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奥斯蒂亚港军港区的舰队早早地就将一百多艘战船,从船坞里拉了出来,面对着军营,排成了队形。
不到十艘的三列桨帆船,排在最前方,其后是四十艘双层桨帆船。再往后是二十几艘运兵船,这种船只有一层桨舱,甲板宽大深厚,可以加顶盖,主要用来运载步兵和骑兵。最后面的是低矮地浮在水面上的物资船,牵引船。这些辅助功能的船只和民用商船的造型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都挂着罗马的方帆,方帆上绘有他们隶属的舰队的标志。
近两百名军官,站在军营前的广场上,站好了队列。
站在最前方的,是十五名作战舰队的舰队司令。其中也包括,上一场海军被海盗全歼的惨败战役中,唯一幸存的船长,从罗马述职后赶回的卡特。
所有的船长和高级军官穿着他们最好的盔甲,胸前佩戴着所获得的奖章,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新任统帅的到来。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听说了太多关于恺撒的传说。人人都说恺撒能驱使神灵,不但用几艘船就打败了几百艘船的海盗攻击,还让罗马海上的大部分海盗都对他效忠。
在得知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即将成为海军统帅时,他们大多数人兴奋有之,紧张有之,不安更是有之。
尤其是在元老院的任命已经下达,而恺撒迟迟不来接手海军司令部后,谣言开始在海军低级军官中传播。大家都说恺撒打算废除罗马海军。更有甚者,居然传言,恺撒打算用那些私掠船,代替海军守卫罗马海。
这怎么能行!司令部的那些高级军官大吃一惊,那些私掠船长都是海盗啊,一日为贼,终身是贼。这个道理,恺撒竟然不懂吗?
海军的普通士兵惶惶不安,那些高级军官们,一样的人心惶惶。他们中有门路的,已经到处托关系,送礼物,争取将自己调去其他军团,另谋出路。而那些已经在海军中服役了多年的老船长们,则整日里暗暗叹气,开始计算自己的积蓄下来的军饷和奖金,够不够他们在罗马买套房子养老。
所有的人都盼着恺撒能尽早来司令部露面,就算是他要解散海军,也好歹算是有个确切的消息。现在每个人的头顶都像是悬着一柄利剑,谁也不知道那利剑会何时落下来。这种时刻等待行刑的感觉,才是煎熬。
所以,当得到通知,恺撒将在今天视察罗马海军后。
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水手们被赶上了各自的船只,擦洗甲板,修补风帆,争取让他们那个陈旧的船队,看上去还有几分战斗力。
至于军官们,则翻出了久未着身的盔甲,将之涂油打亮,他们精心地将勋章佩戴在最显眼的位置。为了能给恺撒一个良好的初次见面的印象,他们甚至还煞费苦心地准备了一个口号,当恺撒到达时,所有的军官会齐声喊出:“伟大的恺撒,罗马的新星,罗马海军之魂,您最忠诚的士兵等待您的检阅!”
然而随着太阳从桅杆处升到头顶,恺撒的舰队也未在视野里出现。军官们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们小声地交头接耳。
而站在队列前方的那十五名分舰队的指挥官,也忍不住互相询问起来。
“恺撒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时间弄错了?”
“不可能,消息是军队的信使送过来的,时间不可能弄错。”
“恺撒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信上没说吧?不过要是从恺撒港带着舰队过来,应该在克劳迪斯港停留一个晚上吧。”
“可从克劳迪斯港开过来一个小时够了吧?除非恺撒睡过了头。”
“也许恺撒没有经由克劳迪斯港,他是从恺撒港直接开过来的?”
“呵,那除非恺撒的舰队全是三列桨帆船,而且还是新船才能在下午前到达。我看咱们还是先散了吧。”
舰队指挥官们议论纷纷,虽然他们都想给恺撒留个好印象,然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超过了四十岁,穿着全套的盔甲,在日头下站几个小时,确实是很大的考验。更何况他们中有的人因为紧张,连早饭都没吃,此刻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卡特算是这些舰队司令中,最年轻的。一丝不苟地站得笔直,头盔夹在腋下,目注着港口的方向。在舰队司令们议论的过程中,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既不说话,也不移动。
舰队司令们的目光落在了卡特的身上。他们都知道卡特在那次大败后,被恺撒的舰队搭救,曾经见过恺撒。虽然卡特自从罗马回来后,就沉默寡言,对所有的人好奇的询问,从不搭理。但是此刻,这些心焦的舰队司令,也顾不得再照顾这个年轻船长的古怪脾气了。
他们纷纷询问:“卡特船长,你去过恺撒港,又见过恺撒,你说恺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特淡淡地看了眼这些同僚:“信上说,今天到,那就一定会今天到。”
“我知道,可是,这也不能让我们在这里等一整天吧?”年纪最大的那个舰队司令,捂着后腰喘了口气道,“我这腰上的旧伤又犯了,我可是站不住了。”
“没人让你们在这里等一整天,你们大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卡特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些舰队司令,“昨天开会时,我就说了。让恺撒看到正在操练的海军,比什么列队等待检阅的海军,更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几名舰队指挥官互相看了看,都是纷纷摇头:“卡特船长,你啊,太年轻!”
卡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港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一个传令兵骑着快马,从防波堤绝尘而来,在到达军营前的广场后,才滚下马来,大声道:“恺撒的舰队到了,两海里外,转瞬即到。”
“可算是来了。”高级军官们松了一口气,连忙戴好了各自的头盔,站直了身体,并且嘱咐传令兵,通知船上的全体水兵们,都打起精神,拿出他们最好的精神头来,罗马海军存亡,在此一举了。
波涛起伏的海面处,一艘挂着鲜红的红色方帆的巨大战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它的后面,是三十艘同样规格的崭新战舰,所不同的是,它们挂着的是白色方帆,方帆上有金鹰的标志。
“我没看错吧?”
列队等待着的高级军官们吃惊地盯着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的桨帆船。
“竟然是五列桨帆船,而且不止一艘!”
“是三十艘五列桨帆船的舰队。诸神啊,罗马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重型战舰。”
“这得多少钱?”
“我听说元老院给恺撒拨了不少银币,足够他造出一百条三列桨帆船了。”
“那也够呛......”
“你们没发现旗舰上用的是红帆吗?只有搭载执政官的船,才能使用红帆。”
“呵,那又如何,我听说只要恺撒愿意,他随时都能当执政官。”
众人默默。没错,听说元老院的议员至少一半都支持恺撒竞选执政官,可惜恺撒似乎对罗马不感兴趣,而且这一次连任执政官的秦纳,是恺撒的岳父。其实大家都知道,恺撒当不当执政官也没什么区别。因为秦纳的意思,八成就是恺撒的意思。
恺撒的舰队到达奥斯蒂亚港后,并没有入港,而是沿着海岸线,向北开去。
那里有一片适合登陆的浅滩,此刻那里聚集着前来观看舰队的奥斯蒂亚城的居民。
当居民们看这舰队收缩阵型,像是一个犀利的箭头,朝浅滩冲来时,他们先是惊吓地回身奔跑,在跑到安全距离后,又停下来激动地望着。
第一艘五列桨帆船,像是一头凶猛的海兽,令人眼花缭乱的划桨过后,一百码外,所有的船桨齐齐地抬起,五列桨帆船借着惯性冲上了浅滩,轰隆隆又往前滑动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接着船头放下了木板,一队穿着轻甲的士兵走了下来,他们的手里都抱着半人高,手臂粗的滚木。他们将滚木排列在在船头前方的沙地上,迅速地铺出一条用滚木铺成的轨道来。船头抛下缆绳,更多的士兵从船上下来,他们齐心合力,将这漂亮的庞然大物沿着滚木铺成的轨道,拉上了沙滩的高处,远离潮汐的干燥之地。
整个过程虽然看着复杂,其实也不过用了煮一锅水的功夫。
一名奉命前来相迎的舰长殷切地盯着船头,那放下木板之处,等待着大名鼎鼎的恺撒出现在船头。然而等三十艘五列桨帆船全部上岸,恺撒的身影也没有出现。而那些已经上岸的士兵,已经开始在船的周围布下岗哨,竖起了围栏。
“哎,这位兄弟,恺撒呢?”舰长连忙拉着以为士兵问道。
那名士兵看了眼舰长的军衔,行了个军礼,但是并未回答,只是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军官,“斯克鲁斯船长在那里,你去问他吧。”、
那名船长连忙小跑着去来到一位百夫长的面前:“斯克鲁斯船长?恺撒呢?”
“你是谁?”斯克鲁斯打量着面前的海军舰长。
“我是埃提乌斯,是罗马海军的舰队指挥官。”
“哦。”斯克鲁斯淡淡地行了个军礼,“指挥官。”
“客气客气。”埃提乌斯连忙回礼,虽说他的军阶比斯克鲁斯高,但是他也不敢在恺撒的船长面前将自己当成长官。更何况,眼前的斯克鲁斯船长是一艘五列桨帆船的船长,要是算造价的话,这一艘五列桨帆船,顶他的双层桨帆船的十艘还不止。更何况,斯克鲁斯是旗舰的船长,这代表他不但是恺撒的亲信,而且是恺撒能力最好的船长。
“嗨,兄弟,怎么没有看到海军统帅恺撒?”埃提乌斯故作亲热地道。
“没看到吗?”斯克鲁斯露出吃惊的神色,“将军的船比我们的更快,他应该早就到了。”
埃提乌斯舰长一阵头晕:“早,早就到了?没有啊,我们没见到统帅啊。还有,那,那不是旗舰吗?统帅居然没在旗舰上?”
斯克鲁斯看了眼身后那挂着鲜红色大方帆的旗舰,淡淡一笑:“那个啊,将军嫌弃那船难看,坐其他的船先走一步,此刻应该已经在司令部了,指挥官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还有军务要忙,就不陪您说话了。”
斯克鲁斯客气地说完,就转身自去检查士兵的军务。
埃提乌斯舰长发了一会傻,才猛地一拍脑门:“快走,快走。”
身后的副官茫然地问:“去哪?”
“赶紧去军营门口通知老麦他们,恺撒现在已经在司令部了,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啊?不会吧,这也太......”副官没敢将那个词说出口,这也太阴了点吧?“没看到吗?”斯克鲁斯露出吃惊的神色,“将军的船比我们的更快,他应该早就到了。”
埃提乌斯舰长一阵头晕:“早,早就到了?没有啊,我们没见到统帅啊。还有,那,那不是旗舰吗?统帅居然没在旗舰上?”
斯克鲁斯看了眼身后那挂着鲜红色大方帆的旗舰,淡淡一笑:“那个啊,将军嫌弃那船难看,坐其他的船先走一步,此刻应该已经在司令部了,指挥官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还有军务要忙,就不陪您说话了。”
斯克鲁斯客气地说完,就转身自去检查士兵的军务。
埃提乌斯舰长发了一会傻,才猛地一拍脑门:“快走,快走。”
身后的副官茫然地问:“去哪?”
“赶紧去军营门口通知老麦他们,恺撒现在已经在司令部了,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啊?不会吧,这也太......”副官没敢将那个词说出口,这也太阴了点吧?赶紧去军营门口通知老麦他们,恺撒现在已经在司令部了,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啊?不会吧,这也太......”副官没敢将那个词说出口,这也太阴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