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丽端此人也是个自视甚高的,因此心中觉得甚是不平,也就没有注意到陈氏和田二郎的表情。
陈氏见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越发烦闷,说话就有些尖酸刻薄起来。
“二郎你瞅瞅你自己,你再瞅瞅人家病秧子赵卓然都能娶到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就说嘛,这同人不同命,你再好又能怎样?还不如个病秧子呢。!”
田丽端一听,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啊,她还没嫌弃田二郎呢,这娘儿量怎么感觉着那么不靠谱?婆婆居然嫌弃她来了!
不过田丽端向来是个有心事,也不愿意说出来的主儿。她宁愿将心事埋藏在心底,因此听了心里就算是不高兴,也没有说出来,而是转身收拾的东西,当做没有听到这些话。
出来也有些时候了,随后便拉着田二郎回了镇子里。
一路上对田二郎不理不睬的。
田二郎有心跟她说几句话,她也一声不吭。
说得多了,田二郎,便觉得没了滋味,也就不理会她了,各自默默往回走,一路不再交谈。
田丽端此时感想颇多,赵卓然成亲的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十分巨大。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凭啥姐姐能嫁到吴府去,即便是做妾室,那也做的是贵妾。
身份地位也就仅次于吴家的当家主母以及吴家少奶奶而已。
但她自己呢,论姿色,稍加打扮起来也不比姐姐差。再瞅瞅赵卓然原先也只是个病样子,谁都不肯嫁给他。
结果后面病好了之后又能挣钱了,人又好看了,居然还娶了个大家小姐。
赵卓然有多上进,瞅瞅他们的小吃铺子就知道了,蒸蒸日上,和自家的小铺子简直一个云一个泥。
再瞅瞅自家的铺子还是爹娘开的呢,虽然不怎么挣钱,但那也是爹娘的劳动成果,与他田二郎可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想到自己当初若不是跟姐夫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也完全可以找个富家少爷之类的有钱有权的,做个妾也总好过做田二郎的贫困妻子。
越想便越想不开,也就钻了牛角尖,接连下来的几日都没有理会田二郎。
田二郎原先就郁闷得紧,一来被自己向来鄙视的赵卓然给比下去了,还是云泥之别的那种。
无论是挣银钱的能力,还是长相,都与他是云泥之别。
是以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二来,他总感觉田丽端之所以会这么对他,跟见到赵卓然那会儿有很大的关系。
仔细想想,貌似自家妻子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看自己的眼光带着鄙视,是赤裸裸的鄙视的那种。
到现如今,不仅不愿意正眼看他,就连在床上。也是不愿意自己靠近的。
越想心里也越觉得越不是滋味。
自家的婆娘难不成肖想别的男人不成?
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于是便去和田丽端对峙,“我说丽端,你是不是现如今觉得你丈夫,我比不得那个赵卓然呢?田丽端闻言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田二郎居然看出来了,还敢将这话说出来。
虽然她心里确实这么认为,但她已经是个成了亲的妇人。
要是承认了,那才是傻子!
心里即便再怎么鄙视田二郎,现如今这话也是承认不得的,于是摇了摇头,不悦的道,“你怎么会如此想?”
“我怎么会如此想?那要问你怎么会如此对我?”
田二郎,语气不悦,“好,你说说你,自从赵卓然成亲那日我们见到了,回来以后你便是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表情,不是嫌弃我是什么?!是,我承认我确实比不上赵卓然优秀,赵卓然好看,但其他方面我不比他差!”
这个其他方面,田丽端自然是知晓他说的是什么方面,越发觉得田二郎不正经,心里恼恨。
“你还想跟人家比。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是比人家的长相还是比人家的身家?要是长相,人家赵卓然可是远甩你十条八条街的!就身家来说,你也比不上人家九牛一毛!”
赵家在镇子里的小吃铺可是远近出了名的,即便是县城和府城田家人开的那几家加起来,也越不过去。要是人家赵家乐意,去府城或者县城开的话,轻松就能将田家那些人开的给压下去。
别看小小的一个镇子,人却不少,而且好多人都喜欢到赵家的铺子里去吃他家的小吃以及甜品,每日里单单进账,一间铺子最少也得几十两银子。
这在镇子里开铺子的人来说,算是厉害的了。
永宁镇开铺子挣银钱的不外乎是米粮铺子,成衣铺子,以及布匹铺子,金玉铺当铺等这类。
做吃食的,也就只有客栈和大酒楼,能够达到这样的条件。
赵家仅仅一个小吃铺就能够达到这样的条件,可是稀罕得不得了。
远甩其他铺子不知道多少里路。
而若是论人品,她就不说了,以免田二郎无地自容。
论好吃懒做,吃喝玩乐,偷工减料,田二郎,倒是远超过赵卓然。
据说赵卓然整日里可是忙得很,镇子里的许多小姐逛街的时候多少会说起赵然,都说他好福气,娶了段家的嫡女段月华,从此就可以一飞冲天了。
但也有不少知情的人透露,赵卓然本人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只是不屑于走科考一路而已。
人家原先就算是病秧子,那也是有学识的病秧子。
现在病好了,人也好看了,钱也会挣了,为人更是谦牧和善,从来不自吹自擂,可谓镇子里许多女性心中的暗恋的对象。
田二郎一听,自然明白过来。
气愤的指针田丽端说道,“看吧看吧!我就说你喜欢上人家赵卓然,你还不承认!这下说漏嘴了吧,还不承认呢!既然喜欢人家当初为啥要嫁给我,当初你倒是嫁那个病秧子去啊!”
一番话说得田丽端眼眶泛红,差点儿当场飙泪,想要发飙却又忍了下来,最终咬紧嘴唇没吭声。
田三郎继续喷道,“哦,我忘了,换了之前的赵卓然,你肯定是看不上的。就他以前那病歪歪的样子,长得又丑,家里还穷得不得了,你要是看得上了,今日个怎么会成了我田二郎的妻子。”
田二郎一时气急,说起话来便口不择言,丝毫不顾田丽端已经气得发抖,依旧絮絮叨叨一大堆。
最后还是去上了个茅厕回来的陈氏看不过眼,劝了他一句,让他别说了。
陈氏没有听到前头的话,认为是自家儿子惹到了儿媳妇,儿媳妇才说些不好听的话,儿子便这般说的。
她这人现实,总觉得有个儿媳妇总比没有媳妇强,更何况她自己个儿的儿子,她自己个清楚。
论长相,论家里的条件,他确实比不上现如今的赵卓然。
田丽端这媳妇儿其实也还行,该孝顺的也孝顺了,除了不爱说话,其他都还好。
田三郎气性好一通爆发,喷完之后方才发现田丽端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心下有些发慌,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丽端脸皮薄,万一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就完了!
便进屋去寻找她。
他那也是一时气,不过觉得自己个儿的女人,居然肖想起了别的男人,这才忍不住发那一通脾气的。
话又说回来,家里的银钱还不都是她的铺子给挣来的,就连他自己现如今的这份工也是她给安排到自家铺子里忙活的。
否则依照他的条件,一个月能挣几百文钱就不错了。
陈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用眼角示意他赶紧去安抚人。
陈氏把脸往屋子里呶了呶,田二郎就知道田丽端进了屋子,心下火气散了不少,便上前去,想要进屋安抚人。
然而去推门的时候,才发现门被里面反锁了,这下越发担心了,门被反锁,要是丽端想不开寻短假就麻烦了!
赶紧敲门!
只是要让他说软话,一时半会儿的,他也说不出来。
只好将门拍的噼里啪啦响。
田里端躲在里头哭得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开始的低声哭泣,到听着门口敲门的声音之后越来越大,拍门的声音越发响,也就越发难受,干脆趴床上哭了个昏天暗地,好半晌才停下来。
田三郎听到她在哭,倒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是寻死觅活便好,不是便好……
拍了拍胸脯,坐在一旁。
一直到晚间,田丽端才打开房门,从屋子里出来。
瞅瞅时辰,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
想要先镇子里的回家,她在这里住不习惯,却又担心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才跟田二郎吵完,她也不想拉下脸去找他陪着回去,若是可能,她更想自己一个人回去,不理会田二郎。
但此时,她又后悔自己不该躲在屋子里这么久。
田二郎经过这一下午的反思,此刻也已经心平气和了起来。
见她开门走出来了,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忙上前陪着笑脸,跟她道歉,“对,对不起,丽端……我,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你知道的,我在乎你,在乎得紧,这几日你不理会我,所以我……所以我便……”想多了。
一时情急,说话开始结结巴巴的。
田丽端不想理会他,直直往前走,田二郎忙跟上前去。
陈氏刚好从外头回来,在做晚饭。
总是自己个一人住在这里,二郎和二郎家的回来,她自然也是高兴的,尤其今儿个二郎家的还给她孝敬了两百文银钱。
见田丽端出来了,也知晓她刚才与自己个儿子闹不愉快了,便笑着问田丽端是不是要在这儿歇一晚上。
田丽端,自然是不答应的。
但此刻,她的气还没有消。
话说自从她嫁过田家以来,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即便田二郎,心里不舒爽,但看在铺子是她的陪嫁的份儿上,田二郎也是好声好气地对他。就连婆婆陈氏有时候也是对自己不满,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就好比这一次,陈氏依旧没有甩脸子给她看一样。所以我田丽端这次心情不好,连带的也敢给陈氏脸色看,就没有回应陈氏的话。
陈氏这一下咯的慌,心里暗暗嘀咕,这丫的还对她耍起性子来了!别给脸不要脸。
小心她也拿出当婆婆的气势来拿捏她,不过说归说,自家什么条件?田丽端娘家是什么条件,她还是清楚的。
这一门亲事原本便是她占了下风,现如今家里没有分家出来,没有自己的财产,她到底气始终不足,忍忍也就过去了,便没心没肺的没放在心上。
说来也奇怪,刚开始田丽端嫁过来的时候,陈氏多少还能发挥一些婆婆的优势。
可以指使他忙东忙西,或者做些其他事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氏现如今,连做个饭都不太敢喊田丽端。
她自己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总觉得开不了这个口。
为此,陈氏有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撞了邪了。
她才是当婆婆的人好不好,凭啥要看一个儿媳妇的脸色?
最后她归结为,兴许是因为两家的条件不同,自家儿子什么样她也清楚。
再加上田丽端和自个儿儿子都住在镇子里,平日里见得少,她又没什么脾气,便不想得罪她。
加上自己个儿子还是在田里端的铺子里忙活,丽端平日里为人也算是不错,懂得时不时孝顺一下她,否则她分文没有如何能够偶尔给自己打打牙祭之类的。
陈氏这么告诉自己,有这样的儿媳妇总比那些不能给分文银子给婆婆的儿媳妇儿强不知道多少辈,万一得罪了这个儿媳妇,今后就没有这样的好处了。
她归结为这也是她为何为能容忍田丽端的最大原因。
这会儿见田丽端无视她,直接往门口走去,看样子像是要回镇子里,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快。
你回去可以啊,好歹说一声儿。
又见到自家儿子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
哪里还有之前让自家儿子上前安慰田丽端的心情,咳嗽了两嗓子。
奈何自家儿子现如今的一门心思,全都在田丽端身上,对她熟视无睹。
陈氏眼巴巴看着两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对她无视,气得抓起铲子挥了几下。
可恶!
算了,不吃,这些好菜全都便宜自己了。
陈氏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想到自己身上多了两百文钱,那些菜还都是好吃的菜,全都自己一个人吃了,心里又开心起来。
不吃更好,都归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