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只是……”
泰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联系不上她。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过山峰咬牙切齿地道:
“我不会告诉你,她现在在哪里。你不是在京海只手遮天吗?你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呢?”
泰叔叹了一口气,郁闷地道:
“你以为我没有找她吗?我找她找了整整二十八年了。整个京海都被我翻了好几遍了。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她。你以为我心里不急吗?”
过山峰很明显是不相信,听了泰叔的话,只是嗤笑了一声,“她不在京海,你当然在京海找不着她。”
泰叔默默地道:
“我们的国家实在是太大了,想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也托人在京海以外的省份找过她。不过,至今一无所获。”
过山峰悠悠地道:
“行了,别假惺惺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了。做给谁看?你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里。她在你的眼里,也只不过是可有可无……”
泰叔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让她离开京海吗?我得罪了社会的人,很多人追杀我,而妻子和孩子就是我的软肋。我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能力来保护他们。只有让他们离开京海市,躲到外地去。等这个江湖消停了,再来找我。我就在京海等着她。她临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让她告诉我她要去的地方。因为我怕的就是有一天,我会被对手抓住了,受不了酷刑,说出了你们母子的藏身之地。”
他终于对着过山峰说出了“你们母子”这四个字了。
至此,一旁的高启强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林秋雅就是泰叔的妻子,而过山峰就是泰叔跟林秋雅的儿子。
过山峰之所以通过猪头辉雇佣了石老六来刺杀陈书婷,可能就是因为嫉妒吧。
嫉妒陈书婷一直以来都得到了泰叔的父爱,而他过山峰却和母亲林秋雅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所以,过山峰的心理开始极度扭曲,于是,便对陈书婷痛下杀手。
这会让从小便得到了泰叔的父爱的陈书婷痛苦,自然也会让把陈书婷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泰叔痛苦,而他过山峰的心里则会感到暗爽。
此时,过山峰的痛快就是建立在泰叔和陈书婷的痛苦之上。
不过,过山峰却认为这是报复。
泰叔对林秋雅、过山峰母子不管不问,二十八年来,并不寻找,任由他们母子过着艰难的生活。
他过山峰为什么不能替母亲林秋雅出一口恶气,报复一下泰叔?
过山峰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陈泰,别为自己开脱了。是我们的错行了吧?”
过山峰冷冷地道。
泰叔深深地皱眉,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秋雅不来京海找我?只要她来找我,我会亏待她吗?这么多年了,我并没有再娶妻生子。在我的心里,林秋雅就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妻子。”
过山峰冷冷地笑着,“可是你身边一直以来也并没有缺少了女人。男人都一个吊样。谁也别藏着掖着,还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呢。她一开始也想找你,但是,知道你在京海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做一些非法的勾当,知道你不正干,早晚得进局子,于是,便决定先放一放。待到十几年后,听到人说,你已经在京海发达了,而她也已经年老色衰了,艰难的生活,让她的手也变得粗糙了。她也就更加不愿意来找你了。甚至也没有跟我说起过你。最近几年,她才向我说起你。可是,我却没来由地对你充满了厌恶。我甚至一度想暴打你一顿。但是,我觉得还是变着法子地让你痛苦一辈子吧。”
泰叔听了过山峰的话,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亏欠你们母子太多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始终是父子。你就这样不打算认我了吗?”
过山峰冷笑了一声,“是,你的确是我生物学上的所谓的父亲。那又怎么样呢?我长这么大,你又没有养我。可以说,你根本就没有尽到哪怕是一点父亲的责任。谁把我养大,我就认谁做父母。而你,我是不会认的。”
“好吧。”
泰叔默默地看着过山峰。
在他听了过山峰的这些话之后,他已经变得有些心如死灰了。
“既然这样,你走吧。书婷那里,我会向她道歉。我只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伤害书婷了。不关她的事。她的父母惨死,一辈子的命运也不好。你何苦为难她呢?大家好好地活着,不要彼此伤害,难道不是很好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以后可以尽管朝着我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接着。这是我应得的。”
过山峰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泰叔,再度冷笑了一声:
“陈泰,咱们两个之间的事还没完。你等着。”
泰叔仿佛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苍老了十多岁一般,他抬起了失神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过山峰:
“好。我等着。你尽管向我报复。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老老实实地接着。”
“哼。”
过山峰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径直下楼而去。
高启强看着过山峰离去,向着旁边的陈金默、唐小龙、唐小虎、光头勇几个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让他们不必阻拦。
泰叔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茶杯出神。
他还在想他的妻子林秋雅,在想他的儿子过山峰。
程程站在旁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高启强。
高启强想了想,这才对着泰叔说道:
“泰叔,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吗?我们兄弟几个做事有些鲁莽了,实在是不知道过山峰是您的儿子……”
听了高启强的话,泰叔的双眼从失神之中回到现实,他苦笑了一声,叹气道:
“不怪你们。这不关你们的事。我也是刚刚知道过山峰是我的儿子。”
想到自己的儿子过山峰已经长大成人,泰叔又不禁有些开心,但是他并没有笑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妻子林秋雅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又居住在哪个省份、哪个城市。
这时,高启强开导泰叔:
“泰叔啊,其实呢,这种家庭矛盾,是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俗话说得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父子关系,兄弟关系,处理起来那真是千丝万缕,百转千回。不过,这件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地融化彼此内心的坚冰……”
他说的这一番话,自然是泰叔心里正想的。
泰叔也知道,要想挽回自己的儿子过山峰的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需要假以时日。彼此都要有一定的耐心。
他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启强,”泰叔又叹了一口气,“别聊他了。让他接下来尽管冲着我来吧。只是苦了书婷。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书婷的什么事,却连累她受了这么一个劫难。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一定要向书婷当面道歉!”
高启强对此不好说什么,只是道:
“泰叔,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我先去医院跟书婷从侧面说说这件事,然后,您老再去找她谈。您看可以吗?”
听了高启强的话,泰叔点了点头,“也好。”
“另外,”高启强想了想,沉吟着,“书婷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等过几天,我想带着她去香港散散心,离开京海一段时间。”
泰叔听了,有些担忧,“过山峰……他不是一直都在香港混吗?你和书婷还是换个地方去散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