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跟卢明打斗当然是有分寸的,并不是想杀人出气而是想试试他的武艺,因为那天晚上,那个贼人身手不凡。
林毅一双眼睛机警过人,犀利的目光明察秋毫,凭着感觉和刚才卢明那一个惊慌的眼神,林毅断定这个卢明一定有问题,只是什么事都得讲证据,林毅才想到了试他的武功和验伤,这也是林毅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两个人刚打了三招五式,啪嗒一声中卢明身上掉落要一物坠入尘埃,刚好滚落到林毅的脚边,那是烫金的一个牌状物,有手掌大小,上面篆体的“东厂”二字赫然映出了林毅的眼帘。
林毅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这个家伙是东厂的鹰犬,厂卫果然是无处不在,都渗透到卢大人的身边了,不用查啦,那天晚上的贼人就是他,难怪他身手了得。
卢明眼也挺尖,那是他的护身符,丢了或者损毁了,头脑袋就没了。
因此他脸上一阵错愕奋力来抢,林毅当然比他手快,一刀斩出,卢明赶紧挥刀招架,趁着卢明躲刀的工夫,林毅把这块牌子抢在手中,这一下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众皆愕然。
“总督大人到!”这时有人高喊了一声。
卢象升带着总兵官刘重镇,副总兵罗岱,包括卢象升的四个贴身的亲兵,还有他的卫队,参将等一大帮都围过来了。
“还不给我住手?”卢象升满脸的怒气,看了看林毅,又看了看卢明。
林毅主动请缨要查出军中的内『奸』,卢象升是支持的,但是查到了他的贴身亲兵头上,卢象升就有些郁闷和不解了,卢象升善良,善待他手下的一兵一卒,更没有怀疑过他的亲兵的忠诚。
但是自己已经把令箭给了林毅,卢明对着跟林毅干,就有些仗势凌人了。
因此他看到林毅和卢明拿刀动枪的玩命,他十分生气。
“大人可知道他是东厂的人?”林毅说着,把那块金『色』的牌子让卢象升过目。
这一下大大出乎卢象升的意料,黄灿灿的东厂腰牌,是东厂番子地位和身份的象征,一点假都不可能掺。
卢象升看向卢明,卢明心中有愧,不敢正视总督大人的目光,羞愧的低下了头。
卢象升没有责备他,他的心在滴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成了厂卫的鹰犬?这么多天,一直在监视自己,自己竟然一无所知,看来皇上也是不相信自己啊,可叹这些年来我卢象升,一心为官,两袖清风,治理州城府县,剿贼勤王,出生入死,对大明朝耿耿忠心,可还是被朝廷怀疑……
卢象升心情沉重,望向深远的天空,面对一片残云,一脸的怅然若失。
这时卢明一看自己身份反正是藏不住了,他一咬牙也豁出去了,不过,他先收了刀,双膝跪倒在卢象升面前,恭恭敬敬道:“老爷,恕小人对不住您了。小人也是身不由己,望大人开恩。”
卢象升一脸的凄然,“还谈什么开恩,该求你开恩的是本督吧,你的嘴只要一歪,我卢象升就在劫难逃啦!”
总兵官刘重镇和副总兵罗大佑,以及卢象升的参将,游击,还有他的卫队,包括跟卢明原来在一起的,负责伺候卢象升饮食起居的贴身亲兵,全都剑拔弩张,恨透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只要鲁向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把卢明『乱』刃分尸。
“小人不敢,老爷这么说实在愧煞小人也,这么多年老爷对小人天高地厚之恩,小人虽然加入了厂卫并隐瞒了身份,但是小人敢发誓,在公公那里小人从来没有说过半点对老爷不利的话,这次要怪全都怪姓林的,这小子下手太狠了,我绝不能饶他!”
卢明这一次仗着胆子,没等卢象升说话,他就站起来了,对着林毅张狂的一笑:“呵呵,林毅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呀?你敢吗?”
林毅对东厂和锦衣卫的恐怖势力只是听说过,那还是在穿越之前,通过影视小说,看到过不少关于东厂和锦衣卫的传奇故事。
这是他来到明末『乱』世,第一次跟厂卫的人打交道,据说无论多么权势熏天的朝臣,哪怕是皇亲国戚,王孙贵胄,提起厂卫无不谈虎『色』变,像躲避瘟疫一样避而远之,眼前的卢象升生这么大的官儿不也是如此吗?
看来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力是名副其实的恐怖啊。
卢明这一装怂,摆出自己的身份,让林毅来杀,林毅也没劲儿了,更何况还是当着总督大人的面。
“不敢了吧,拿来!”卢明很是嚣张的,带着命令的口吻伸出了手。
林毅当然知道他要什么,但是没有给他那块牌子,只是盯着他冷冷的一笑。
“想要这个东西,就得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当着总督大人和大伙儿的面给我说实话,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卢明供认不讳,一脸的满不在乎。
“我林毅又没得罪你,为什么盯上我?”
卢明不屑的点点头,“姓林的,你是没得罪我,但是你得罪了朝廷,你难道不知道东厂是为朝廷办事的吗?你林毅由一个小小的边军,到小旗,到总旗,到军中百总,永平知府还要提携你任一城之守备,现在又一步登天成了总督大人亲口提名的游击将军,这才几天呢,你不觉得你升的太快了吗?再看看你的战绩吧,带五个人便灭了流贼满天星二百多人,与鞑子野战力挫鞑子的两大贝勒岳托和阿敏,徒步退兵,永平城三战三捷,令阿敏连战连败,岳托阵亡,袭击鞑子的炮营,使总督大人反败为胜,你的脸简直『露』到天上了!但是你别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乐极了,可要生悲的。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盯上你了,你对朝廷不满,你说朝廷腐败,千疮百孔,这可是亲口说的,现在不要说东厂的曹公公,就连皇上都知道了,林毅,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要构陷于我?”林毅的双眼闪过一抹杀机。
卢明一脸夸张的得意表情:“这怎么能叫构陷呢?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跟你的小娘们,在帐篷里风流快活之前饮着酒,豪气冲天,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你不会不认账吧!”
当着这么多人小颖羞红了脸,又气又恼,狠不得冲上去捅他两刀。
张华,贺涛,二虎,王琦等人紧握利刃,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卢明给劈了,但是他们不敢,一是因为他是厂卫的人,更重要的是,没有林毅的话,他们不敢『乱』来。
“哈哈哈,”林毅笑声爽朗,“我林毅从来都是敢作敢当,不错,我是亲口说过朝廷腐败这话,难道我说错了吗?东林『乱』政,阉党弄权,党争不断,军不修边,文官爱财,武将怕死,弄得民怨沸腾,流贼四起,这才让关外的建奴有机可乘,屡屡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看看各地的守军将士,死的死,逃的,投降的降,难道这不是朝廷腐败是什么?”
林毅语出惊人,他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也都知道,但是上至公卿大员,下至百姓黎民,谁敢说?而他林毅就敢,而且还是当着众军将和东厂番子的面。
林毅的胆识,令卢象升也感到震撼。
更震撼的是卢明,继而他又『奸』笑连连了,“姓林的,我服了,你够有种,够豪气,但是你这可是造反呀,跟流贼有何区别?恐怕这次卢总督也得跟着你受瓜葛。看在卢大人的金面上,在下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的腰牌给我,并跪下来求我,求我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否则事儿可就大啦!”
“哼,初生牛犊不怕虎,死到临头了,还一点也不知觉,哎呀……”
卢明摇头晃脑,嚣张不可一世,说到得意之处,他谁也不摆在眼里。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不说了,身子一震,眼睛瞪得贼大,往下看时,林毅的钢刀已经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胸膛之中,从前心进去,从后面出来,鲜血迸溅。
“你……你……”
卢明根本没有防备,也没有料到林毅能够或者敢于对他下死手,他指着林毅就说了两个你字,然后满脸抽搐,满嘴是血,摔倒在了血泊之中,两只眼睛带着对生命的不甘,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在场的这么多人,不管是林毅的心腹兵将,还是总督卢象升,以及他的幕僚军将们,全都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