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先生看着她这么轻描淡写,整个人都愣住了。
几秒后才大步迈过去,两条眉毛打了个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我们俩也纠缠这么半辈子了,我知道你宠我这么多年,看着我却一直不知好歹的样子,心里也憋着一股气,离了也好。”
“离婚不可能。”查理沉沉的开口。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然后转了过去,“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和你说,是为了逼你改主意。”
查理夫人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千千她不想争,可我是她妈妈,我要为她考虑,但你肯定也不情愿让她做这个继承人,那就没办法了。”
查理先生自嘲的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仗着我的爱为所欲为了一辈子!”
女人微微收紧手心,算是吧。
男人重重的叹息,上前去拥抱她,平息自己心头的堵塞。
反正都多少年了,他这颗心要是能疼烂,早就千疮百孔的罢工了。
“好,我不会把冯璐的母亲接回来,其他事情,以后再谈,先把冯璐找回来,这你总没有意见?”
女人在推开他的时候也点了一下头,“我会想办法跟他联系上。”
*
夜千宠从后院回来的时候,查理先生还站在楼梯脚,一脸疲惫。
见了她,才稍微调整后转身往客厅走。
她跟着走进去,看了看沙发上的男人,“她……是觉得这样对我好?”
查理夫人可能想让她做继承人,看着查理先生偏爱冯璐心里不舒服,所以放任事情发展了。
查理先生勉强的笑了一下。
夜千宠已经表过态了,还是重申了一次,“我真的没想过,所以你们没必要为了这个事闹矛盾。”
查理先生倒也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她只是担心我会把冯璐的妈妈接过来。”
夜千宠顿了会儿。
然后直言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会同意的,你跟她现在既然是夫妻了,再接个女人回来算怎么回事?而且人家在那边有家庭,有孩子。”
查理先生摆摆手,“以后再说。”
寒愈从后院回来,指尖捏着手机,“人联系上了。”
夜千宠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他刚刚不是在睡觉么?
哪有时间找人联系?
可是来的时候明明说的只是知道对方是谁,根本没办法知道具体地址的。
该不会这人从南都过来,就一切都掌握好了?
那他这走一步挺半天的演戏累不累?
“不用自我介绍了吧?”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
似乎略微带笑,听着就给人一种不正不经,张狂不羁的感觉,一听也不是个沉稳的角色。
寒愈坐在沙发上,手机摆在了茶几上,他看了一眼查理先生,淡淡的道:“你要和查理先生说话,他就在旁边。”
查理听了这话,略迟疑的看了寒愈,还是对着手机那头的人道:“我就是你要通话的人,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电话那头的男人依旧笑着,“倒是爽快啊,早前就这么爽快多好?”
“哦对了,令夫人应该跟你提过我了?那我直接提要求了?”
查理其实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他不多问,有些东西,不知道得过于清楚也有好处。
他只是回:“可以。”
那边的人倒也不客气,“很简单,派两个身份可以的亲自来接你女儿,考虑到把我的人保释出来没那么简单,查理先生夫妇俩就留在华盛顿办事,如果事情办不妥当,那您的女儿,和过来接她的人,都回不去,我说的很明白了吧?”
查理先生依旧答应得很爽快。
“哦对了。”那边的人像是刚想起来,“我听说你这个女儿可是要当做继承人的,继承人价值不一般,让我算算……”
“上一次我损失了一个手下,替你太太弄出的中毒事件买单,那一个人命也很值钱。你们失信在先,所以……我顺便要点经济补偿,也不过分吧?”
查理只知道上一次’第一集团’闹出人命,事件就那么结束了,可见那个人身份模糊。
想一想也知道背后帮自己太太的人并不是干干净净的白道。
对于这种人,能给就给,少纠缠,没有后续是最好,所以他当然也答应了,“不过分。”
那头的男人笑,“好,真好说话!那就派人过来你接你女儿吧。”
查理才问:“你想要谁过去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颇为为难的思索了半天似的。
道:“夜千宠也是你女儿了吧?她跟寒愈断没断关系?如果断了,那她最好了,两个女儿都在我手里,你不会耍花样。”
“如果没断呢?”寒愈冷不丁的启唇,嗓音低低、淡淡的。
那头的人听完微愣。
然后笑起来:“欢迎过来做客呀。”
*
过去接冯璐的,最后真就是她和寒愈两个人。
查理夫人原本是不想让她去,但是对方要求如此,她最后也只能点头了。
她和寒愈先前可以说是势同水火,这两次寒愈来查理家,查理夫人都几乎没跟寒愈说过话的。
唯有这次寒愈跟她要走之前,查理夫人总算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和冯璐关系比跟千千好,我也不同意你们俩怎么样,但她既然是跟你去的,我就不准她出岔子。”
寒愈倒是态度温和。
“说的是,保护她一直都是我的事。”
夜千宠站在一旁,说实话,他对着查理夫人那态度,让她有那么点他正在面对丈母娘的错觉。
所以,离开别墅后,在飞机上,她柔唇微扯,“你别说,查理夫人现在对你,态度确实是不一样。”
比联盟会那会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寒愈略略的勾唇,“不看看我做了多少?”
她侧首,“做了什么?玩完一个她的一个女儿,接着换另一个?”
男人顺口接了一口:“我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家女儿。”
夜千宠表情一收,定定的看着他。
“你这是自己承认玩过了?”
两个人是头等舱,空姐刚好走进来。
寒愈薄唇动了动,又抿了起来,硬是等空姐走了,他才能再次开口:“我只是顺着你的词,这和本人承认与否是两回事。”
夜千宠皮笑肉不笑,“跟女人不要讲道理,我能用的词,那就是不能。”
寒愈先是憋闷的瞧了她一会儿,半晌才逐渐的缓和表情,最后索性略略的弯起了嘴角。
是一副可怜自己的自嘲脸,“都是自己养出来的模样。”
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宠着了。
飞机落地后,是一个夜千宠不认识的地名,绑架冯璐的提供的地址还要往小镇走。
她的意思是不在那儿留宿,直接去小镇,可是寒愈不同意。
“你这些天就没休息好,今晚住这儿,明天再说,想吃什么?”他看着她。
夜千宠有些无奈。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是去接人,说好听是接人,说不好听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场面、有什么冲突,这样休闲真的好么?”
男人看了一眼时间。
语调平平,“在查理先生没帮他办完事之前,你我去了也没用,接不了人。那儿说不定吃不好睡不好。”
说罢,他又耐心问:“出去吃,或者买了食材,我给你做?”
夜千宠看了他一会儿。
“你要是不嫌累,那就做吧,我不太吃得惯西餐。”
寒愈听完眉峰轻轻蹙着,“吃不惯西餐,你在纽约是怎么生活的?”
她听完反而看向他,似笑非笑,“现在问,是不是晚了一些?你当初逼着我去纽约求学的时候,难道没想过?”
她偶尔可以吃一顿西餐,但还是钟爱中餐,几顿不吃中餐就浑身不对劲,刚刚过去的时候,也的确不习惯,但精神放在学业上,有些事囫囵囫囵也就过去了。
提到这事,像是又戳到了他的愧疚点上,他抬手捏了捏她鼻尖,“我出去买菜,你洗澡?”
夜千宠点了点头,确实有点累。
她还想着,洗完澡自己先眯一会儿。
不过,等他回来,等她洗完澡,她才想起来一直没问的事,索性裹着浴袍去了厨房。
寒愈知道她进来,扫了一眼案台,顺手把道具都归回原位了。
侧首,“搬个椅子坐着,别太近,溅一身水。”
夜千宠只是靠在了厨房的门框上,“我一直忘了问,谁这么大胆,直接威胁到查理家族头上了?上次制造食物中毒的幕后主使是查理夫人的话,那这个人跟她应该是同盟关系,翻脸也不至于翻成这样。”
寒愈神色淡淡,“有些人眼里,是没有情份的。”
嗯哼,“所以呢?没点背景,也不敢这样跟查理夫人不讲情份。”
男人关了水龙头,“听过月楼提起他弟弟么?”
满神医有弟弟?
她怎么不知道。
寒愈看了她认真思考的模样,嘴角淡淡的一个笑意,“没听过是自然的,一共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兄弟俩,月楼是一身白衣,他弟弟是一身黑衣,不是一个路子。”
夜千宠知道满神医一身白大褂。
至于说的一身黑衣……她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就表明的满神医他弟弟的身份。
“再多的,我也不清楚,总归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就因为寒愈的这个形容,夜千宠一度以为,满神医的这个弟弟,应该是个不讲道理、一脸横肉的人。
毕竟混那一路的,都差不多的形象。
但是在看到那个男人本尊的时候,夜千宠着实是被惊到了。
很年轻,很英俊,很迷人,也很有魅力。
可能是因为……他们去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逗弄一个通体雪白的猫咪。
猫咪是慵懒的,男人的邪魅又肆意的,瞥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手下给挪板凳,只一句:“坐吧。”
然后听那人虽然是逗弄着猫腻,也不往这边看,却问:“不是姐妹俩么?我看长得不像啊,别是糊弄我。”
寒愈菲薄的唇畔微微扯起,“你跟月楼有像的地方?”
那边的人抚摸猫毛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像是自顾笑了一下,又侧首看过来,啧啧舌,“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不过共同点还是有的。”男人起了身,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然后盯着夜千宠看。
总结出来一句:“我跟我哥长得都一表人才。这一位,跟冯璐也都漂亮!”
“是不是?”他在问她。
夜千宠神色淡淡,“满先生是长得挺耐看的。”
男人听完顿时笑得弯了眼,“难怪你一进来就盯着我!”
说着话,他指尖就要摸到夜千宠的脸了,然后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刚点了一支烟的寒愈,微微挑眉。
还是识趣的把手收回去了,双手背后,绕着他们俩转悠了一圈。
道:“你们就现在我这儿做客吧,等查理先生那边来了消息,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夜千宠觉得哪里不对劲,“冯璐呢?”
进来到现在也没见着。
而且寒愈一点也不像着急见冯璐,把她接走的样子。
一旁的男人浅笑,半真半假的道:“冯璐啊,不小心弄丢了,我让属下去找,到时候送她回去,保证跟你们一起到家就行!”
夜千宠拧了眉,“你这不是毁约么?”
男人笑,“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安全就行了。”
其实,他也没有扯谎,但也不完全是真。
冯璐确实不在这里。
一开始把她掳过来,她确实跟别的小姑娘一样怕得要死,生怕被人灭口,但是知道绑架她的目的后,冯璐就改主意了。
她对他说:“你既然不想要我的命,那就互相配合,我不吵不闹,你让我待几天,不要跟任何人联络。”
男子微微挑眉,“你不怕死?”
冯璐没表情,“你会杀我?”
他摇头。
冯璐又道:“那不就得了?”
他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没搞明白?我绑架你,如果你爸不配合,也有可能杀了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出了名的。”
冯璐看了他邪肆又带笑的眼睛,那种张狂确实让人觉得他什么都会做,只求目的,不问经过。
“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查理家族不会放过你,你这后半生恐怕都不得安生!”冯璐话里带着一些威胁。
男子笑了。
把玩着他尾指上的一个套环,道:“巧了,我生下来差点死了,家里人给我取了个名字,满长安,从那以后可是怎么作都不死,安生得很。”
满长安抬手捏了她的下巴,“所以呢,你可能要失望了!”
冯璐没说话了。
不过,满长安这话也不完全是胡说,他生出来那会儿出了点事,过了个鬼门关,之后可真是怎么多灾多难最后也是迎刃而解。
当然,这里面,他那个哥哥功劳最大,别看整天冰着个连,早年就说他若是混这一路,就跟他断绝关系,结果呢?
真有人命关天的事,他那个哥哥绝对第一个罩着他,想他死可没那么容易。
也是后来的第三天。
满长安玩毛,底下的人玩牌。
冯璐双脚跟凳子腿绑在一起坐那儿,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他出老千。”
那边玩牌的人顿时安静了。
满长安眉头轻轻一跳,视线从猫咪身上抬起来,看了看那边玩牌的兄弟们,又看了看冯璐。
被冯璐说出老千的人回头看过来,“当个人质也不消停?”
满长安笑眯眯的敲着手下,招了招手。
那人一脸为难:“不是……安爷。”
“出没出我搜一下也不能?”满长安淡淡的睨着高大个。
大个子一咬牙,直接自己招了,把身上藏的牌一抖,全拿了出来,瞪了冯璐一眼,然后把牌往桌上一拍,“哥今儿请客行了吧?”
“哈哈哈……
”痛快!“”
看着反应,就是其实他们都出老千,就看谁出的高明而已,所以见怪不怪,纯属看乐子。
满长安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冯璐,忽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冯璐神色淡淡。
想了会儿,道:“我给你变个魔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满长安挑眉,“我喜欢先听条件。”
“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要是想要人质,叫我爸再派人过来就好。”
男人蹙着眉,“你出去了,万一再出事,还得算到我头上。”
冯璐淡淡看着他,“就算我一个人出去的,你难道那么傻会不派人跟踪我?”
满长安舌尖搓着压根,颇有意味的看着她,“你没回查理家之前,该不是混过?”
这个问题,冯璐也没有回答。
只是要求他把手上的绳子给解了,她方便变魔术。
满长安觉得有趣,挥手让人给她解开了,又好以整暇的坐回椅子上,道:“答不答应看我意思,我可没有提前应允你。”
冯璐这才笑了一下,“我做完你会答应的。”
“啪啪啪!”满长安拍拍手,让兄弟们都停下,“都往这边看,凤小姐给大伙变个魔术。”
刚刚玩得不亦乐乎的一群人也真是给面子,齐刷刷的都转了过来。
冯璐本来不想这么高调,所以动手前,看了满长安一眼,“你别觉得丢人就行。”
满长安略微嗤鼻。
问她:“变什么魔术?”
而他话才问完,冯璐已经握着手心伸在他面前,“这是你的吧?”
只见她手心里捏着一个避孕套。
满长安一张脸顿时一僵。
“噗!”
周围兄弟们敢笑不敢出声的憋着。
满长安一脸铁青,“你这叫盗窃,狗屁的魔术!”
冯璐笑了笑,“那我给你还回去,换一个。”
满长安可不让她还,直接把东西往旁边垃圾桶扔。
只听冯璐道:“我能猜出你内裤的颜色,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点头。如果我猜错了,那就罚我把你内裤变出来给他们看,让大家来评断,是不是公平?”
满长安一张脸可谓是很难看了。
他刚刚就不该表现出对她的能力很好奇。
若不是她爹叫查理先生,若不是她真有用,他也不想杀人,这丫头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一众人是屏气凝神的想听他们老大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冯璐笑了笑,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淡蓝色。”
某一瞬间,满长安一张极其英俊冷魅的脸呈现难看的猪肝色,就算瞬间恢复,他那双微微眯起眼,已经是很想把冯璐掐死。
他如果答应“不是”,保不齐她真就把他内裤给弄出来了,哪怕不是他现在穿的这条,难道他要把裤子脱了表明不是他身上的内裤?
可他若说“是”,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就这么让她换走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