲手下兵将一摆手,手下兵将停止放火,弓箭手也停止放箭。
沐天波道:“好吧,既然刘总兵和弟兄们愿意投降归顺我沐天波,本王也是无情之人,不过必须得戴罪立功。”
“好好好,刘某愿意戴罪立功,请王爷吩咐。”刘良佐唯唯诺诺。
和沙定洲在上面咬了一阵耳朵,然后沐天波对刘良佐道,“尔等先委屈一下,不必上来,刘总兵派出几个有胆识的兵将,先上来吧,本王有话交待。你们能不能活命,能不能戴罪立功,就全在这几个人身上了。”
刘良佐当然知道沐天波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也想到了沐天波要干什么,很快刘良佐挑出了几个亲信的兵将,叮嘱他们一番,一定要听沐王爷的话,这几个兵将点头,然后上到了对面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