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抢’多难听呀!来,心崽——叫干妈!”印浅馨嘻嘻哈哈,直接让安心喊“干妈”,安心愣了一下,才明白“心崽”叫的是自己。安妙真骂了一句“凑不要脸的”,旋即就又笑了,掩口说:“你这……也真是。我和你说,你要是认了这个干儿子,以后可别后悔——你确定?”“我印浅馨身高一米七八,顶天立地,什么时候后悔过?你见我后悔过没有?”印浅馨“哼”一声。安妙真给安心使了一个眼色,笑说:“得嘞,儿子,快叫干妈!”
安心说:“我真叫了啊!”
印浅馨扭一下身体,摆正了一些,说:“叫,快点儿的,我准备好了。”安妙真也催促说:“快点儿的,省的一会儿她后悔——这可算是推销出一个了。”安心便叫了一声“干妈”,印浅馨长长地“哎”了一声,似乎浑身的舒了一样……“乖,我的好大儿,哈哈。”
“嘚瑟!”
安妙真送了印浅馨一个白眼。
……
“来一块儿收拾收拾……心崽!”虽然是刚认的“干儿子”,可使唤起来却一点儿都不生疏,让安心跑了几趟,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了,又找来抹布简单擦干净。印浅馨就取了一副扑克,和安心、安妙真说:“三个人,刚好斗地主,玩儿几把……咱们先说好了,不许用意觉偷偷看牌。”
这个“不许”安心才不信呢——说不看就不看,这么“听话”和“遵守规则”那岂不是傻?
安心说:“明牌——把牌都亮在桌子上出。”
作为一个11岁的,还未系统、深入的训练、学习过意觉的原理和应用的小朋友,他无疑是这个游戏里最吃亏的那个,与其相信这两个妈妈不会偷偷看牌……还不如直接明牌,将大家拉到同一起跑线:
好歹,这样他也可以看到印浅馨和安妙真的牌,可以最大限度地消弭意觉带来的差距,便不是同一起跑线,也不至于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要知道:
这群大人玩儿的可是很花的——牌局上各种的手法就不说了,有人通过意觉“看牌”,还有人通过“受想行识”,利用映射进行投影,在牌面上进行蒙蔽,让人“看到的”和“实际上”的产生误差,语言诱导、设置逻辑陷阱、催眠……牌局内外,考验的可不是牌本身的技术。
而是本性真如的受想行识,是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的神通——每一个细节的原理的理解、运用、实践,逻辑的反应速度、心头直觉的感应,都是制胜关键。
……
也因此,各种对抗性的,尤其是多人的棋牌类游戏在这个时代是比旧时代更加受人欢迎的!
安心这个“明牌”的建议算是把游戏的趣味性、对抗性降低了一大半,至少很多的手法是用不了了。
印浅馨笑说:“人小鬼大——还信不过我和你妈了?俩妈在这里,还能欺负你一个小孩子不成?”
安心心里说了一个字:“能。”嘴上又叭叭地说了一个条件:“不能暗地里挟持我的视觉、听觉——映射投影的手法不能用。还有,我洗牌、发牌……”浓浓的“信不过”让安妙真、印浅馨不禁面面相觑。印浅馨问安妙真:“你这平实都怎么忽悠心崽的?怎么就连一点儿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
安妙真说:“哎……这小子心眼儿忒多。行了,你发牌……”
安心接过扑克,随便在手里洗了又洗。
扑克、麻将一类的游戏,安心其实并不算很喜欢,通常在家玩儿也就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玩儿一个气氛,享受的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欢乐,所以洗牌、发牌的技术很差,至于说是打牌……和洗牌的技术一样烂:他就是属于那种端起扑克,看着上面一串数字,脑袋瓜直接不会转那种。
算是和扑克、麻将天生犯冲!
倒是象棋。
他可以从开局算到结局,在心里进行推演,可以演算出几乎每一种可能,针对对方的每一个步骤。
……
看着安心生涩的发牌动作,印浅馨“啧”“啧”有声,很随意的拿起一张红桃8,将一个角立在桌子上,另一个角轻轻的按在中指指肚上,控制着纸牌轻轻旋转。一边说:“一看就不怎么玩儿牌。”
安心不说话,闷头发牌。心里却无比赞同:“是的,平常都不怎么玩儿牌,也就偶尔和爸爸、妈妈凑个人头……”
打牌实在是太痛苦了——
脑子不转,胡乱打肯定输。
要是强行动脑筋,去算计、推算也不是不行……可这样又会非常、非常的累。保准玩儿上一会儿就会头晕脑胀,眼里冒花——就像是一个女人走远路,如果是单纯的走路,或者是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几步走下来,就累得不行,脚上起泡、小腿攥筋。可要是去逛街……那高跟鞋在地上哒哒哒的欢快,一整日下来都不带疲惫的——且还走得特别快,昂首挺胸,步法如风,荡的披肩长发如波浪一般一舒一落,就像是呼吸一样。
安妙真笑,说:“他不怎么喜欢玩儿牌……我和你说,他爸爸硬是教了好几年,都没学会,兴趣没培养出来,反倒是见牌烦。”
“少见哈!”
虽说这“人各有志”,每一个人的兴趣、爱好都不尽相同。可生性不爱打牌、不爱赌的人却太少见了。
安妙真说:“也不知随的谁——我和玄应都打牌的,虽不至于特别喜欢,可也不会讨厌。偶尔玩儿一次,也算是一种乐趣。这孩子就不行了,每次都跟上刑场一样……这是有你这个干妈呢,给面子。换个人肯定不跟玩儿的……”
印浅馨说:“那我真的受宠若惊了。”
说话功夫,安心就发完了牌。
三人就将牌放在桌子上亮明了,什么“地主”也都不用藏了,都明摆着。安妙真看了自己的牌,就去看安心的牌,印浅馨直接无语了:“喂,讲究点儿。自己出自己的牌,你这什么玩儿法?”安妙真顺带接管安心的牌,这种打法实在是太无赖了……二打一,哪儿有赢的希望?
印浅馨不出意外的输了。
直接掀桌子——
“不玩儿斗地主了,我说心崽怎么就不信我呢,原来根子在你这儿。一点儿牌品都没有。咱们拉火车……”
“拉火车”的玩儿法和实力无关,完全凭的是运气。三人平分了五十四张牌,各自洗了一下就开始出牌。
手里的牌一会儿薄,一会儿厚,大概拉了半个小时左右,安心手里就空了。剩下的两个妈妈就开始拼实力——
一是眼里,放下牌要瞬间观察出车头的位置,是否可以拉走。二是意觉的干涉和阻止干涉,彼此之间在意觉这一块疯狂撕扯:
放下一张牌,通过映射进行投影,迷惑对方,明明不是车头,却变成了车头,直接拉走。干扰对方,明明有一个车头,却换了数字,等发现的时候,车尾已经被压住了,再也拖不走。挖逻辑陷阱——让对方的思考速度变慢,陷入到冗余、无用的循环,绕出来之后……木已成舟。
这其中的“精彩”,安心仅仅是能够看到极少的一部分,就只有瞬息变换的花色,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流动着的扑克的数字在眼前闪烁。
看了一会儿,就觉着头晕了。
……
很快的,印浅馨、安妙真就分出了胜负。安妙真技高一筹,赢光了印浅馨手里的牌。印浅馨长舒一口气,说:“不见本性真如,没有经历过变态,比起你这个状态来,我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不然能输给你?”
安妙真故意气人:“那你怎么就不见本性真如呢?不就是个变态嘛,多简单的事儿呀……”
“去去……”
印浅馨送她一个白眼。心说本性真如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见了,那这世上之人怕是早都变成人身蛇尾了——哪儿还能看见两条腿走路的?
印浅馨从安妙真手里拿过扑克,像拉手风琴一样的拉来拉去,竖着拉完横着拉,一边拉还一边说:
“我也就差了一步,始终都跨不过去,徒呼奈何呢?就是最后那一念去不了,就那么一点点——”
可“差之毫厘”却是“谬以千里”,这一点点的差距,就是“两条腿”和“蟒蛇身体”的差距。
“这种通过专注于一念,消去多余的念头的法门,是会有这个弊端。到了最后,你想要将这一念转移到元神本身,达到一种无想,本身就很难。我当时用的不是这种法子,要不然倒是能给你提供一些经验参考。”
……
“不同人不同命,你有你的法子,我有我的法子。你的法子不适合我,我的也不适合你……慢慢来吧,日子长着呢。”
“那等你的尾巴。”
……
等你的尾巴。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一切都已经尽在其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