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动!”
一声冷吟打断了翁然的胡思乱想,漫天雷霆好似被牵引般,落于男子手中长枪之上,耀眼夺目,绚丽异常。
雷电在长枪上游走如银蛇,甚至缠上男子之半臂,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痛苦之色,长枪轮圆,雷霆一往无前,仿佛要撕碎一切的气势和声响,刺激着眼睛和耳朵。
那紫莽巨口大张,一红色水球如炮弹般自口中射出,与雷霆相撞,蒸腾,雾化,消散,但仍有大部分将雷霆包围,又在瞬间成冰。
就见血色的冰球困住仍自噼啪作响闪灭的雷霆,往下坠去。
而紫莽长舌紧随冰块之后向那男子甩了过去,舌之两边,无尽倒刺,獠牙更是锋利。
男子长枪一挑,轰隆一声巨响,龟船都被震的晃了两晃,那下坠的冰块突然爆裂四散,就见被困雷霆如脱缰野马,似炸药入海,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海水被活生生炸成了喷泉。
随着长枪不断上挑,那在海中玩的正欢的雷霆,又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正和甩过来的长舌撞了个正着,一声痛苦嘶吼,长舌有一瞬间的僵硬,便被雷电抓住破绽,死死缠住,眼看着长舌焦黑,断裂,紫蟒一狠心,獠牙咬断舌之半寸,才不至于被得寸进尺的雷霆爆头。
一时受创,蛇头不断向后退去。
而那不曾被注意的,海水喷泉之中,银光闪烁,搅起海水漩涡,向着紫莽绞杀而去,带起的风吹的海浪翻滚如沸,其上龟船漂泊如浮萍。
男子则是手提长枪,脚踏虚空,投入漩涡之中。
巨蟒一直缠着龟船的尾巴用力一甩,它已经无法再分心。
龟船被这一甩,甚至离开了海面,无形防御在这一刻破碎,滔天的海浪如泰山压顶,无形的狂风几乎要吹飞皮肉,龟船在海水中不断翻滚,浮浮沉沉,又是惨叫连连,翁然一身灵力凝于脚下,死死的固定在龟壳之上,任由冰冷海水不断冲击着身体,脸上的肉都被吹的变了形。
又是一个头下脚上的滚圈,她看见那对母子掉进海中,不断的挣扎着。
而薛家弟子,长枪刺进船板之中,双手紧紧紧握住枪柄,身体也都打斜腾空。
整整翻滚了十来圈,龟船才远离了那片区域,停了下来,薛家弟子重新落到船上,齐声轻喝,拔出长枪向着龟船外围的圆孔之中,齐齐插入:“定!”
这下龟船彻底安稳了,翁然睁开眼睛,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就瞧见那神奇大姐一身干净的站在船上,身边躺着那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除此之外,船上再无他人。
雨下的更大了,许是在为那些无辜亡魂哭泣。
远离了危险区域,翁然抬眸眺望,就见那紫蟒巨尾甩动,欲从后方杀男子个措手不及。
漩涡之中一抹红缨格外引人注目,那绞杀漩涡合成一股,目光所及的红海皆被波及,龟船又被浪推远了不少。
一人一枪当前,身后是冲天的巨大漩涡,撕扯着黑夜,随着人动枪指,漩涡出击,紫莽一声怒吼,身前红海如屏障般竖立在身前,掩盖了雷霆。
巨尾已来至男子身后。
“杀!”
男子一声冷吟,却是向着后方而去,而巨大漩涡风暴已经撕开红海屏障继续向前。
长枪向前猛挥,罡风先一步撕裂了巨尾的皮肉,而后枪尖毫无阻碍的刺进尾巴深处,向下而落,血水如今夜的雨般狂飙,男子连眼都不眨一下,巨尾便被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漩涡风暴绞的紫莽只剩下半颗脑袋,死不瞑目,沉入海底。
风暴歇,雨未停。
鲜红的血水顺着男子的黑衣落入无底的血海之中。
身形瞬动,亦投进血海之中,又是一阵海面翻滚,龟船边余波不断,海水突然飞射,男子持枪冲出,立于龟壳之上,一个枪花甩过,冷冽枪尖已是直指翁然脖颈。
分不清是海水还是血水自枪身滑到枪尖,滴滴答答的落着。
“这是何意?薛家的船坐不得修炼者不成?”
翁然淡定开口。
男子一双好似藏了冰山的眼,冷冷盯着翁然,倏的收枪,用极其命令的口吻道:“下去。”
翁然二话不说的落了下去,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没办法现在船上除了昏死的小娃娃可就自己这一个外人,她好汉架不住人多,嗯,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
警惕的靠边站着,故作轻松的道:“遇海中恶兽,常有之事,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闭嘴。”
话落,龟壳上的男子也落了下来。
翁然听话闭嘴,瞧着男子将龟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便不再开口,继续赶路。
见这意思,是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
一夜无话到天亮,那大姐又开始吃了起来,翁然瞧着日头,她们的方向变了,经过昨夜一战,龟船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航向很远,看样子是龟船残破,众薛家弟子苦苦支撑,脸色苍白,估计是到不了沙河罗口,只能向最近的地方去了。
翁然心中郁闷,希望不要离沙河罗口太远。
没多会儿,那昏死过去的小男孩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睛,转圈瞧了一遍,大哭着要找娘,大姐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小男孩两眼一翻白,又昏死了过去。
“没家教,我救了你,居然不先道谢。”
大姐十分不满的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腿。
日落时分,远远的看到了岸,人潮涌动,人声鼎沸,十分忙碌,且充满活人的气息。
压着最后一抹天光,龟船靠了岸,冷面男子下船和接船的人交涉了一番后,就领着自己的人走了。
那大姐也下了船,无人敢拦。
翁然刚要走,就听一声哼,那小男孩顶着红肿的脸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茫然无助的向四处看着,瘪了瘪嘴,哭了出来,只是这次没哭出声音。
翁然来到跟前,蹲下身,偷偷的往那小男孩怀里塞了百金,不瞧小男孩不解又可怜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你娘为了保护你死了,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你娘白死。”
豆大的泪珠滴在手上,还有温度。
翁然动作顿了一下,起身,将手上的泪珠擦掉,下了船,没在回头。
却在快出口的时候,看见那大姐又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回来,嘴里还嘀咕着:“小东西,看你死了娘,我就可怜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