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杨毅和杨段两兄弟坐在一起喝酒。
杨段开玩笑道:“你说,我们这么为了林子辰忙里忙外的,不知道那小子知不知道?”
杨毅放下酒杯,看着堂兄,似笑非笑:“真的是为了他?”
没等杨段回答,又接着道:“说穿了,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杨段:“为我自己?”
杨毅:“你部门的制作科要被撤掉了吧?
杨段耸耸肩,无所谓道:“这个很正常。从电影部做审批开始,制作科的地位就一直很尴尬。”
杨段反问:“电视部呢?都是同一个领导,为什么它们不尴尬?”
杨段:“……”
杨毅:“因为他们有作品,《历史的天空》,《星星的天空》,《十八岁的天空》,《人民的天空》。你们呢,花了三年搞出个《逐梦星空》,结果还创下了电影评分最低的记录。所以你们尴尬的不是地位,是能力。”
杨段摇头苦笑:“咳咳,现在你说话越来越有攻击性了。”
杨毅:“我是越来越真实了。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觉得挺自在。想要什么就说什么。”
杨段:“真的?”
他才不信,性情或许会变,城府怎可能没有。
杨毅淡淡道:“兄弟之间嘛,就没必要弄那些弯弯绕绕了。”
杨段笑了:“说了半天,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在帮那林子辰说话。他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杨毅摇头:“没有,只是我从他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他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我没想过要他什么回报。但我知道,如果我有什么难题,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我的。”
话未完,只见杨段递过来一个电话。
拨通的正是林子辰的电话。
杨段:“来来来,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现在向他借一千块钱来。就说我们忘记带钱了,没办法结账。”
杨毅:“……”
林子辰,你的缺点暴露了啊。
可电话已经接通。
杨毅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小林,在哪呢?方便说话吗?”
林子辰:“方便方便——”
杨毅:“我和我哥两人出来吃饭忘记带钱包了……”
林子辰:“哦哦,卡里也没钱了吗?没事,没事,要多少,我给你转过去。”
杨毅挑着眉毛看向堂哥,意思是:看看,我没说错吧。
电话没挂,对面林子辰的声音还在继续。
“局长,不好意思,您看,我的钱都借给朋友了。这顿饭……”
老局长:“听到了,杨家两兄弟吧?那么今天这顿饭我请你了。”
待杨家兄弟要解释时,林子辰好死不死地竟把电话挂了。
杨段:“……”
杨毅:“……”
两人欲哭无泪。
“弟啊,我们以后还是离这坑货远点吧。”
…………
林子辰与局长吃完饭,回到宾馆。
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坐在床头。
打开手机。
先给苏耿发了个视频,不过很快就被她挂断了。
没多久,苏耿给他回了条微信:“在忙。”
最近的苏耿总是很忙,两人已经有几天没说上话了。
百无聊赖的林子辰,只得刷着手机推送的视频和新闻。
顺便去微博转转。
看片会的情况此时已经被报道了出来。
关注度不高。
《编辑部的故事》也吸引了一部分的好奇。
比之前的《武林外传》好多了。
至少有宣传了。
林子辰点开那些报道看了,都是些官样文章。
应该是电影管理局内部的人发的,然后其他自媒体跟着转载了。
没有冲突,没有矛盾,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怎么能吸引人呢?
林子辰对那些新闻做了下归纳总结。
然后进入自己的微博。
先敲下:感谢信。
首先是开宗明义。
林子辰写道:《编辑部的故事》虽然是一部情景喜剧,但风趣幽默的对话中颇有针砭和讽刺的意思。所以该剧收到了管理局领导们的重视,为求慎重,特意举办了专家们媒体们的看片会。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矛盾,是争吵。
看片会刚开始,便进入激烈的讨论中。
大家都纷纷站起来指责《编辑部的故事》的主创人员,说这是他们精心炮制出来的毒药,放到社会上就是毒瘤,会祸害现代的年轻人。
从语言到制作,从制作到选材,从选材到服装……都一一批了个遍。
一时间,《编辑部的故事》陷入了被封杀被禁播的危机中,甚至作为编剧的我,被质问,为何要创作出这么一个剧本,居心何在?
……
林子辰没写具体的内容,但把气氛完全烘托了出来。
告诉读者,《编辑部的故事》很坏很坏很坏,却不告诉他们怎么坏,吊足了一波胃口。
接下来就要转折了。
坏人出来刷一波存在感,目的自然就是让好人来打败的。
好人谁来扮演呢?
这次看片会,电影管理局是主角,而且《编辑部的故事》能否过审,还要看管理局的面子。
所以——
好人就是电影管理局了。
当然不能按照看片会的实际情况来写。
毕竟,整个议程都是在老局长一人的掌控中。
按实写,就显得老局长有些独断专行了。
而附和他的那些手下,就有拍马屁之嫌。
所以,林子辰把他们的对话前后顺序换了个位置。
宣传部的部长:“我觉得《编辑部的故事》不错,写得很到位,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作品,我觉得可以通过。我是宣传部长,如果宣传方面出了问题,那么由我来负责吧。
电影部的部长:“我是电影部的,电视剧的剧本也是由我们批准通过的。出了事情,应该由我来负责,与其他部门无关。”
电视部的部长:“这事我们电视部也——”
老局长道:“你们也别争了,这事是我定的,即便有差错,这个责任我还是担当起的。而且这个故事很好,我个人十分喜欢,无论说到哪去,我也认为我做得没错。”
而且,老局长对《编辑部的故事》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他认为,这是一部善意地针砭时弊,反映人民群众喜怒哀乐,颂扬真善美的喜剧作品。
听了这些话,我非常地感动。老听说出了事,领导之间互相推诿,但出了事,争先恐后承担责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实话,各位领导在我的心目中既高大又亲切。
这时,我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说:追根寻源,这剧本是我写的,最应该负责任的就是编剧。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这个责任吧。
当时所有的领导,几乎同时对我说:跟你没关系,哪就轮上你了。
我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这下,所有人的形象都光辉伟岸了。
林子辰把这篇文章发出去后。
果然效果好多了。
好多人表示想快点试毒。
然而老局长看到这篇文章后,并不怎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