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骞盯着南瑜眯了眯眼,好似时光就在他这一眼间,逆流而往。
曾几何时,南瑜也是如现在一样,泼辣干练的站在穆骞面前,不卑不亢的说着自己的要求,就连威胁,都显得那样理直气壮。
那时她是为了什么呢?
哦......为孩子。
穆骞轻笑了一声,那么久的时间没有再见过南瑜这幅样子,他还真的有些怀念。
在座的股东其实都是小虾米,汤家嫡系这么多年将股份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当年汤怀瑾的父母出意外离世,他们这些人联合起来威逼汤英楠交出股份都没有成功。当年的汤英楠宁可相信唐冠年一个外人都不愿意跟他们这些所谓的长辈交心。
至今。汤铭集团绝大部分的股权都捏在汤家嫡系手里,因为汤英楠的离婚,汤怀瑾得到更多,在汤铭集团。汤怀瑾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如果他手上的股权,全权交给南瑜.......
再如南瑜所说,她要不管不顾鱼死网破,那么他们在座的这些人。谁都得不了好去。
百转心思划过,即便是心里已经认了怂,但是总要做些最后的挣扎。有人不怀好意的问穆骞,“穆总。您看着事情怎么办?唐总可从来都不让女人过问公司的事情!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了,就算数!”
在汤怀瑾回归前的那么多年里,唐冠年在集团内部一手遮天,当时就有人耐不住唐冠年的强权,恨恨的要求汤英楠回归集团。
总觉得女人应该比男人更好对付一些。
那时候的唐冠年就一句话,“男人的事情,牵扯女人干什么?!”
在这样权利最高层的地方,性别歧视从来无处不在。现在这些人又久事重提,拿着南瑜的女性身份说事。
而且还把穆骞脱下了水。
穆骞在汤铭集团一直圆滑,跟这些股东的关系都不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穆骞有出身的硬伤,他就算是想如汤怀瑾一样的发号施令,别人也不会拿他当回事。
这时候倒是被人提出来了。
拿着鸡毛打算当令箭。
穆骞邪笑,“这事情我可没办法,汤太太可没有一个我爸那样的人能依靠。照着你们的说法,要不我试试?”
这话能听吗?
汤英楠当年为什么依靠唐冠年,谁心里不清楚。
现在说南瑜没人依靠,对也不对,汤怀瑾是出事了。可汤怀瑾就算坐牢。那也是南瑜的老公!现在让南瑜依靠穆骞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劝着南瑜出轨吗?
在座的可有好几位汤家的旁系长辈,劝着侄媳妇跟别人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可听之前那话的意思,又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南瑜接过穆骞的话。“哼!见过逼良为娼的,还没见过逼着出轨的!你们这些话,我要是宣扬出去,你们全部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真是粗俗!
南瑜到这时候。那是完全没有平时典雅端庄的总裁夫人模样,完全就是见谁怼谁的泼妇。
这种场合,遇上不声不响背地里阴谋算机的,谁都不怕,都是修炼了半辈子的老狐狸,斗不过唐冠年、汤怀瑾,难道还能斗不过一个南瑜。
但是遇上南瑜这种,根本久不跟你耍阴谋上来就卷袖子开口就让人滚蛋的人。
还真是令人头疼。
有人耐不住,妥协说:“好好好,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在这样合作不就好了!
南瑜一脸鄙视,用高高在上的语调说:“怀瑾出事的消息瞒不住。你们从这间办公室里走出去。对外三缄其口,不管是媒体还是亲朋好友,全部都给我闭上嘴!要是让我听到一点点捕风捉影的风声!我管你们是谁说出去的,反正到时候我就要辞退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汤家的遗嘱里写的清清楚楚,出现内斗以及伤及汤家族人身家性命的言行,可就地罢免继承权!”
在座的心惊起来,汤怀瑾竟然连那么私密的家族遗嘱都给南瑜看过。
原本还打算出去就假以‘不小心’撒播消息。从而逼着南瑜交出股权的人歇了心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会打架的怕不要命的。
南瑜这样的人,谁能不怕。
“还有!”南瑜没说完呢,“把你们身边的人都给我排查一遍。最近新入职的,或者是老人儿生出异心的。这种查人的事情,你们做的比我强,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找到了人及时给我送来,还是那句话,要是让我知道是你们谁身边的人害了我丈夫,天涯海角,咱们不死不休!”
连不死不休这话都说出来了。
有人是真的抖了抖。
女人发起狠来,比男人可厉害多了。唐冠年那时候治他们,不过也就是用利益束缚,不听话就挣不到钱。
可到了南瑜这里,简直就是玩命啊。
一场会议下来,南瑜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她的筹码不多,汤怀瑾出事又是这样的突然,她没有任何预先的准备。到这里来,面对这些年逾半百。一辈子都在玩儿心眼儿的股东,她能做的,也只有豁出去了。
等人都走后,南瑜有些脱力的坐在上座的大班椅上。
穆骞就坐在她身边。一直很安静。
无论跟穆骞是什么样不同的立场,可是那么多的过往在那里,南瑜对他还是无法露出狰狞的面孔。
她对着穆骞示了弱,“你别笑话我,我也是没办法。”
穆骞笑笑,“你表现的很好。我只是在想,汤怀瑾大概真的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每次没有他的时候,都是你最光华灿烂的时候。”
当初南瑜为了孩子跟汤怀瑾闹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坚韧的光芒。
如今,亦然。
在想想跟汤怀瑾在一起时的南瑜,即便还是干练的。可眉宇间的愁绪似乎永远摆脱不掉。
完完全全成了为爱情仇的小女人。
穆骞嘴巴微微张开,手指顺着下颌骨划了划,“说真的,我觉得你这么英姿飒爽的样子,比凄凄惨惨的小女人模样,美多了。”
骨子里,他们这些坐上高位的男人,都是有些大男人主义的。
唐冠年喜欢只会养花喝茶的汤英楠。穆骞.......脑中闪过同样诗情画意的女人脸,转瞬即逝。那种什么都不会做,却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女人,对他们来说。更具吸引力。
像南瑜这样,逼急了谁都敢争锋相对的女人。
不招人喜欢。
但是见过南瑜那么多面,尤其是还在南瑜车祸后见过憔悴苍白的样子,穆骞觉得。她还是这个样子最美。
南瑜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她都急的火烧眉毛了,谁还在乎漂亮不漂亮的问题。
“这件事你知道多少,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品在他的办公室里?”
南瑜病急乱投医,抓着穆骞都要问问情况。
她真的跟汤铭集团的接触太少,能知道的事情也太少,根本无从下手,就只能见人就问了。
穆骞在大班椅上伸了个懒腰,“我哪儿知道啊。能让人算计到办公室里,你说说汤怀瑾是不是活该?这要不是毒品,是炸弹,那他岂不是连命都丢了?”
南瑜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
或许她听懂了,却并没有在意。
她在意的说:“你也认定他是被栽赃的对不对?!”
穆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栽赃又能怎么样?没证据脱罪,他只能服刑。”
证据证据!
南瑜满脑子注意乱转,就是不知道到哪里去给汤怀瑾找脱罪的证据。
穆骞就纳了闷,“你跟汤怀瑾真的就爱的这么深?别说我这人心坏,他那样的人,能让人爱的死心塌地,不太可能吧!”
汤怀瑾那样的冰山,说好听点叫冷漠疏离,说难听点那完全就是冷酷冰冷!
穆骞不止一次看到南瑜被汤怀瑾的冷所伤。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南瑜为什么会在汤怀瑾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这么冲锋陷阵的挡在前面。
南瑜自己也很迷茫,汤怀瑾好好的时候,她还经常跟他闹别扭的。
但是他出事了,她就觉得自己义不容辞。
要真要说点什么缘由。
南瑜只能说:“我不敢说什么爱,那东西太抽象。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也没感受过。但是我知道人世间有义!”
“义?”穆骞挑眉。
“对!情义的义,他是我的丈夫,我跟他之间有多少情,那是我们的事情。但是我跟他还有义的存在,他有难,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就像我出车祸,他会放下手头的一切来照顾我一样!”
穆骞哈哈一笑,“好一个‘义’字!”
义薄云天。
这是男人们结拜时说的话,可没想到会从南瑜这样一个弱女子口中说出来。
穆骞又感慨,又有些感伤。
“但愿你这一腔热血,能得到回报。”
“你什么意思?”南瑜不解。
穆骞摊手,“走吧,外面恐怕已经炸了锅。”
果真如此。
南瑜跟穆骞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汤铭集团楼下已经被媒体包围。
汤怀瑾被捕的消息大范围的被传播,一时,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