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杨怀仁没有立即帮兰若心提上已经沾了血的子,而是用另一块布帕轻轻盖在了她的伤口上。
“伤口别捂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就回来。”
站起来,刚要走,心里忽然想起些什么,有转伏下去,轻轻在兰若心脑袋上似抚似揉地轻拍了两下,然后才转掀开帐帘离去。
听着杨怀仁的脚步声渐远,兰若心把头抬起来,回手摸了摸新裹的伤口,心里似是一阵如似蜜的甜。
边军的伙头兵开始埋锅造饭,和杨怀仁想想的一样,只有饭,没有下饭的菜。
西北之地,缺少能给士兵们补充维生素的水果蔬菜,这是没办法的事,所谓的伙头兵们,也并不是专业的厨子,而是些会做一点饭的上了年纪的老兵汉子们。
托掌柜送来的牛羊,牦牛他们没有宰杀,只是杀了几只羊,分到几个大锅里囫囵着煮,没有任何香味料,只加了些大粒的颜发黄的粗盐巴。
杨怀仁看着他们就给英勇作zhan了一天,早已疲乏饿不堪的将士们吃这样的伙食,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
杨怀仁走近了,表明了份,要接手他们的工作。伙头兵们看着他发呆,不过也不敢违拗一个候爷的命令,只好苦着脸躲在一边。
杨怀仁察看了下露天厨的条件,无奈的摇了摇头,条件实在是太差,该有的工具也好,料也好,都是残缺不全的,也怪不得人家做饭的老兵只能粗制烂做。
杨世虎安抚过了伤兵,亲自来到火头营这里催促他们赶紧造饭,却看见卸了甲的杨怀仁腰间了一条围裙,指挥着他牧场的人在杀羊宰牛。
他本想上去拦一下,可转念一想,上次在牧场里吃过杨侯爷烧烤的羊肉,确实美味得有点逆天,如今既然侯爷要亲自下厨做饭,不如就由着他。
杨世虎是实在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无论是带兵还是仗,他都是先士卒的,吃住上,也是和手下的小兵们在一起,从来没有搞过特殊,所以他也心底里喜格上和他有点相像的杨怀仁。
不用招呼,也不用说话,杨世虎很自然地走近了杨怀仁边,冲他微微一笑,开始帮忙宰羊。
那些伙头兵见一位侯爷和一位将军都亲自动手了,他们也不好腆着脸干看着,也开始动手帮忙。
照往常将士们的饮食定量,伙头兵们宰杀的几头羊就足够了,虽然分到每个士兵头上,也吃不到几块肉,但是起码是有油水的,吃饱了就好,对于口味上,谁也没埋怨过什么。
但是今日不同,杨怀仁觉得将士们拼死奋zhan了一天,晚饭不但要他们吃饱,而且一定要吃好才行。
他在zhan场上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zhan斗结束之后,让累坏了的将士们吃一顿好的,除了让足他心理上的贡献的需求,也算是一种对将士们英勇杀敌的犒劳。
其实通远县城里,向中原贩售香料的胡商不少,各的香味料是不缺的,把他需要香料名字列成单据,吩咐几个会骑马的民壮快马加鞭去城里采gou。
十头牦牛和三十只羊,宰杀剥皮,分割成大块之后投到煮沸的大锅里先行炖煮。
军营里的盐,是西边秦凤lu河州产的矿盐,不论盐度还是纯度都没有中原所用海盐高,托掌柜从牧场带来了不少海盐,刚好可供使用。
伙头兵们面案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十几口大锅上架起蒸笼叠得一人那么高,蒸的全是细面儿的炊饼。
派去采gou香料的民壮骑术也不错,一个时辰就喘着粗气赶回来了,大锅里的牛羊肉也煮得差不多,虽然还不算很烂,但将士们实在都饿坏了,不能再等下去。
煮肉的大锅里加了盐巴和配比好的各香料,杨怀仁尝尝了味道,这才露出笑脸。
又煮了一刻的工夫,杨怀仁拿围裙擦了擦一头大汗,高兴地宣布开饭。
煮肉的香气其实早已经在清平关里弥漫,疲惫不堪的军士们闻了这个味道,从zhan斗之后的麻木和疲乏中挣脱了出来,抄起自己的大陶碗,三五成群地循着香气向厨的方向汇聚了过来,很快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伸长了脖子望着冒着蒸汽和肉香的几十口大锅,使劲用鼻子贪婪地吸着香气,抬起手抹了抹嘴角漏出来的几滴口水。
杨怀仁指挥着伙头兵和民壮们,首先把最好的肉、汤和新出笼的炊饼,盛好了先送去给受伤的将士们,另外又盛了几个大木桶肉和汤,送去给依旧在城墙上值守的兄弟们。
聚集在厨周围的将士们没有怨言,很自觉地给送饭的民壮们让出了道lu。
没有人争抢,大家自觉地相互搀扶着,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来盛饭。
杨怀仁和杨世虎不顾自己的疲累,亲自抄起大木杓给将士们舀肉,比拳头还大的一块牛肉或羊肉舀到他们的大陶碗里,肉汤也尽量盛,直到快要溢出来,杨怀仁也不舍得停手。
他一遍又一遍的对脸上带着纯真笑容的将士们说着,“肉管够,不够回来再舀。”
小兵们也含感激的点头示意,对杨怀仁报以憨憨的笑脸。
看着他们的样子,想到两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城墙上血厮杀,杨怀仁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
这些最基层的小兵,有的还不如他年纪大,脸上却带着无尽的沧桑,只不过是得到一顿还算不上多么丰盛的食物,他们便暂时的忘却了白天的苦难,忘记了刚才的肠辘辘和浑的疲惫与伤痛,面带微笑表达着自己心最诚挚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