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霄在碧芜走后,手中的玉核桃狠狠掷到地上。
他死死攥住自己毫无知觉的膝盖,气什么?
气太子,还是气沈倾城?
或许还是气自己无能多一些,要沈倾城自保到这个份上。
他长叹一口气,提笔习字静心。
不了片刻,他对着书房中唤道:“影一。”
“属下在。”虚空中陡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去查一查,王妃出嫁前在家中处境如何。”
影一走后,钟离霄将纸页上不知不觉写满的“沈倾城”三个字攥紧,扔进一旁的火盆。
一夜未眠。
……
两日后 清晨
一大清早,木匠便将轮椅送了过来,版制上漆打蜡都做得无可挑剔。
轮椅后靠专门做了个伞架,雨天不用钟离霄自己撑伞,格外方便。
将坐垫和背靠垫上,沈倾城拿出自己准备的暗器。
想了想,还是将暂时未涂上毒药的放进去。
顺便将毒药解药和迷药放在自己袖袋中。
待会要先教会钟离霄如何使用,再给暗器喂毒,免得他伤到自己。
沈倾城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碧芜在一边好奇:“王妃,这把椅子究竟怎么用啊?”
“待会王爷坐上来你就知道了。”
沈倾城又检查了一遍轮椅的安全性,终于带着碧芜,推着轮椅,一路往栖梧院去。
栖梧院是钟离霄的居处,沈倾城赶到时,钟离霄正与影一在院中凉亭里对弈。
他目光落在那张与碧芜有说有笑的脸上,不经意间阳光越过院墙枝蔓,给沈倾城铎上层淡淡金光。
“你来了。”钟离霄别过脸去,眼神中带有一丝闪烁。
沈倾城早知道他别扭,捏着他下巴看向轮椅,笑嘻嘻道。
“送你个礼物,以后行动方便些。”
她对着影一招呼道:“影一,来来来,给我们王爷抱上去。”
影一看了看碧芜,见碧芜眼睛闪亮亮,又看钟离霄微微点头,这才将钟离霄抱了上去。
沈倾城耐心对着他道:“这一处是手柄,控制轮椅走向,前后左右推动就好。”
钟离霄学东西本身就快,沈倾城话音刚落,他便自己操纵着轮椅走了一圈。
沈倾城接着打开轮椅扶手的小匣子,轻轻按动左侧扶手的齿轮。
一根银针“咻”地飞出,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沈倾城将毒药迷药和解药一同交到钟离霄手中。
“扶手上我准备了三个齿轮,对应三个格子,喂毒,放迷药,还是用解药,全凭你自己……”
“这是你…专门为本王设计的?”
钟离霄眼神微恸,常年古井无波的眼神似有坚冰乍融。
“也算是我与你结盟的礼物了,喜欢吗?”沈倾城冲他笑了笑。
那笑容像是天光穿破厚积的云层,终于落到他早以为已经不需要光的内心。
钟离霄被那光照得不敢直视:“……我很喜欢,谢谢。”
他用的不是“本王”,而是“我”。
影一和碧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欣喜。
很多年了,钟离霄几乎从来没有这样不是出于礼节和习惯,而是真心实意向人道谢。
王妃却做到了。
钟离霄抚摸着轮椅上精心的梧桐叶花纹,神色难得地柔和:“这个东西叫什么?”
沈倾城屈指敲敲椅背。
“它叫轮椅,一种代步工具,回头让王府里叫人把步梯石阶都填成斜坡,方便你行走。”
钟离霄应了声好,眼神有光闪烁:“你那天出门,便是…为本王做这个?”
沈倾城点点头,冲碧芜眨眨眼,碧芜忍俊不禁-地掩了唇。
钟离霄来回一看,便知晓当初碧芜为何瞒着自己这个主子了。
他心底似乎有一片柔软被人触动。
漾成了一汪暖融的泉。
见钟离霄心情一好,沈倾城便开始得寸进尺兴师问罪。
沈倾城俯下身,揽过钟离霄的肩,耀武扬威地抬抬下巴道。
“碧芜现在可是我这边的人了,还借她的嘴来敲打我么?”
沈倾城说完这话,钟离霄不动声色地看了碧芜一眼,碧芜立刻低头不语。
沈倾城佯装不满道:“你吓唬碧芜算怎么回事?”
钟离霄傲然道:“碧芜虽成了你的人,但你是本王的人,本王不亏。”
沈倾城一下被钟离霄噎个正着,正要跟钟离霄好好辩一辩人权这个话题,只听钟离霄对影一道。
“影一,将本王寝居搬去寻梅阁。”
沈倾城一下没弄明白,这就同居了?
“误会的产生来自于沟通太少,你我嫌隙易成他人把柄,”钟离霄望着沈倾城,眼神中笑意直达眼底,“本王认为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