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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参加过一场舞会,可和我伴舞的人因为是带着面具的,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从来没有深究过,共完那场舞后,我自然便很快离开了。

我没料到,那个人会是袁霖,难怪他住院那端期间和我说的话极其的莫名其妙,只是是他又能够如何?现在走到这一步,再多的遗憾都没办法填补了,只不过是添了烦恼而已。

林婠婠说:“我知道你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二爷这个人的存在,我之所以会和你说这些,不过是不想让他那么不值,至少能够让你清楚的知道,他其实,是想过要真心对待你的,可是你,却每一次拿着他的真心往地下反复糟蹋,蹂躏,你实在不配二爷对你这么深情。”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我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

林婠婠见我好不动容,甚至是面无表情,她冷笑了三声,说了两个字:“心寒。”便又闭上了眼睛,坐在地下不再看我。

就在这时,外面的警务长再次走了进来,他来到我身边提醒说:“陆小姐,时间到了,您看……”

我明白这警务长的意思,便又对林婠婠说:“再问你一次,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

林婠婠坐在地下说:“我早就活腻了,二爷需要我。”

她似乎是注意已定,话至此时若是我再多问,倒显得我有些多事了,我冷笑说:“好,我不拦你。”

我转身便朝后头走,林婠婠在我身后说:“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停了下来,又转头看向她。

林婠婠说:“想要害你孩子的人和你心内所想的人无关,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包庇,可我如实告诉你,我恨她一点也不比你少,只不过,她是唯一会接受我的孩子的人,我之所以会和你说这些,不过是念在我们在东郡同甘共苦一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你仔细想想,并不难发现。”

我看了她良久,没再说话,便从外头走了出去,走到监狱外头后,小环在那焦急的等着,她见我出来便问:“少奶奶,情况怎样?!”

我看向她说:“我尽力了。”

我正要继续朝前走,小环又抓住我说:“少奶奶,您不能不管林姨娘啊,小环求您了!”

我将小环的手直接从我手背上给强制性的摘了下来说:“语气来劝我,你更应该劝的人是她,就算我有通天的本领,可面对一个一心寻思的人,任何本事都是无处发展的。”

我将小环推到那警务长的身上,便朝着前头走,小环还想要跟过来,便被那警务长给钳住了,她没办法,只能无力的在那大声嘶喊着少奶奶。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还没走到医院,便在半路被穆家的车给拦住了,穆镜迟坐在车内看向我,司机从车内走了下来,到达我身边后,当即便对我唤了句:“小姐。”

我看了司机一眼,又看向车内坐着的穆镜迟,想必应该是医院那些丫鬟护士们通知的,我没有犹豫,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到达车旁后,司机将车门打开,我弯身坐了进去。

没多久,司机也弯身坐去后,穆镜迟说了句:“走吧。”

车子便缓慢开动,开了还没五十米,穆镜迟便转动指尖的扳指问:“怎样。”

他指的是林婠婠。

我坐在他身边冷笑说:“还能怎样,反正就算真是她,我又能够如何?”

穆镜迟听到我这句话,便偏头看向我,不过过了一会儿,他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向车前方路边一个穿着破烂卖报的小孩身上说:“别人我不敢说,至于她,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听到他如此肯定的回答,我扭头看向他问:“是吗?倒像是我污蔑她了?”

穆镜迟同样看向我说:“这种事情你做的还少吗。”

我冷笑了一声,干脆不再跟他争执这些,我面无表情坐在那。

车子在经过那小孩身边时,穆镜迟说了个:“停。”字。

司机回头看向他,虽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过司机还是照办,将车子停在那小孩的面前,穆镜迟将车窗降下,素白的手指拿出两枚大洋递给外头那小孩说:“我需要一份报纸。”

那小孩愣愣看了他一眼,大约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人主动买他的报纸,他嘴唇嗫嚅一会儿,才对穆镜迟说:“只需三个铜板。”

穆镜迟语气温和说:“剩余是你的赏钱。”

那小孩有些不敢相信看向他,穆镜迟轻轻一笑,那孩子便立马把手上的报纸递给他,穆镜迟将报纸拿到手后,车窗便缓缓升了上去,穆镜迟坐了回去低头翻着手上报纸,车子从小孩子面前开动,那买报纸的小孩隔着好远,还在对我们的车进行鞠躬道谢。

这时我这才看到穆镜迟手上那份报纸,是他今早看过的,他一直有看报纸的习惯,特别是早上。

穆镜迟见我盯着他手上那张报纸,他低声问:“你想问什么。”

我说:“你都看过了,为什么还要买一份重复的。”

穆镜迟说:“因为曾经的我也如同这小孩一般,站在寒风肆虐的大街上,吆喝着一张永远都不会有人买的报纸。”

我有些没听明白这句话,他的曾经?

穆镜迟看向我说:“我的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光鲜亮丽。”他又低眸翻看着报纸不再说话。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当过卖报童,这是穆镜迟第一次和我提起他的小时候,不过只是一句话带过后,我盯着他看了良久,刚想再开口问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可能他刚才一语带过的事情,和陆家那段恩怨存在着关系。

车子回到医院门口,我便跟穆镜迟回了病房,不过到达里头时,我的病房内竟然坐着几个客人,我并不认识,可那几人一见穆镜迟来,当即便站了起来朝他拘礼笑着说:“穆总理,恭喜您喜得贵子和新姨太。”

穆镜迟现在在霍长凡身边代理着总理一职,而那两个人是霍长凡手下两名官员,一名厅长,一名是司长。

这是官场的礼仪,谁家办喜事,谁家生了个儿子,官员们私下都会走动,以此来联络情谊。

如今穆镜迟身居要职,这样的人自然是少不了。

向来都不爱应付这种事情的穆镜迟,此时也笑得八面玲珑说:“金司长殷厅长,两位何必亲自过来。。”

那两人当即客气又暧昧的笑着说:“听说穆家喜事临门,您喜得贵子,迎娶新姨太,这种喜事,我们自当亲自登门恭喜。”

那穿着黑色大马褂的中年男子说完,目光便落向穆镜迟身后的我说:“这可是新姨太太?”

看来穆镜迟要迎娶新姨太的事情,倒是金陵城传得风风火火了。

护士正好推着轮椅在我身后,我理都没理会那几人,坐在轮椅上,便对护士说:“推我下去吧。”

我如此的不给面子,让那穿黑色大马褂的中年男子脸色微顿,穆镜迟在一旁瞧着,含笑说:“倒是让您见笑了。”

那黑色大马褂的中年男子立马也笑着说:“哪里哪里,穆先生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穆镜迟朝伸出手说:“金司长殷厅长这边请。”

几人似乎是有事情要聊,所以也没有人再来管我,护士推着我出了病房门,之后我便去楼下进行着检查。

检查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孩子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但医生还是建议我这几天最好还是坐在床上先养几天胎。

等到达楼上病房时,那两人还没有走,依旧坐在我病房内和穆镜迟在交谈着。我向来难得和这些人周旋,便让丫鬟扶着我上了床,上了床没多久,王淑仪从外头走了进来,暂时打断了穆镜迟他们的交谈,到达他身边后,便挨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穆镜迟坐在那一秒没动,不过一秒过去后,他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接着,他挥了挥手示意王淑仪退了下去。

在穆镜迟看向墙上时钟时,我也下意识看了一眼,一眼过后,我基本明白了什么。

林婠婠没了。

我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怎样,我躺在那便再也没有发出过声响。

之后也不知道穆镜迟跟殷厅长还有金司长他们周旋了多久,等终于把人送走后,本来还满脸笑得穆镜迟,瞬间便无表情问:“谁放他们进来的。”

王淑仪立马低下头,没有说话。

穆镜迟扫了她一眼说:“以后这种应酬,别再引来这边。”

王淑仪低声说:“明白。”

穆镜迟也没再看她,显然他很不喜欢这种周旋跟应酬。

穆镜迟大约之后还有事情,所以接着他没有多停留,便要离开这,不过才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对王淑仪说:“尽量也别再让夫人来这边。”

王淑仪再次说了声是,穆镜迟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我,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回旋了一圈,最终还是从这里离开了。

穆镜迟一走,王淑仪便守在了这里,我那一整个下午,躺在床上便在再也没有动静过。

到第二天早上,穆镜迟便也没有再过来过,我也不怎么想看到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吃着东西,手上翻着穆镜迟的报纸。

翻了好一会儿,丫鬟忽然走了过来,将一枚钻石耳环小心翼翼放在了桌上,我看那丫鬟一眼,这才想起这枚耳环是昨天林婠婠给我的,昨天换下衣服后,便一直忘记从口袋内拿出来了。

我把那枚钻石耳环放在眼睛下打量了许久,这个时候,王淑仪在一旁替我倒着牛奶,她正要退下去的时候,我说了句:“等等。”

王淑仪的动作立马一顿,她侧眸看向我。

我也看向她,我们两人视线对视了良久,竟然是王淑仪最先移开视线,她正要继续退下去,我忽然笑着说:“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初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是你,若是你该多好,现在估计也就没王芝芝什么事了。”

王淑仪站在那低头回答说:“我不过是下人,二小姐,我有自知之明的。”

我笑着说:“怎会?好歹我们曾经是对方最好的玩伴,也好过现在这个王芝芝。”

我说:“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王淑仪很是不明白我的话,她看向我。

我说:“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来当穆家的主母呢?”

这句话问出来,王淑仪立马跪在我面前说:“二小姐,这种话请你不要胡说,奴婢怎该有这种想法,我不过是个下人,因着先生赏识,所以才有幸在他身边当差事,对于夫人,我只有敬重,绝对不会有任何大不敬的想法。”

我坐在那笑着说:“我随口说说,看把你吓的。”

王淑仪又说:“还请二小姐,别拿这种玩笑话来开我玩笑。”

我说:“你认为我刚才和你说的是玩笑话?”

我从沙发上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到达她身边后,打量了她几眼,便又将她给扶了起来说:“淑仪姐姐。”

我握住她那双白腻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来回抚摸说:“不如,你回去好好考虑我的话?说不定我是认真的呢?”

王淑仪沉默着,不再回答我。

她向来谨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她一脸正直的模样,倒让我再无从下口。

我笑了两声,便将她的手放了下来,再次坐到沙发的位置上坐下,端起桌上那碗汤,用勺子在汤内舀了一勺在鼻尖闻了闻说:“你去见过林姨娘吧。”

王淑仪错愕的抬起眼眸看向我。

当她抬眸看向我那一刻,我手上那只碗便朝王淑仪飞了过去,碗摔在了她脸上,王淑仪没来得及闪躲,惨叫了一声后,便摔在地下捂住了脸。

外面的丫鬟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当即朝病房内看了过来,她们看到屋内的情况后刚想冲进来,不过才走到门口,又很识趣的未再进来。

我一步一步朝跌在地下的王淑仪走去,走到她身边后,我蹲在了她面前,一把拽住她捂住脸的手,那只碗不知道擦到她脸的哪一块地方,半张脸全都是血,尤为的可怕,她同样也抬眸看向我。

我们两人近距离对视着,王淑仪眼里是一闪而过狠意,不过很快,她低下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我打量着她这副眉眼,又掐住她下巴将她脸给抬了起来,王淑仪挣扎了两下,不过最终她只能冷冷和我对视着。

她眼睛里都染着血,那双眸子此时的妖异的可怕。

我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视了良久,我将王淑仪的脸往地下一甩,便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向地下的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什么话都未再说,而是转身回了沙发那端坐下,继续如往常一般拾起桌上的勺子喝着桌上的粥。

王淑仪最后从地下狼狈的爬了起来,紧接着,她在丫鬟们的注视下,离开了病房。

那天起,王淑仪倒再未出现在我面前,我在病房内安心养着胎,不过,我未曾想到,在我安心养着的这段日子,这间病房倒是来了不少的官太太,认识的,不认识的,均是来和我攀关系的。

以前我在穆家当小姐的时候,还未有这么多人巴结,未曾想,一听我怀了穆镜迟的孩子,当穆家的姨太太了,倒是一个两个来得无比的勤快。

果然,这就是外人跟穆家自家人的区别,更可笑的是,那些来拜访的人,并未觉得这桩亲事有多么的荒唐,反而用上了各种赞美之词,比如,什么天造地设,什么金玉良缘,什么登对般配,多么华丽多么美好的词,她们都敢用。

有时候我还是挺佩服那些夫人们的学识的,有些词汇我是听都未曾听过。

时间过的很快,孩子差不多两个月进入稳定期后,医生不再建议我在医院住院,因为孕妇长期在医院住,对心境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在医生给我开了出院证明后,我人便被接回了穆家。

车子到达穆家后,新请来的婆子便来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将我从车上扶了下来,我捂着小腹抬头一看,才发现穆家竟然已经张灯结彩了,屋檐外面挂着红绸。

那婆子嘴喜的很,她笑着说:“您瞧着,这红绸前几天就挂上了,可见先生对您和孩子的重视,过几日便是您过门的日子,这几天啊,您可要小心着身子。”

我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倒也未说什么,便任由婆子从外头扶了进去,到达里头后,王芝芝正带着丫鬟站在那。

婆子一瞧见是她,便立马停了下来,赶忙在王芝芝面前行了一礼,唤了声:“夫人。”

王芝芝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站在那一直都没有反应,也没有让那婆子起身,而是过了好半晌,她才带着笑看向那婆子说:“起来吧,你这婆子还算懂规矩,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

婆子笑着说:“夫人谬赞了,婆子虽然老了,不过还不糊涂,您啊和姨娘好比日月。”

这婆子人还算聪明,倒是两方都不得罪,王芝芝却像是有意刁难,她皮笑肉不笑的问:“哦?那你说说,谁是日,谁又是月?”

这话倒是把婆子给问住了,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王芝芝,然后又看向我,她立马低下头说:“这……这……”

她这了许久,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芝芝在那冷笑,然后又看向我说:“怎么,婆子都在你前头给你做了规矩,你该做什么,还需要人提醒吗?”

丫鬟下人们,都从这其中闻到战火和硝烟,她们均都低着头。

我站在那没有动,过了好半晌,我便朝王芝芝行了一礼说:“妹妹给姐姐在这行礼了。”

王芝芝在听到我这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现在你不再是穆家的小姐,而是先生的女人,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得行为规范,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疯疯癫癫没个规矩。”

我颔首低头谦虚的听着。

王芝芝在那训完话,便没有再看我,带着丫鬟和婆子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身边的婆子见她终于走了后,才对我说:“姨娘,咱们上楼吧,您身子才刚好,还是多休息为主。”

我笑了两声,便让婆子将我扶上了楼。

如萍和春儿被拨到我身边当贴身丫鬟,我回来的那天穆镜迟未在家,一直到晚上,他的车子才从外面开了进来,之后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房间已经布置成婚房模样,床上是喜被跟红帐子,窗户上贴着一排排的喜字,我正坐在那看向这一切时,穆镜迟从楼上走到了我房间。

丫鬟和婆子们一瞧见他来了,便立马唤了声先生,我这才扭头看了过去,穆镜迟正站在门口。

现在是晚上八点了,春儿便赶忙问:“先生,您可用了晚膳?”

穆镜迟对春儿说:“外头用了。”

春儿立马笑着说:“那您今日是留在小……”她话才出半个字,立马意识过来说错了话,赶忙改口说:“您今日是留宿在我们姨娘这吗?先生。”

连婆子都看向他,不过穆镜迟站在门口几秒,便说:“不了,还有公事,睡书房。”接着,他便从门口离开了。

春儿以为穆镜迟会在我这休息,未曾想他,他竟然想都未想拒绝了。

穆镜迟走后,春儿便来到我身边说:“先生想必是有些累了。”婆子也赶忙笑着说:“哎呦,春儿姑娘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习俗,新娘子都还未入门,怎能同床而眠呢,这是不吉利的,先生是懂这些,所以才拒绝的。”

春儿问婆子说:“真的吗?”

婆子当即点头说:“是的。”她又暧昧的笑着说:“而且姨娘才刚回来,又怀着孕,不待在一起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毕竟年轻人心火旺。”

春儿意识过来婆子话内的意思,当即便羞红了脸,跺脚唤了句:“李妈妈!您、您真是不燥!”

那婆子大笑着,笑了好一会儿才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身边说:“姨娘,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洗漱吧。”

我点了点头,让那婆子扶着我进了屋。

因为我身份特殊,穆家这边没有大操办,不过是挂了红绸意思意思,算是把我迎娶进门了,我也没有什么亲人,宴席都未有,场面极其的简便,当天晚上洞房的时候,王芝芝很识趣,一早回了自己房间,而穆镜迟也未再去书房,而是来了我房间。

我脑袋上盖着红绸,红绸下面站着丫鬟和喜婆们的脚,接着,穆镜迟的脚步声从外头传了进来,他的半截长衫出现在我视线内,本来房间内吵吵闹闹的,在他进来后,竟然是安静异常。

我坐在那没有动,站在我面前人没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婆子将称心如意钩交到了穆镜迟手上,穆镜迟接过便将我头顶的红绸子给揭了起来,他站在了我面前看了我良久,我也看着他。

我很少见穆镜迟穿过这么张扬的颜色,红色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是如此的契合。

他将称心如意钩递给旁边的喜婆后,便没多少表情说了句:“都下去吧。”

那喜婆手上还端着交杯酒,以为是穆镜迟忘了这环节,赶忙提醒说:“先生,还有交杯——”

话未说完,穆镜迟打断说:“不用了,下去吧。”

喜婆以为是穆镜迟不了解这其中的意思,便又解释说:“先生,合卺之久代表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的意思,是个好寓意,新婚夫妻,是都不能少这个步骤的,要不您和姨娘……”

喜婆说到这里,语调渐渐弱了下来,因为她发现穆镜迟站在那,一直都没多少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便赶忙我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那杯合卺酒,自然也被端了下去。

房间瞬间空了下来,丫鬟们在外头将门给带关,屋内只剩下我和穆镜迟。

穆镜迟雷似乎是累极了,等丫鬟们一走,便解着衣服,接着他将那一身喜服往床上一丢,便去了浴室。

屋内燃着红烛,罩在穆镜迟在床上的那身新郎服上,上面绣得精致交颈鸳鸯,倒显得虚虚实实的很。

我手在上头轻轻抚摸了一圈,丝线的触感是冰凉的,犹如这一室冰冷的灯火。

水声淅淅沥沥响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声音终于戛然而止后,我手缓慢从衣服的交颈鸳鸯上收了回来,下一秒,穆镜迟从里头走出来,他换上了睡袍,头发上挂着水珠,穆镜迟擦拭着头发,半干后,他才将毛巾放在了一旁,紧接着,他朝床边走来,整个人躺在床上后,他拿起了床边的书,翻了好一会儿,见我坐在那一直没有动,便说:“不早了,洗漱吧。”

我并没有回应他,他便继续在那翻着手上书本,我过了一会儿才笨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那身极其繁琐的衣服进了浴室,到达里头后,我便开始解着,可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太过复杂,来回几次都没解得开。

我在里有没有喊任何人,一个人在那解了很久后,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穆镜迟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他说:“开门。”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警惕的看了一会儿,最后想了想我现在怀着孕,他能够对我做什么,便走过去将门给拉开了,接着,穆镜迟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到达里头后,见我衣服脱了这么久还是脱到一半的位置,便将我拽了过来,在后背替我解着喜服上的扣子,解了好一会儿,当衣服终于被解开后,他把喜服从我身上给褪了下来,我身上仅着一件肚兜,肚兜下面是微凸的小腹,穆镜迟盯着那团微凸的地方看了良久,便又替我将身上的肚兜给解了下来,他手指在那小腹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好半晌,他神色竟然难得柔和了下来,手指从我微凸着的小腹上离开后,便带着我去了浴缸内,因为比较滑,他把扶了进去,之后他替我将水温度调高,这才觉得差不多离开了浴室,

等他离开,我也盯着小腹看了一会儿,我没想到两个月后,肚子竟然会凸了起来,像是一团肉盘在了里头。

我在浴室内清洗了好一会儿,等我从里头出来后,穆镜迟还躺在床上翻书,大约是在等我,屋内的灯都还没灭,我爬到他身边躺了下来,中间和他的距离隔得远远的,可以再塞下一个人。

穆镜迟在我躺下后的十分钟,这才合上了手上那本书,接着,他将床边的灯光给关了,屋内只有那两盏龙凤红烛在黑暗里晃动着。

穆镜迟躺下后,显得很平静,他睡觉向来悄无声息,我不知道他是否有睡着,自己反而一直在那长大眼睛等着头顶的红绸。

我从来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穆镜迟躺在同一张床上,我的小腹中,还躺着一个属于他的孩子,我从未想过。

我不知道自己盯着头顶的红绸看了多久了,之后睡意袭来,我有些没抵抗住,便开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等再次睁开眼时,怀中正抱着喜被,丫鬟婆子们全都站在我床边,我迷迷糊糊从床边坐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身边的人,才发现穆镜迟已经不见了。

这个时候婆子笑着说:“姨娘,已经十点了,先生在楼下餐厅呢,您该起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睡过头,昨天果然折腾得太累了,我没有说话,丫鬟婆子便将我从那扶了起来。

之后洗漱完,婆子又扶着我下了楼,到达楼下餐厅时,王芝芝跟穆镜迟果然已经坐在楼下了,餐厅内基本没人说话,穆镜迟没说话,王芝芝更没说话,极其的安静,只听见丫鬟们小心翼翼摆放餐盘的声音。

婆子扶着我到达餐桌边,我刚想入座,谁知道婆子却在这个时候说:“姨娘,还不行,您还没敬请安茶呢。”

婆子的话说完,丫鬟们便请安茶递到我旁边,示意我敬给王芝芝。

王芝芝坐在那瞧着我,似乎也等着我进行表示。

我未曾想,竟然还有这种礼仪,我站在那许久都未动,丫鬟婆子也不敢催促我,只能在那等着。

倒是穆镜迟看了我一眼,他放下手上的报纸说:“只是一种礼仪,行吧。”

他这话出来,我倒也没再计较,当初在进门的第一天,我能够听得下去她的训斥,这杯茶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便接过那杯茶朝王芝芝端了过去,王芝芝看了良久,便笑着说:“本来妹妹怀有身孕,这种礼该罢就罢,不过既然妹妹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便接过这杯茶就是。”

她从我手上接过茶杯,又说:“我没什么话给妹妹传授的,只希望妹妹和我,能够好好侍奉我们共同的丈夫,一家人和和美美便可,我不要求多的。”

听到王芝芝这句话,我低着身子,一副认真听取的模样,说了个:“是。”字。

王芝芝说完后,便笑着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又看向了穆镜迟,见穆镜迟未多说什么,这才将杯子还给了丫鬟。

仪式完成后,穆镜迟才对我说:“坐下吧。”

婆子这才将我扶入了座位,之后餐桌上仍旧是安静的,没人说话,王芝芝异常的沉默,只是不断默然的吃着,正塞了好一会儿时,穆镜迟替她夹了一小块鱼肉在碗内,王芝芝往嘴内塞东西的动作骤然一停,半晌,穆镜迟说:“委屈了。”

三个字,让王芝芝好半晌都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尽量忍住自己情绪笑着说:“这是我的职责,我知晓的。”

穆镜迟淡声嗯了一句,然后又看向我,不过他未在说话,只是安静的用着餐。

这顿饭结束得很快,用完餐后,穆镜迟要去趟总统府,所以没在家里停留,穿上大衣便弯身进入了车内,之后车子便开离了。

王芝芝送着穆镜迟离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她没说话,别过我,从丫鬟手上抱过风儿,便带着风儿上了楼。

王芝芝走后,我便笑了两声也上了楼,到达房间后,春儿在我旁边笑着说:“先生今天早上可是陪您到早上八点才起的,先生可从没这么迟起过。”

我躺在床上没说话,婆子又说:“可不是,夫人今早脸色不好,大约也是因为这点,姨娘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姨娘更要比以前守规矩的好。”

春儿和那婆子在那你一言,我一语,我要听不听,这个时候,我门口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小孩,那孩子才一岁,样子有点眼熟,我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朝那孩子走了过去,我抱住他大喊了一声:“袁序!”

我将袁序抱在怀中,他还有些认得我,也不排斥,只是任由我抱着,口里咿咿呀呀喊着:“妈妈,妈妈。”

他拉着我朝楼下走,我们两个人还没走多远,谁知道王芝芝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一见袁序在那拉着我,当即凶狠的说了一句:“袁序!你过来!”

袁序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王芝芝身上,当即整个身子便往我怀中一扑,王芝芝冲过来,立马便想将袁序从我手上抱走,不过她才走到我面前,因为有些防范到丫鬟都在旁边,她又硬生生立马停了下来,离我有一段距离后,她站在我面前,又克制自己柔和着声音说:“袁序,你来姨奶奶这边。”

袁序并不怎么认识王芝芝,所以有些惧怕于她,他没有动依旧抱着我,手拉着我说:“找妈妈,我要找、找妈妈!”

他是认识我的,我明白他的意图,便立马蹲了下来,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视说:“袁序,乖,你先跟姨姨在这好不好?我们之后再去找妈妈。”

他哭着摇头,他只会短短的一句话,他说:“不行,不行,姨姨。”

他摇着头,又开始把我往后拉,王芝芝见袁序竟然如此不听她话,越发来气了,也顾不得丫鬟们站在一旁,她竟然冲过来,直接把袁序从我怀中夺了过去。我一个没站稳,往后退了好几步,丫鬟婆子全都发出惊呼声,她们迅速扶住了我。

抱住袁序的王芝芝被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瞧着我,见我竟然站稳了后,她又松了一口气,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过,很快她便收敛过来,似乎怕我讹她,当即话也不说,抱着孩子便带着往房间走,丫鬟婆子见她走了,自然也快速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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