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院落,一座小亭,一张石桌四个凳,一老一少正对着一副棋盘在博弈。
穿着朴素老人手执白子,落子极慢。每走一步都会认真地思索着,棋路中规中距,棋风温和大气。
青年执黑,落子极快,在老人落子后的瞬间就落子。没有任何的凝滞,仿佛这棋盘的一切掌握中一般。棋路刁钻诡异。棋风与老人截然相反,那相貌也与他棋风迥然不同。
这是一张看似平凡的英气脸庞,是的,看似……在他落子瞬间那嘴角微微翘起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从身上散溢出来。细细,柔柔,又有着人一股掩饰极好的自负。
“胡峰,你的棋风越来越凌厉了。”胡老轻敲一下桌面,眼睛有神的望着对面的青年。
“不是我凌厉,是父亲的棋风越来越温和了。”胡锋淡淡一笑。
“是么?”胡老着落下一子,道:“那看来是我老了,脑袋都有些转不动了。”
“不,父亲一点都不老。”胡锋想都没想的落下一子,那笑容依然柔和,“只是我们下了这么多年的棋,你的棋路被我摸索的差不多了。”
“你确定被你摸熟了?”胡老说话间那眼睛却落在亭内的那几盆菊花上。
胡锋没有过多的犹豫,“百分百不敢说,七至八成还是把握的。”
“自信是个好优点。”胡老抬眼盯着儿子的脸,最终轻叹一声道:“自信过头那叫什么你应该清楚。”
自负?
胡锋知道父亲接下来有话要讲。那落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其实,你是我预定的接班人已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而你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胡家最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胡老淡淡道:“只是,这么多年我帮你创造了太多的优越环境。”
“优越环境?”胡锋莫名的喃喃了一句,旋即道:“父亲,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这么多年受的苦也不见得就少,甚至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承受程度。”
“你错了,我所说的优越环境并非指你受过多少难。吃过多么苦,而是……”胡老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心境?”胡锋微微皱眉。:
“是的,你苦吃得虽多却是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有我在背后为你撑腰。因此,你充斥着进取心却没有后顾之忧,仿佛什么事都在你的掌握中一般。多年下来,你开始变得有些自负了……”
胡锋眼睛一眯,突然有些明悟过来,“难道父亲认为我比不上安子?就那个以前落寞家族”
“不,你堪与他一比,在我眼里看来,你的自身优势更胜他一筹。”胡老看了看天道:“但是……”
胡锋没有说话,那嘴角的弧度已渐渐敛去。
胡老淡淡道:“但是,你没有发现,安子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脸皮厚,无耻,流氓的性格,别说,人家就可以玩裸奔,你敢吗,你肯定是放不下面子的,是吧,也放不下身段。”
“我破釜沉舟的魄力。我也不认为这样裸奔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胡锋的心头自然熟知安子在世界上着怎样的战绩,他就如流星般窜起,其中很大一部分靠得便是胆魄和勇气以及运气。
胡老没有正面回答他,“你说已摸熟我的棋路,胜我有七八分,那好,咱们重新来过。”
胡锋没有过多的犹豫,轻轻一拨动,瞬间便将那些交错一起的黑白棋子泾渭分明的划到两的白玉棋盒中,如行云流水。
胡老的老眼里掠过一抹欣赏的意味,旧局结束,新的一局开始,胡老仍然执白,胡锋执黑。
黑先行!
可当他的棋一落下,胡老的棋同样紧跟着落下,就这样以快对快,一子又一子的落下,不见温和棋风,杀伐凛冽……
棋至中盘,突然,胡锋的手再也落不下去,因为,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胡老的给拦腰截断了。
胡锋原本淡然的气息瞬间不见,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无人色,嘴里不断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说过,自信是好,但不能自负。”胡老轻轻放下棋子,沉声道:“这就是心境,你这两年做事太过追求一种明面上的胜负,你没有置之死地的魄力,你接受不了失败。”
“不……”胡锋低吼一声道:“我有。”
“你认为摸透我的棋风了,你认为你所取得的成绩是年轻一代无法比拟了,就算与安子交锋,他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胡老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失控,“却不知,这不过是你的惯性思维一直在作祟。”
胡锋在低吼过后,瞬间冷静下来,只是眼睛仍有些迷茫。
胡老语气转柔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一切么?”
胡锋沉默了下,好一会后,那苍白的脸色瞬时又红润起来,那抹魅力弧度再现嘴角,如果到这时候,他还体会不到父亲的用心良苦,那他也就真的太蠢了,更不配拥有京城超级大少。
醍醐灌顶!
胡锋的视线转向南方的天空,眼睛里的璀璨光芒一闪而过,淡淡道:“父亲,谢谢你。”
“我老了,以后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胡老望着眼前这张恢复以往淡然的英气脸庞,欣然而笑道:“最近射日岛发展一如我们意料般的迅速。世界一些国家承认了射日岛”
胡锋微微眯眼,射日岛会能够发展如此迅速,还不是安沅这个老狐狸在背后和整个世界博弈而得来的一个战绩。
“这一次,我们要在京城狠狠打一下安家的脸,要安家的人知道,京城始终是京城,安家的辉煌是过去式了!”
胡老轻敲着桌面发出‘得得’的沉闷响声,“制衡策划易,做起变数多。现在,显然安家远超我们预料的强横,而安子的表现也是不错,这一次比武大会,要是让安子拿了第一,那我们就惨了。当年我也应该好好制衡一下安沅,但最后还是被安沅给逃出京城了。”
一听到安沅这名字,胡锋眼里掠过一抹浓郁的佩服色彩,不得不佩服啊,虽然是对手,淡声道:“父亲,……”
话犹未已,外面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没有停步的径直冲进小亭里,这让胡老的眉头有些不满的皱了皱。
可是,紧接下来他声音急促低声说出一个消息让胡老和胡锋两父子原本处变不惊的脸色全都变了变。
好一会,胡老目注南方突然长叹一声,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当街杀人,安子真的已经狂妄到这里是他的地方吗……”
“父亲。”胡锋的脸色已恢复原先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那个震撼消息对他的心境没有一丝的影响一般。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胡老的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眼睛轻轻一闭,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
胡锋自然明白父亲现在的心境,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向外面走去,看似步伐缓慢,却是瞬间消失于近前。
安子,你很大胆,非常的大胆,居然在京城这里杀了东瀛来的代表团,这是需要多么大的愚蠢,你才会这么做。
你真的觉得没人可以对付你了吗?
胡锋上了一辆车:“十点半之前见到安子,十点半之后他要参加会议,我会一会他。”
“是的,胡少。”一个司机说道。
车里不仅有胡锋,还有方念魔。
方念魔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庄肝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