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跪了一会儿,见杨怀仁真的没有再回来,才相互对视着打着眼『色』,缓缓退出了院子。
天霸弟弟瞅着他们憋着欢喜离开,不服气地说道,“哥哥,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杨怀仁无奈笑笑,“不放过又能怎么样?那些大儒们已经把读书人都教傻了,这也不是咱们能改变的事情,由他去吧。”
读书人的事情确实管不了,不过杨怀仁想整饬一下漕运和厢军还是可以的。
如今大运河上比较平安,山贼水匪们要么被剿灭了,要么已经向西向南逃窜,零星的几个水匪,也不敢公然出来抢劫商船。
这时候正好可以好好整饬一下漕军,以前军中那些赵献球的干儿子干孙子们,自然一个都不能留。
黑牛哥哥带领一军禁军,拿着风神卫提供的名册去抓人,等抓出一百多个害群之马后,忽然发现整个漕军也没有将领了。
可见赵献球对漕军的渗透和控制是多么的彻底。
漕军归兵部管,杨怀仁也不好擅自决断,把抓起来的人送到扬州衙门里去让朱润卿挨个审,也不怕找不到这帮人的罪行,风神卫里关于他们的罪行记录摞起来有一个人那么高。
把那些记录送到朱润卿那里去,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要寻找相关人证物证所需的时间过长,不过那也不是杨怀仁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怕朱润卿没有手段让这帮人招供,杨怀仁便派了胡铁胆和十几个禁军将士过去帮忙,扬州府大牢里每天夜里便传来阵阵凄惨叫声。
然后第二天朱润卿再提审人犯的时候,忽然感觉轻松了好多,人犯带上堂来,无不捂着裆部,大声说着我认了我招了,甚至只求速速给他定罪,斩刑都不怕的,只是再也不要把他们送回到大牢里去。
胡铁胆的弹指神功倒是日渐精进,如今随手给他一个豆子,他能弹出三十几步远去。
朱润卿其实很会做人,也不问为何出现这种现象,既然他的差事轻松了,他乐得装作看不见。
漕军毕竟是受朝廷重视的一直特殊军队,尽管战力上没法跟禁军相比,可比起普通的厢军,那还是强了很多的。
军营里没了将领,黑牛哥哥便安排了禁军里的校尉暂代,等一个月后朝廷从新发派过来新的将领,他们再撤了就是了。
漕军从此便开始了和禁军一样的生活和训练,将士们苦不堪言,不过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是没有人敢埋怨的。
扬州衙门每天都要判几个原来漕军的将领死罪,只等上报朝廷得到官家的勾决之后,便可以执行。
面对死亡和受苦两个选择,漕军将士自然会选择后者,每天虽然都被禁军练得跟死狗似的,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吃的饭食,就比以前好太多了,可以说禁军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禁军里不论将军士兵,都是在一个大锅里搅马勺的。
这种事是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所谓身先士卒,在漕军里就是一个传说,起码以前的的那些将军虞候们,是不可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
月底的时候,漕军里也充满了一种忧虑的味道,将士们不怕别的,就怕每月的饷银拿不到手。
但结果却是他们不仅拿到了他们的军饷,而是还是拿的全额。
按制,漕军普通士兵的军饷是一千五百钱,但他们实际到手的顶多三分之二,也就九百多文钱。
但这次他们人生第一次那组了一千五百钱,军营里立即就炸了。
不是炸营,而是乐得欢天喜地。漕军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有妻子儿女,以前跟着原来的将领做了些坏事,那是为了多赚点灰『色』收入,填补军饷被克扣的大窟窿。
但现在拿到了全额军饷,谁还会愿意背着骂名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也是害怕有一天遭天谴的。
之后的训练,漕军将士们便更认真了,尽管累了些,可他们拿的钱多了,而且是干净钱,花着没有心理负担的钱,吃的又比以前吃得好了,自然愿意受到禁军的管理。
甚至他们开始盼着漕军也划归给禁军直接管理好了,万一朝廷派来的将军和以前的那些将军一样,他们还是要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
杨怀仁是不管这些的,现在把这帮漕军练好了,也是为了国家和百姓,为了大运河的安全通畅。
至于将来来的新的将领克扣他们的军饷,相信漕军将士们自有办法整治他们,只要一想到断了他们的生路,不怕他们不闹出事情来。
杨怀仁这样的手段并不算高明,但将来漕军会听谁的话,已经非常明了了。
漕军还好整治,厢军这边就有点难了,本身厢军就不是能打仗的军队,比起禁军和漕军来,他们的武器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千人的厢军里,竟找不出一千把完整的刀枪来,是不是很可笑?可这就是大宋厢军的现状。
这也不奇怪,但凡有点本事的,早就找门路进禁军或者另谋生路了,谁会在厢军这种地方里呆着?
厢军里人员的构成早就注定了这一切,大宋军户萎缩,指望军户补充兵员已经是不可能,而募兵的时候各种贪渎现象很常见,有钱人花点钱就能躲过去,所以地方厢军指挥使只有把平日里的罪犯发配到厢军里来充数。
往厢军里一站就能明白,十个人里边最少有五个人脸上是刺了字的,所以厢军在老百姓口中还有个十分难听的叫法,叫贼配军。
另一方面人员补充呢,则是来自流民,长江黄河隔几年要泛滥一次,加上其他的比如地震干旱等灾害,几乎每年都会产生一批流民。
失去家园的灾民逃荒的时候,喜欢往富庶的地方跑,总觉得富庶的地方乞讨要饭也更容易些。
所以江南一代每年都会有流民过来,地方官府也不可能管得过来,一般处理方式便是施上十天八天的粥,然后便赶着流民回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