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强也没废话,直接将帆布包扔了过去,“本来一百万,现在还剩下九十,你凑合着用吧!”
郭永刚接住沉甸甸的大包满脸惊讶,“老板你这是干嘛,我说过要用这么多钱了么?有个十万八万的就够了!”
说着他打开包,拎出一捆钞票,将剩下的还了回去。
“这次要不是战友遇到了事,我也不张口了,来里面坐,今儿咱好好尝尝江州特色,您别看江州离着江城这么近,菜品却别具一番风味!”
张家强停好车,跟着老郭走向酒店大门。
整个酒店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外面还种着一大片竹林,一股优雅别致的气息笼罩其上。
穿过竹林中小径,顿觉清爽宜人,浑身浊气随清风消散。
难免让人联想起苏轼说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想必这酒店的老板不是个俗人。
张家强难免想到,这种雅人怎么能和郭永刚有共同语言的?
小径正对着酒店正门,郭永刚却没走正门,而是顺着小径往酒店后面绕去
溪流淙淙,翠竹森然,酒店后面别有洞天,一座小巧的竹屋坐落在一道山崖之下。
山崖上几道纤细瀑布凌空而落,在竹屋前汇聚成溪蜿蜒而走,竹桥如虹架在溪水两岸。
假如此刻再有浓雾萦绕兼之几声鹤鸣,张家强必定以为是穿越到了仙境。
这竹林、小屋、溪水、飞桥,仙气盎然不似人间之境,这位主人必定是胸有丘壑脱尘出俗之人。
郭永刚将张家强引领到竹屋之前,指着几张石桌石凳道,“咱们先坐会儿,主人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身在此间,张家强顿觉所有杂物都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抬头看只见竹屋门楣上挂着一块原木色牌匾,上面用隶书写着《绿筠轩》三个字。
看来这位主人真是从苏轼的那首诗中得到启发建了这座小屋,不由得对此人更加好奇起来。
老郭从桌下摸出茶壶,倒满了桌上的根雕茶杯。
“嫩竹叶的茶水,要是喝不习惯,我给您换白开水!”
手中茶杯由整块竹根雕刻而成,样式卓尔不俗古意盎然,杯中茶水碧绿,带着丝丝清香。
张家强呷了一口,只觉得满口苦涩,旋即口齿生香,苦涩中升起一股清甜。
“不错,不过我猜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不会是纯竹叶!”
“张厂长味觉真灵敏,这茶里确实加了点甘草掩盖竹叶的苦涩,本以为无人能察觉,没想到被您一口就尝了出来!”
随着声音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子,手托木盘从竹屋里走了出来。
张家强笑道,“不过这茶我真喝不习惯,还是给我换白开水吧,陆放翁不是说过么,金丹九转太多事,服水自可追飞仙!
郭永刚急忙介绍道,“老板,这位是秦竹筠秦医生,这一片产业就是她的!”
秦竹筠莞尔一笑,将托盘上两道凉菜放在石桌之上道。
“张厂长既然喝不惯,小刚你帮忙换一下,后面还有几道菜我弄好就来!”
张家强颔首示意,心里纳闷老郭不是来看战友,怎么对方是个医生,难道是军医?
“秦医生好,能有如此雅致的居所,真是让人羡慕不已,看来秦医生早已脱离俗世,一心融入自然了!”
秦竹筠笑道,“我在这里钻研医学,可不是修仙,还没到超然物外的境界,张厂长先坐,一会儿再聊!”
张家强低头看石桌上,摆着两只黑色陶盘,分别装着盐渍笋干,和五香蚕豆。
菜十分清淡看来应该是此地的土产。
郭永刚帮忙换上了白开水,张家强低声问道。
“老郭,这位什么来头,你咋也不介绍清楚?”
“咳,其实没什么,就是当年我们军医院的一位军医,对我们特别照顾,后来她选择了退伍,在家乡搞起了个医馆,现在又弄起了酒店,我们那些战友不少都受过她的医治,本地的战友这些年也没少被她关照!”
张家强笑道,“我懂,那么这里就成了你们战友聚会的地方了没错吧!”
“唉,只是有些不能自理的人需要照顾,她这些年的收入几乎都投了进去,现在开始入不敷出,这次我要的钱就是打算给她,只当是略尽绵薄之力了!”
“那九十万怕是不够吧?”
“这话怎么说,要说不够,怕是九百万也填不满窟窿,我也只是量力而行罢!”
经过老郭的解释张家强才了解了详情。
郭永刚很多战友都受了重伤,甚至是落下了终生残疾。
正常的医疗有官方管着,可他们想要重获行动能力就得装义肢,需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才能轮到。
假如自己安装,那不菲的费用就得自掏腰包,这些人经济能力都不太好,自然拿不起这笔费用。
目前包括泺南那边,总共几百位这种情况的人,要是给他们全部更换合适的义肢,怕是需要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费用。
秦竹筠原本家境富裕,可这些年下来,几乎为了他们耗尽了家财,也没帮得了几个。
这次赶上两个情况严重的需要一笔钱救治。
正巧秦竹筠女儿考上了大学,竟然连学费都凑不齐了。
所以郭永刚才打算出手相助,找张家强筹借资金。
听到这里张家强心头一阵火辣辣的难受,想要开口一力承担下来所有费用。
但转念一想,这种残疾人全国怕是得有成千上万,自己就算是砸锅卖铁能帮得了几个?
必须想个长久稳妥的办法才行。
最好是形成一条产业,开拓财源,达到自给自足的循环才是万全之策。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少女,端来两道菜放在石桌上,冲着客人们羞怯一笑,转身走回竹屋。
郭永刚介绍道,“她就是秦医生的女儿,随了母亲姓,叫秦韵儿,今年考上了鲁东医学院!”
这家学院就在泺南,张家强下意识道,“这么巧,她父亲呢,也在这里?”
郭永刚苦笑摇头道,“从未见过,这孩子从小被外公外婆抚养长大,我觉得可能在特殊年代的时候去世了,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就在此时,秦竹筠和女儿端着最后几道菜走了过来。
“吃饭啦,可惜我这里没酒,两位只能以水代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