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运筹帷幄,这一战布置得有明有暗,有进有退,可谓是天衣无缝,胜券在握,如果按照多尔衮的设想,明军大败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获胜绝对是万无一失。
但是依打算没有穷人,也没有失败者,也不会有夜郎自大这个词,什么夜晚千条路,白天卖豆腐!
多尔衮分兵派将之后,将第二道防线的2万人马埋伏好了,找有利的势建好了炮营阵地,300门大炮也全都布置好了,然后派出探马及时送信,战场离他们也就是一二十里地,非常之近。
按照多尔衮的设想,岳乐和满达海这三万多人马,包括2万绿营兵和一万多名汉『奸』军,应该能够抵挡一阵,好为肃亲王豪格和护军统领鏊拜赢得时机。
不说坚壁其磊要多久吧,能坚持一到两天就足矣。
按照路程算,骑兵和走水路都是很快的,就算是绕道路程也比较近,按战力说,他对八旗铁骑当然充满了自信,对豪格和鏊拜的本领,多尔衮更是深信不疑,他们身经百战,盖世无双,拿下山海关,袭击林毅的后路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现在最令多尔衮多少有些担忧的是,眼前岳乐的绿营能不能撑住,绿营的战力多尔衮也不怀疑,岳乐的本事多尔衮也很相信,除了凶悍和狂妄之外,小伙子没有任何『毛』病,但是凶悍和狂妄是他们引以为豪和崛起的长处和本钱呀?
但是多尔衮忧心的是,面对的是强大的明军和最难对付的林毅,从皇太极到他多尔衮,再到豪格、多铎,再到济尔哈郎、岳托,阿巴泰,甚至包括满洲第一勇士鏊拜,等等等等,大战小战,哪个没吃过林毅的亏?
正因为如此,多尔衮才把满达海和恭顺王孔有德、平西大将军吴三桂都派了过去,给岳乐帮兵助阵。
即便如此,多尔衮仍然有些不放心,这才背靠大山,在十几里地之外,设下了第二道防线和强大的炮营阵地。
并明确告诉岳乐,如果万一不成,他们还可以退回来,作为大清的摄政王这等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了,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可以保存实力撤退,他多尔衮不但不治他们的罪,如果他们诱敌成功,甚至还可能给他们记功,到那时候,他的以防万一的第二道防线和炮营就会起作用,照样能够把林毅的人马阻住。
威力无比的大炮现在明军有,他们清军也有,用大炮把明军炸个稀烂,然后前后夹击,明军必然全军覆没,活擒或者阵斩林毅只是个时间问题。
布置完这一切,多尔衮躲在高处,静下心来,很期待地等着时间流逝,因为只有时间能告诉他结果,不过他越想这一仗越是万无一失。
但是很快他有些愤闷了,因为有探马来向他及时报告,说前面的绿营兵首战失利,佟养甲阵亡,五千绿营刚上去就溃退下来,伤亡大半。
“……”多尔衮难『色』有些难看,难看得有些无语,因为对于辽东佟氏家族他当然了如指掌,佟养『性』和佟养甲,一个比一个厉害,不光是做生意厉害,杀人越货、冲锋陷阵,样样皆能。
尤其是这个佟养甲,他这个营可是绿营中王牌之一,论战力一点也次于鞑子的八旗军,可是就这样,随着他和他的五千绿营就完蛋了?他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接下来他希望军中后起之秀的岳乐和满达海能够扭转战局,化不利为有利,实在不行了,不还有孔有德和吴三桂吗?再不行了,退下来,把林毅交给他多尔衮就成了。
因此,多尔衮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强自自己镇静下来,因为他知道打仗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面对林毅这样怕强手,多些伤亡也算是正常的。
因此他在自我安慰中暂时找到了心理的平衡,耐着『性』子消磨时间,等待转机的捷报。
时间不大,报事的又来了,但是仍然不是他盼望的捷报,贝子满达海亲率五千绿营出击,不幸阵亡,第二次冲锋再次溃败。
这次伤亡越发惨重,贝子满达海死了,这还了得?
“嗨!”多尔衮这次坐不住了,怒了一声,豁然而起,“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林毅又动用了他的火枪营?”
“回摄政王爷,”报事的鞑子赶紧恭恭敬敬的施礼作答,“不是,贝子爷带队亲自冲锋,打算扭转战局,可是明军又上来一个营,战力从火枪营还凶悍,结果……”
“怎么可能?”多尔衮咆哮了,在他的心里,林毅就指望着他的不可思议的火枪来取胜的,否则,野战明军绝对占不便宜,当年的袁崇焕不也是指望火器和坚城取胜吗?再不就是些奇技『淫』巧之法。林毅的手下兵将,还有比火枪营更厉害的?
满达海是阿巴泰的儿子,是努尔哈赤的孙子,是他多尔衮的亲侄子,也是他们爱新觉罗家族的后起之秀和骄傲,岳乐一样,在一定程度上承载着他们爱新觉罗的希望和未来,没想到英年早逝。
多尔衮简直不能接受,因此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立即道:“传本王的命令,让岳乐停止进攻,能守则过,不能过立即撤退。”
“奴才领命。”传令军兵答应一声起跑了。
“怎么搞的?岳乐……”多尔衮这下也坐立不宁了,满达海阵亡,非同小可,回去如何向阿巴泰交代?如何向孝庄皇太后交代?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传令的清兵没走多久,报事的又跑过来了,未说话之前先拍打袖子,单腿跪地行施大礼,“摄政王爷,贝勒爷岳乐亲自带兵冲锋,他的前部人马全部上去了。”
“这畜牲好大的胆子!”多尔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个岳乐敢明目张胆地悖拗他?
不可能,对,这时他的令旗肯定还没到……
多尔衮发现自己真是不冷静了,满达海阵亡的情景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来,肯定死得很惨,满达海与岳乐论武勇不相上下,甚至如果不用暗器,岳乐还不如满达海勇猛,那一对人面赤铜锤,恐鏊拜也未必能抵住。想到这里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非常强烈。
多尔衮强压着怒火,“岳乐为什么以攻代守?为什么不撤退?孔有德和吴三桂又在哪里?”
“回摄政王爷的话,恭顺王和吴将军劝阻不住,两位贝勒贝子非要进攻,他们不相信绿营兵野战杀不退明军,败了两阵,贝勒爷便孤注一掷了,恭顺王和吴将军劝不住,也没撤,只好全部冲杀过去。”
“气煞人也!”
多尔衮脸『色』成了猪肝『色』,他当然是生岳乐的气,不是气他嚣张狂妄、飞扬跋扈,而气他不听自己的命令,临走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不行了就撤退,难道忘了不成?还有一样骄狂任『性』的满达海,真是混蛋加混蛋!
但是他更生气的是,为什么绿营兵在林毅的军队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上次他在山海关之所以失败,那是林毅趁人之危的偷袭,而这次绿营兵的战力绝不次于八骑精锐,特别是野战绝对是他们的优势,是明军的劣势,以他们的优势对敌人的劣势也会失败?
而且据多尔衮所知,林毅并没有以多取胜,火枪营根本就没有出动,林毅只是出动了两个营的还不足一万兵马,而他们号称精锐新秀的一万绿营兵割草般就没了,简直没有天理!
多尔衮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林毅的手下何时有了这么强悍的军队?难道比当年袁崇焕的关宁铁骑还厉害?怎么可能!
其实还真让多尔衮猜中了答案,现在林毅的标营绝对比当年袁崇焕的关宁铁骑要厉害,这支队伍是林毅这些年精心打造,以关宁铁骑和天雄军为班底,铸练出来的铁军,堪称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袁崇焕的军队如何能比?
这些多尔衮当然不知道。另外,这次参战的还有无敌营,也就是孙传庭的秦军旧部,因此这几千人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绿营兵岂有不败之理?
这时索尼过来了,看多尔衮心急如焚的,赶紧道:“王爷,让属下去亲自去替王爷传令,让贝勒他们立即收兵撤退,把明军引过来。”
四十三岁的索尼现为大清的三等甲喇章京,多尔衮很器重他。
但这次他听了索尼的话摇了摇头,他知道岳乐的脾气,索尼去也不一定能成,因此他没有同意索尼,道:“集中队伍,准备出击。”
“王爷,此时出击,岂不是暴『露』无遗?”索尼不解道。
“说不定姓林的已经看透了本王,否则他因何不压上主力?”
“可能吗?林毅真有这么厉害?”索尼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报事的又跑过来了,“王爷,大事不好了,贝勒爷岳乐阵亡……”
“你待怎讲?”多尔衮愕然,在场的鞑子皆惊愕。
报事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怕什么就有什么,他们爱新觉罗家族又少一个军中的后起新秀,多尔衮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就要摔倒,索尼、刚林和锡翰等人眼明手快,赶紧过来把他扶住了。
等多尔衮再睁开眼睛时,多尔衮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其实他才三十二岁,正值壮年,但便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痛苦地闭着眼睛,好像上气不接下气一样,轻轻道:“立即集合队伍,冲杀过去,跟姓林的拼了!”
“报!”又一个报事的跑过来了,“王爷,恭顺王和吴三桂的人马撤下来了,明军追过来了……”
索尼赶紧劝:“事已至此,王爷请节哀,打仗没有不伤亡的,等抓住姓林为两位贝子和贝勒报仇也就是了,眼前还是再等一等,等他们把明军引过来,否则王爷岂不是白埋伏了?”
多尔衮使劲儿点了点头,接下来捷报传来,吴三桂抓住了林毅的女人小颖等一批女营俘虏,把林毅和他的卫队营、女营也引来并包围了,双方正在拼杀。
多尔衮等人心中总算好受些,这次即便是败退了,也绝对能把明军主力引过来,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吴三桂真是好样的,大功一件!
鞑子们正含悲咬牙,接下来开始商议如何拿林毅的女人做文章,有主张『逼』林毅退兵的,有主张拿人质换银子军械和地盘的,还有主张污辱林毅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但这时事情又出了意外,报事的又跑过来说,前锋部队彻底败北,但是前军并未追击,但是恭顺王兵败被杀,吴三桂被俘,生死不明。
真是瞬息万变,唯的一希望又化为泡影,多尔衮彻底怒了,立即让埋伏的两万八骑现身,然后他亲自带队,留刚林负责这里炮营,两万清军铁骑如滚滚的铁流,向林毅的人马冲杀过来。
多尔衮现在也『乱』了方寸,不这样也没招了,因为林毅的战略是只杀人,在这一带随便冲击,奉陪到底,但是绝不追击,以不变,应万变,多尔衮他们这次彻底裁了!
双方相距离只有十几里地,这个距离哪里架得住铁骑的冲锋?因此很快,林毅他们看到万马奔腾,铁流滚滚,踩得地皮『乱』颤,大纛旗上是“大清摄政王多尔衮”的字样。
林毅便知道是谁来了,微微一乐:“死鞑子终于藏不住,滚过来了,来的好,传令各营成战斗队形做好杀敌准备,还是老规矩以守为攻,绝不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