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芳那天晚上凭借着一时冲动,对着齐和生说了那么一番话,第二天清醒过来,顿时就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那么主动的表露自己的喜欢,男人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总没有什么好印象,她本来应该如同高岭之花一般,享受着别人的追捧,而不是任由自己的心意被某人践踏。
但是不行,她没办法管住自己。从初中开始,她就喜欢齐和生了,那时候齐和生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嗓音是青少年所特有的生涩,脸部线条从幼年的圆润脱离开来,隐隐约约有了成熟男人的深刻,他特别爱在放学后在操场上打篮球,夕阳把他的汗水都照射出一片闪亮。
他整个人好像都在发着光。
毕芳的家和操场不是一个方向,但是她每次都要刻意的绕一下,她知道喜欢齐和生的人很多,每天醉翁之意不在酒路过的女生更是不少,但是让她欣喜的是,在她经过的时候,齐和生十之八|九会把眼光转到她身上,笑着和她点点头。
这举动让她多么自豪,又是多么让别人羡慕啊!就算每次都会接受到不少或嫉恨或不甘的眼神,她也心甘情愿,她就这么又高调又害羞的表达她对他的喜欢,整整三年雷打不动的经过那个操场。
毕芳觉得,她的脚步都要重新踩出一条路了,但是齐和生还是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些什么。他就那么日复一日的生活着,好像从来不会喜欢什么人,毕芳心想,这样也好,这样的话,自己的内心总可以保留着一丝希望。
但是程梦香毫不留情的打破了这一切。
一开始齐和生和程梦香好似地球的两极,从来没有交集。毕芳也搞不懂他们,分明是同班同学,两年时间,说话的话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因为这样,毕芳从来没有把程梦香当做潜在情敌。
但是程梦香爸妈死了后,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那么高调的秀家庭条件好,开始认真踏实的学习了,也开始关注齐和生了。
毕芳气的咬牙,她不相信程梦香不知道她喜欢齐和生的事实,她们可是做了一年的同桌!而且,齐和生分明是对她有好感,程梦香也应该感觉得到,可是她却装作看不懂齐和生的眼神,还冲着那边连连抛媚眼!要知道,齐和生是想要看她,才时常把注意力投向这边,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没来得及表示些什么,却让程梦香这个小贱人截了胡!
班主任更是没有一点师德,无视程梦香觊觎齐和生这个好大的事实,就冲着她学习好,竟然随了她的心意,把两个人调到了一桌,偏心做到了这种程度也是让人恶心吐了。
就算之后把两个人分开了,哪里还来得及呢?齐和生是个青春期的少男,对异性好奇是正常的,程梦香这么主动的攻势,他顺势在一起也是有情可原。
别说是程梦香了,就算是母猪,在这个年纪的男生面前也是赛貂蝉呢!她不怪齐和生定力不强,只怪程梦香自甘下贱!
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呸,早晚被甩!齐和生如今还年轻,还不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才有她上位的机会,等到再过几年,齐和生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两个人自然而然就会分开了。
到那时候,思想已然成熟的齐和生就会明白她的好,就会知道,他将来娶的妻子应该是如她一般温柔贤惠的,出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虽然这么想,但是她也实在是忍了太久。初三最后的那半年,齐和生居然连篮球都不打了,专心致志的给程梦香干农活。暑假的时候她也帮过忙,知道那到底有多累,所以她也对程梦香更加愤恨了。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齐和生竟然甘愿为程梦香改变自我。她知道他有多爱运动,但是为了程梦香的破地,齐和生竟然真的放弃了他心爱的篮球。他可曾知道,每当她经过操场的时候,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有多心痛。
她脑子不聪明,觉得学习很无聊,但是为了他拼了命一般努力,只是为了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可是她这么大的付出,在他眼里恐怕还不如程梦香的一个皱眉吧?
每每想起这个猜测,毕芳都痛不欲生,她日夜纠结于她的无私付出,为齐和生的一言一行辗转反侧,亲眼看着那两个人亲密举动,恨不得冲上去和程梦香同归于尽。她多想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迷药,能让齐和生看透她的内心,能让他明白她对他的种种心意,能让他的眼神从程梦香身上转移,专注的看她。
只看她一个人。
所以,当那个人找上她的时候,当他说能给程梦香一点教训的时候,毕芳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她没想到仅仅几张照片,会把事情闹大到如此如此不可收拾的程度,又害怕齐和生真的被劝退,又想要他接受一些教训,明白他和程梦香的恋情是不被祝福的,从而达到让两个人分开的效果,所以特别纠结。
没想到这么纠结了几天,她失眠,眼睛底下是大大的黑眼圈,程梦香却吃得多睡的香,和齐和生该亲密亲密说话动作一点不遮掩。
校方没有对这两个人的照片做出任何的回应,而大家看着他们如此光明磊落,倒是没意思了,因而注意力也渐渐都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毕芳有些急了,她找了个没人的时间,约了那人出来,无助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学校对他们的事没有任何反应,校领导是不是知道是咱们做的了?”
“怎么可能,”那人反驳她,“我做的很隐秘,除非是你那边暴露了,否则他们不会查出来是谁干的。”
毕芳有些心虚,没跟他说自己和齐和生说的那番话,她装作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此刻倒是分外牙尖嘴利:“查得出查不出有什么区别?反正这件事是你白做工,大家也就保持了几天兴趣,别说是敖继,就连那两个人都不痛不痒。”
听到她的话,那人仿佛被戳了痛处,咬牙切齿的说:“谁说没有用……”
“有什么用?”毕芳讽刺的挑眉,“费了那么多时间操持这件事,还不如去看一会儿书,说不定还能考过他们两个,你也不必恨成这样了。”
那人握紧拳头,头上的青筋都有些爆出来,这模样倒是吓住了毕芳,她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那人嘲讽的笑笑,对她说:“既然到了这个程度,校领导还在设法保住他们三个,咱们就来个抗议游|行好了。”
毕芳咽了咽口水,直觉性的想要拒绝对方:“你自己疯没关系,别带上我……”
“你觉得你还有权利说不要?”那人打断她的话,“自从你加入了我的阵营,跟踪偷拍他们开始,你就跟我站在了一条船上。”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做什么就由不得你了。”
毕芳听了那人的话,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她眼神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战,竟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
他们谈话之后的第二天,食堂的门口就贴出了一个大条幅,上面写着程梦香、齐和生和敖继的种种“罪行”,条幅旁边站着一个清秀可爱的女生,她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正在给同样群情激奋的同学送笔,看来这是想要发动一场全校签名抗议活动。
有人认出了女生的脸,惊呼道:“毕芳,你怎么在这里弄这个?”
毕芳被熟人叫出名字,脸红了一下,畏畏缩缩说不出话。她的样子让很多男生起了保护之心,甚至直接有人站出来:“这位同学,你的话太过分了。”
那是个白净的男生,带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这件事的发生经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们都知道他们三个人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发指,但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学校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学校想要包庇他们三个人呢?”
他的话让周围围着的同学起了一阵骚动,开始有人和旁边人小声点头:“是啊,为什么学校不惩罚他们?”
“还能有什么,”没想到那男生耳朵好用得很,听到他们讨论的问题后大声回答他们,“他们学习好,老师偏心好学生,再加上敖继家里有钱,校领导都捧着他,没看他在学校如此横行霸道都没有管吗?”
他这一番话还是禁得住推敲的,毕竟大部分老师偏爱学习好的同学这件事是事实。人有聪明愚笨之分,有勤奋懒惰之分,有顶尖就有垫底,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老师的想法。
毕竟老师也是人,有血肉躯体,思维总不能面面俱到,有私心也在所难免。相比挑破捣蛋的学生来说,自然是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更得老师心,父母尚且如此,更何况老师?站在老师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很容易理解,但是站在学生个人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自然都希望得到老师的特别对待。即使是各方面都不尽如人意的孩子,也想要老师的态度公平。
可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公平?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铩羽而归罢了。
那男生这一番话正巧说到了一部分人心里,想到自己犯错后老师的反应,再回忆年级第一违反校规后校方的“装死”,一股子心酸窜到心里,大家都开始愤愤不平了起来。
那男生看成功煽动了大部分人,嘴角不惹人注意的微微翘起,他深呼了一口气,调动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不能早恋,这些有特权的学生视若无睹。他们违反了校规,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因而更加有恃无恐起来。请问学校这么做怎么能让我们信服?以后再有人违反校规,学校做出什么反应,大家还能不能甘心接受?毕竟在他们前面就有这样的例子,他们说明校规也不是铁律,咱们学校恐怕也不是按照校规治校,而是人情吧?请扪心自问,如果有人犯了错还不被处罚,那么我们的权利如何保障?如果我们也因此去违反种种规定,那么这个学校如何不混乱?我们将会处在什么样的一个学习环境中?”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不过是公平二字,可是在这么一所重点高中,大家却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在权力和成绩的威胁诱惑下,大多数人居然就这么选择了沉默,这还是我们想要的校园吗?以小见大,连最简单最纯洁的学校都变成了这种样子,更何况这个社会?”
“我们作为这个国家的接班人,难道不会焦心,不会担忧吗?这是我们想要国家发展的道路吗?”
他的这一番话说的效果,他本身就是个演讲的好苗子,语速适中,口齿清晰,情绪激烈但是不激动,很能感染别人的感情,很聪明的把一件小事渲染成了社会大事,仿佛这件事不解决,整个人类都没有了希望。大部分人真的开始考虑他说的话,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人走上前,拿过毕芳手里的本子和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他这么做,众人也开始不断往前挤,伸出手想要抢夺笔和纸签名。
后面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看前面人的样子好像是在看马戏团耍猴戏,其实一个女生皱起脸,仿佛在拼命回忆着什么,忽然,她用手捂住嘴,指着人群中央演讲的男生,对旁边的女伴说道:“我想起他是谁了。”
女伴又仔细看了一遍那男生的脸,在回忆里搜索了一下,无奈宣告放弃,看着一开始说话的女生问道:“他是谁啊?”
“你还记得那天咱俩站在光荣榜那块,你跟我说程梦香的事儿,”她十分肯定的说,“这个男生当时就站在咱们旁边。”
“我没想到他真的和程梦香有仇,”那女生皱眉,“这阵势也太夸张了。”
女伴想了想,耸耸肩:“我完全不记得了。”
那个女生打趣的戳戳她的手臂,问道:“你不是讨厌程梦香吗?也去前面签个名?”
“我才不呢!”女伴不屑的看着前面的混乱,撇撇嘴,“我又不是脑残,这边闹得这么大,过不了多久老师就该来了,虽然说法不责众,但是我还想在班主任面前留下好印象呢!”
她挽着女生的手臂,踮着脚往人群里面望了望,看没新的热闹看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走了。那女生一边走,嘴巴还不闲着:“再说我只是讨厌程梦香,又不是讨厌齐和生,签名了,万一校领导真的重视了,把齐和生劝退学了,我不就看不到人了吗?”
她想了一下学校男生质量,自己默默夸奖了一下自己,想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咱们整个年级能看的算上敖继也就几个,现在一下子让我亲手赶走两个?我舍得吗?”
女伴认真的点了点头。
跟她们两个想法差不多的女生不少,围上去的几乎都是平时就爱找事的男生,再说不明所以的路人占了绝大部分,很多人围观只是看个热闹。
不过这样也不少人了,毕芳看着眼前的盛况,胜利在望,忍不住用夸奖的眼神看了看同伴,那男生得意的笑了笑,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个严厉的女声就在众人耳边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想造反吗?”
来的人是教导主任,一个总是板着脸的四十多岁女老师,她怒视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对着之前号召的男生说:“曾清,你这是什么情况,给我解释清楚!”
她几乎是全校学生的噩梦,一听到她的声音,围着的人群呼啦一声正想逃跑,却听到了她之后的话。
曾清?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有记性好的立刻叫起来了:不耳熟才怪,中考程梦香第一,齐和生第三,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个名字就是曾清!
那个名单可是在校门口挂了整整一个月,前三的字写的大,他的名字比底下的都大上一号,又是卡在一对小情侣中间,不能更显眼。不止一个人嘲笑过他当了大电灯泡!
他的身份一暴露出来,大家隐隐约约都明白自己被耍了:一直以为这是英雄替差等生鸣不平,结果只是优等生之间互相撕逼!他们这么兴冲冲的冲上前来,都是做了那些人互斗的工具!
小声骂了两句,在教导主任的瞪视下,旁的人都灰溜溜离开了,只剩下曾清一个人站在原地。毕芳也想偷偷摸摸混在人群中离开,却被主任直接点了名字:“毕芳,你也先别走。”
毕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嘎吱嘎吱”的声响,呆呆的站着,她的耳朵自动接收了主任的声音:“把这墙上贴的东西撕下来,还有这个本子,都带着,你们两个跟着我去办公室。”
在众目睽睽之下,曾清的脸变白了,他张嘴替自己辩驳:“老师,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教导主任打断他,眼光巡视了一遍他的全身,那严苛的目光让他忍不住畏缩了一下,看到他的样子,主任推了推眼镜,“我叫你们来是给你们一个说法。”
“那也不用让我们去办公室,”曾清不死心的反驳道,“大家也都想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学校的态度。”
“你难道怕我徇私?”主任的话一出口。他的小心思只得塞回了肚子里,她的镜片在阳光下一闪,薄的吓人的嘴唇咧开,更让人恐惧,“放心吧,让你们到办公室是因为你们家长一会儿也都该到了,让他们就站在这里不礼貌。”
毕芳本来乖乖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听到教导主任这句话,身子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她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主任,嘴唇都泛白了:“老师,我爸也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的跟小奶狗叫一样,教导主任迎着对方最后一丝期待的目光,果断的点点头,看到她面若死灰的样子,补充道:“只是通知了而已。”
毕芳和曾清的脸色都白的吓人,这次没等主任说什么,他们就默默跟着她后面离开了。
程梦香、齐和生和敖继三个人已然在办公室坐了挺久,教导主任进来的时候程梦香还在和敖继斗嘴,齐和生坐在程梦香旁边,用宠溺的眼神看着神采飞扬的她。
主任咳嗽了一下,提醒众人她的存在,程梦香和齐和生同时站起来,程梦香笑眯眯的把她迎进来:“老师,您回来啦!”
敖继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跟在主任后面的两个人,不屑的“切”了一声。
曾清听到他的声音,脸都涨红了。与他相反的是毕芳,当她一抬眼瞄到齐和生俊美的侧脸,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年纪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对着在屋子里的众人说:“把你们都叫来,是想把之前的那件事说清楚。”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照片,扔到桌子上,看到众人没有一个人在意上面的内容,温和的笑笑:“我想你们都知道这些照片的内容,三个班班主任也大概跟我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只是一场误会就没有追究。”
她看着毕芳和曾清站立的方向:“既然有人对学校的做法提出异议,咱们就敞开了说一次,省的以后再有人给我闹这么一套了。”
她手上还拿着曾清毕芳闹出来的签名本,随手翻了翻,就把本子扔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毕芳缩了缩脖子。
敖斌峰是最先到的,他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光亮亮的大脑袋探进来,先是和教导主任对视了一眼,正想缩回去,余光看到了程梦香的脸蛋,这才明白自己找对了,推门进来了。
他冲着主任点点头,打招呼道:“老师,你好,我是敖继的父亲。”
教导主任也站了起来,微笑着打官腔:“占用您的时间了,真是抱歉,您先坐下咱们再说,叫您到这里是有原因的……”
敖斌峰摆手,打断她的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见外:“没事,这算什么占用啊,我是他老子,自然要对他做的事负责任。老师,这回他干啥了?”
年级主任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之前的情况,敖斌峰立刻暴躁了:“什么?还有这种事?”
他转头面向敖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敖继跟他爸一样,面无表情,就是这么酷酷的:“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能解决。”
“你能解决个屁,”敖斌峰冷笑,“你要是能解决,我今天还会在这里?”
敖继不说话了。
正当敖斌峰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男三女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愣了一下,程家姑姑和齐母程梦香都认识,剩下的那位陌生女人貌似认识年级主任,开口问道:“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
年纪主任站了起来,简单给几位家长互相做了介绍,然后把事情又简略的说了一遍,那女人没听完就皱眉,开口:“这件事和我儿子没有一点关系,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你们学校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怀疑学校对这件事的做法不公正,”年级主任脾气很好的回答,“所以……”
“是不公正啊!”那女人插嘴。
年级主任不气不恼的把话说完:“所以在学校食堂门口贴了大字报,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活动,所以我就干脆把你们都叫过来,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那女人听到儿子“扰乱学校秩序”的罪名,抿了一下嘴巴,不说话了。
她沉默,整间屋子的人不再出声。静了几秒钟,年级主任对毕芳和曾清说:“好了,人都到齐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就知道你在学校也不消停,”程家姑姑冷哼了一声,对着程梦香说道,“没想到你都学会和男生出去开房了。”
她反复打量了一下敖继和齐和生,继续用嘲讽的语气道:“眼光倒是不错,这俩长得都还能看……”
“你怎么说话呢!”齐母不干了。
“你管我怎么说话,嘴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程家姑姑凤眼一瞪,格外的有气势,她哪里是能被人吓唬到的,立刻就反驳了回去,“你先拴好自己的儿子再说吧,别让他勾搭别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齐母脸色铁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齐母不说话,不代表程梦香愿意让程文宗随便侮辱她的名声,屋子静了一阵后,程梦香开口:“谁说我们是去开房的?”
曾清的母亲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仿佛她是跳梁小丑一般冷笑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照片都被人拍下来了,证据摆在桌子上呢,事实胜于雄辩,我看你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她转头看了看齐和生,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对我们大家说,是这个男孩强.奸你吧?”
程梦香淡定的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随手翻了翻,然后给大家展示了上面的内容:“这照片只能说明我们进出酒店了吧?难道我们就不能去那里吃饭了吗?”
“谁知道你们是吃饭还是开房,你空口白牙说出来又没有真凭实据。”曾母扭过头不看她,声音不大不小。
“我们确实是没去吃饭,”程梦香缓缓说出这句话,看到众人惊疑的目光,换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道,“我们是去谈生意了。”
曾母“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哈哈哈哈”笑的停不下来,她一边笑一边指着程梦香和齐和生两个人对着众人说:“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谈生意,这借口也太牵强了吧?红星那么大的酒店,怎么可能会跟你们两个小屁孩谈生意啊。”
她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挤了出来,众人也就由着她笑,看她终于缓过神来,用手指擦擦眼角的泪水,又摇头补充一句:“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
她转头面对年级主任,说道:“老师,原来你们学校的学生都是这种水平这种智商?我建议严惩他们,否则我可要担心我儿子以后的学习生活了,十中的学费虽然高,咬咬牙我们还是负担的起的,我们走了是走了,到十中之后没有丝毫损失,可是你们学校可是损失了一个全市第二。”
看来她非常为曾清的成绩自豪,找出时机就顺势说出来,说到“全市第二”四个字的时候,仿佛连胸口也挺得更高,无奈屋子里除了毕芳全是优等生,听到她的话不痛不痒,倒是毕芳的父亲眼睛闪了闪,露出一丝羡慕。
该被震慑的没被震慑住,不该被震慑的倒是把话听进去了,也是讽刺。
敖斌峰皱着眉头听她说完,才慢慢说道:“谁说红星不会和他们做生意,我们买的是食材,又不是卖家,这还有挑年龄的?”
“你谁啊你,”曾母瞪他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插嘴,“红星又不是你家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红星又不是你家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和学谈生意?”敖斌峰说道。
和他的声音同时传出来到众人耳朵里的,还有敖继清亮的少年音:“谁说红星不是我家的,它就是我家开的。”
没等到众人对敖继的话做出什么反应,敖斌峰先震惊的瞪大了眼,对他说:“儿子,你愿意公开身份了?”
有个中二儿子就是有这点不好,他老子累死累活打拼了一辈子,给他积累出这么大的身家,人家却一点都不在乎,在外敖继甚至羞于承认自己是红星酒店的少东家,就想这么凭着自己的实力在世道上走出自己的路。
自豪,敖斌峰表示自己确实自豪,儿子不啃老,想要自己拼出一番事业,他这个做爸爸的每天躲在被子里偷笑还来不及。但是他也懊恼,简直想掐着敖继脖子问:难道你老子打拼了一辈子的东西你连看都不想看吗?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百年之后这些都是你的,你却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屑于向外界承认,老子有这么失败吗?
因而当敖继第一次正大光明对外诉说他和红星的关系,敖斌峰听到他的话,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还有心思管旁人怎么想。
他笑的合不拢嘴,摸到西服内兜拿出一叠名片,挨着个儿的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你好,鄙人红星酒店董事长,敖斌峰。”
齐母将信将疑的接过名片,看到上面那一连串头衔,差点被吓晕了,她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敖斌峰闪亮的大光头和土匪一样的脸,说道:“你是红星的老板?”
敖光头害羞的点点头。
齐母差点叫出来。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在屋子里的众人,连年级主任都没想到敖继后面还有这么大的身家,看他的眼神顿时就不同了,连他吊儿郎当的坐姿都顺眼了起来。
敖继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挪挪屁股。
曾母的尖刻的声音打破这一屋的震惊:“在座都没见过红星的老板,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这哪有冒名顶替的。”敖斌峰对这个不依不饶的女人很无奈。
“就算你是真的,那也不代表这两个小孩清白,”曾母说道,“她是你们的客户,你当然向着她们说话啦!”
“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敖斌峰冲她阴森森的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首先,我们确实是合作关系,你要是真的怀疑,我可以把我们签约的合同拿过来。”
“其次,其实我们酒店安装了摄像头。”敖斌峰对大家说,“要是大家怀疑他们进入酒店后的去向,我可以把录像记录拿出来给大家看。”
这算是实打实的可以证明三个人无辜的证据了,敖斌峰红星老板的身份一暴露,不仅轻易解决了程梦香和齐和生两个人的问题,还很好的解释了敖继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原因:人家自己的产业,巡视一下不可以吗?
甚至连程梦香、齐和生和红星做生意的原因都明白了,谁让他俩和红星少东家关系好?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举手之劳而已还能不照顾一下?说不定门都是敖继带人家进去的。
曾母看事情大白于天下了,抓着放在腿上的手提包,站起身:“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不行,”没等年级主任说话,敖继先开口了,他坐直了身子,盯着屋子里的众人,不怒自威,有气势极了,“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什么事?”见儿子的清白被人证明了,齐母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也正想起身,听到这话,她疑惑的问道。
“这照片,”敖继拿过程梦香手上的照片,在手里拍的啪啪响,“谁拍的?”
毕芳脸色煞白,曾清的表情也不好看了起来。
年级主任打圆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反正你们都已经没事了,这件事就算了,别追究了。”
“不行,”程梦香开口,毫不客气的打断年级主任的话,“我不同意。”
“这次是我们有证据,下一次呢?”她话中也带着怒气,这几天的无妄之灾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我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才安心。”
“其实这件事说难查也难,说好查也容易,”齐和生轻描淡写的往曾清和毕芳那边看了一眼,淡淡道,“我想问一下曾清和毕芳同学,本来这件事都过去了,你们怎么会想起弄全校签名的活动的?”
曾清有些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就是看不过去……”
毕芳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拼命摇头:“不关我的事,是曾清叫我这么做的。”
“你胡说,”曾清反咬毕芳一口,“分明是你看程梦香不顺眼,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找我帮忙的。”
“不是的,”毕芳否认,“我才没有……”
“你敢说你不是看程梦香不顺眼?”曾清打断她的辩驳。
毕芳这时候不敢说谎话,看程梦香不顺眼是事实,她只得解释道:“我只是看她不顺眼而已,但是是你找上我的,他们成绩比你好,你想把他们逼走。”
两个人狗咬狗,曾母面露尴尬,毕芳的父亲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听到这里脸色青青白白,也不出声。
齐和生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有穿透力,他一说话,毕芳和曾清都不自觉停止了吵架:“拍照片的人是跟在我和梦香后面的,很容易找出来。”
“之前只不过是大家不想计较,但是想查也查得出来。”齐和生继续说道,“偷拍我们两个人,肯定出现在红星外面过。”
“之前敖叔的话没说明白,红星安装了摄像头,不光每条走廊有,大门口也有。”
听到这话,毕芳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众人一看她的表现,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毕芳的爸爸直接上去踹了她一脚,嘴里咒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
毕芳连躲都没力气,只趴在地上默默哭泣,年级主任看到毕父动手,赶紧上前拦着:“先别打孩子,说不定有什么她有什么苦衷呢!”
“她能有什么苦衷,”毕父狠狠的骂道,“就是贱的慌!”
毕芳也不反驳她爸的话,抽泣,小声的说:“不怪我,是曾清来找我的。”
曾清冷眼看着她的惨状,闻言辩驳道:“你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怎么能说是扣屎盆子,”毕芳明白曾清的目的了,本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她恨恨的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我又不是没有证据,你给我写的字条我都保留着,你家的相机还在我宿舍柜子里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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