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时候,高启强并没有买车,家中甚至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他住的地方,离旧厂街菜市场并不远,仅需步行就可以轻松到达了。
而他的鱼档所需要的鱼货,也是有专人开着货车给他送到,因此,他只需要每天打理好鱼档,安心卖鱼就可以了。
这一次,泰叔让程程专门来告诉白江波的司机郭振的具体位置,高启强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跟送鱼货的刘师傅借他的那辆五菱宏光一用。
多年以来,刘师傅一直给高启强的鱼档送货,金钱账目一直都算得很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亲近,相互极为熟络,更是互相信任。
因此,高启强一开口,刘师傅便直接答应了。
当天下午,高启强便与陈金默开上了那辆有些破旧的五菱宏光,一路离开了京海市,向着数百里外的西萍县进发。
陈金默开车。
高启强坐在副驾驶上。
刚刚离开了京海市没多久,陈金默便从汽车的后视镜里发现有些不对,便皱了皱眉,对坐在旁边的高启强道:
“强哥,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是吗?”
高启强其实并不担心被人跟踪。
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是一辆有些陈旧的破桑塔纳,与他们的五菱宏光之间,隔着有数百米,似乎正在跟踪着他。
这时,陈金默继续说道:
“强哥,看到后面的那辆桑塔纳了吗?跟了我们至少有半个小时了吧……”
高启强努力地看向桑塔纳,企图通过挡风玻璃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过,始终是有些模糊,根本看不太清。
“老默,你可真是够警觉的啊!”
高启强夸奖了陈金默一句。
陈金默笑了笑,道:
“一般我也不怎么注意这些。只是今天出来办事,不得不防啊。万一要是徐江的人,那岂不是坏菜了。”
不过,高启强却不这么认为。
他感觉到跟踪他的人,应该是安欣安排的便衣。
他暂时不方便跟陈金默明说,于是,便道:
“也不一定就是徐江的人。可能是泰叔觉得我不够安全,所以派了人跟在后面。总之,我们还是不能够大意。做好一切应变的准备吧。”
说着话,拿出了指虎来,套在了右手上。
陈金默看了一眼高启强右手上套着的指虎,笑了笑,道:
“强哥,练过?”
高启强忙道:
“没有。就是戴上这个铁拳头镇镇场子,关键时刻也能应付应付不是。你看这个东西,一拳锤破车窗玻璃应该没有问题的。”
说着话,将手中的指虎举了举,向着侧边的玻璃比划了比划。
陈金默点了点头,道:
“还是有点用处的。我也备了一把蝴蝶刀,以防不测。——强哥,需要我甩掉后面的人吗?”
高启强又回头看了一眼桑塔纳,对着陈金默沉吟着道:
“老默,你能甩掉吗?”
陈金默微微一笑:
“试试就知道能不能甩掉了。”
高启强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道:
“那你就试试吧。”
“好。”
陈金默话还没有说完,脚下突然一踩油门,汽车加速。
五菱宏光飞奔在马路上。
这时,高启强再度回头,果然看见离那辆桑塔纳越来越远了。
奇怪的是,那辆桑塔纳并没有紧跟着五菱宏光加速,而是仍然以原来的速度在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
很快,五菱宏光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后面的那辆桑塔纳。
桑塔纳并没有咬上来。
陈金默不由地道:
“桑塔纳并没有跟上来。难道是我们过于紧张了……”
高启强却老练地一笑:
“老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会换一辆车继续跟踪我们。因为桑塔纳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对方不敢再用这辆车继续跟踪我们了。怕我们有所防备。”
陈金默听了,不由地点了点头,道:
“强哥,你的反侦查意识还挺强的。”
高启强不由地哈哈一笑,道:
“你这句话通常都是警方用来形容犯罪分子的。老默,我们可不是犯罪分子。今天晚上,我们虽然是出来办事,但却是为民除害,同时还能救下唐小虎一命。我们可不是出来违法犯罪的。”
“明白。强哥。”
陈金默笑了笑,继续开车。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之后,陈金默驾驶着五菱宏光终于来到了西萍县境内。
高启强装作要修车,向西萍县当地人打听大发汽修厂的具体位置。
在当地热心市民的帮助下,两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大发汽修厂附近。
陈金默将五菱宏光停在大发汽修厂对面的马路边、
高启强透过副驾驶座上的车窗玻璃,向着对面的大发汽修厂看去。
这大发汽修厂位于西平县城的最南端,紧挨着一条国道,从外面看去,破破烂烂的,就只有一个大铁棚子,下面停着几辆车,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满脸油污地在修理一辆吉普车。
紧接着,高启强又向着大发汽修厂前后的国道瞄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
“动手吗?”
陈金默问。
高启强沉吟着,道:
“渴了,先买两罐可乐喝。”
“我去买。”
陈金默说着话,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向着一个小卖部走去,很快买了两罐可乐回来,递给高启强一罐。
高启强打开易拉罐,呼噜噜喝了半罐,然后又看向对面的大发汽修厂。
“老默,你在这儿等着我。等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强哥,你一个人过去?”
陈金默皱眉问道。
“嗯。”
高启强点点头,“放心。我有准备。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陈金默点了点头,道:
“好。一定要小心啊。”
“没事的。”
高启强一仰脖,喝完了剩下的可乐,然后拿着可乐罐子,便向对面的大发汽修厂走去。
这座大发汽修厂就是郭振的藏身之处了。
泰叔的人已经悄悄地查到了大发汽修厂,知道郭振藏身在这里,他们并没有打草惊蛇,因此,郭振才能继续在这里跟个没事人似的干着修车的工作。
高启强穿过了马路,来到了简陋的大发汽修厂。
郭振仍然在修理那辆吉普车,很显然,他知道有人过来了,但是并没有移开目光。
“老板,你还有多长时间修完?”
高启强装作很着急地问。
郭振头也不回地道:
“快了快了。”
高启强又接着道:
“我的车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抛锚了,发动不了了。我又急着赶回家。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郭振淡淡地道: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人家的这个车也催得急。”
高启强只好道:
“那好吧。我等你修完这辆,赶紧给我看看。”
郭振不说话,继续修车。
高启强手中拿着易拉罐,在旁边看着。
他因为喝了可乐,而不时地打个饱嗝。
果然,郭振很快便修完了那辆吉普车,这才直起身子来,看向了高启强,发现不认识,但也没有多想。
郭振向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多余的车,便问高启强:
“哪辆是你的车?”
于是,高启强便向着马路对面的那辆略有些破旧的五菱宏光一指:
“呐!就是那辆五菱宏光。我开到这儿,口渴了,下了车买了一罐可乐喝,没有想到再去开车就死活发动不了了。劳您驾,过去给看看。我多给您点修理费。”
“唉。”
郭振看来是修车修累了,听说要到马路对面去,便有些不想走路,但还是架不住高启强的一番软磨硬泡,便神情懒散地答应过去。
高启强与郭振离开了大发汽修厂,来到了马路的对面。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五菱宏光跟前。
“就是这辆车。”
高启强指着五菱宏光。
郭振围着五菱宏光转了个圈,走到了车右边,猛然一抬头,突然看到陈金默正在冷冷地注视着他,不由地吓了一跳。
“郭振!”
高启强在郭振的身后突然喊了一句。
郭振一回头,看到高启强正在对着他笑,惊讶地问:
“你是谁?”
还没有等高启强说话,郭振整个人突然被陈金默推到五菱宏光的车身上。
“砰!”
郭振的脸猛地撞在车身上。
而陈金默已经飞快地从怀中抽出了一条钢丝来,三下五除二便将郭振的两个手腕飞快地绑在了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
郭振一个劲地挣扎着。
但陈金默绑得结结实实的。
郭振不论是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陈金默提醒他:
“别挣扎了。越挣扎,钢丝缠得你越紧。”
郭振只好哀求道:
“两位大哥,放了我吧。你们想要多少钱尽管说?我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高启强淡淡地道:
“我们不要钱。”
郭振一愣,问:
“两位大哥,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你们说出来,我一定赔礼道歉,一定改。只求你们能放过我。”
高启强沉声道:
“你是不是叫郭振?”
郭振忙道:
“是。”
高启强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做过白江波的司机?”
郭振犹豫了一下,沉吟着道:
“是。”
高启强又问:
“你是不是收了徐江的钱,出卖了白江波?”
郭振深深皱眉:
“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徐江逼我这么做的。我要是不同意,他威胁说要杀我全家。还有,徐江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花,全都可以给你们。”
高启强听了,与陈金默对望了一眼。
他从郭振的这番话之中,听出来这应该是实情。
于是,高启强给陈金默使了一个眼色。
陈金默拉开了五菱宏光的车门,将郭振推入车中后座,并飞快地关上门。
高启强也从另一侧进入后座,坐在郭振旁边,同时将指虎也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而陈金默则继续坐在驾驶座位上开车。
很快,五菱宏光便已经启动,驶上了马路。
陈金默驾驶着五菱宏光开始向着京海市的方向开去。
郭振坐在后座上,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
“两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旁边的高启强一边玩弄着右手上的指虎,一边悠悠地道:
“你不是说徐江逼你做了很多你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吗?现在,我们带你回京海市,去找徐江报仇!”
郭振看着高启强右手上戴着的指虎,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他一脸苦笑,无奈地道:
“两位大哥,开什么玩笑。徐江在京海市势大根深,连泰叔都要让他三分薄面。拿什么跟徐江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吗?”
高启强冷笑了一声,道:
“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陈金默突然道:
“强哥,还是那辆桑塔纳,又跟上来了。”
坐在后座的高启强听了,不由地转头向着后面看去。
这时,外面虽然已经是傍晚。
但高启强仍然看到几百米开外有一辆熟悉的桑塔纳在跟着自己。
正是他们离开京海市之时跟着的那辆桑塔纳。
高启强不由地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