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芣苢拢了拢臂弯间的水红色披帛,绞了金线,行走间轻盈而动,闪耀着灼灼光芒,将她楚楚容色衬的越发皎皎如玉:“世子和二爷都娶了外姓女子,一旦堂姑母……徐家和邵家就没有联系了。邵家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邵家了,早呈了颓败之势。如今就需要姻亲门第的人脉第族里的郎君打点呢!”
含辞推心置腹道:“蒋家那边儿老夫人使了二房的五姑娘过去,若是她先与蒋家郎君有了孩子,姑娘少不得又要挨老夫人的训了。家里老爷夫人的日子也怕要不好过。姑娘,咱们得好好想想办法让世子爷对您上心才是。”
勾唇一笑,邵芣苢抬手一掠鬓边玉簪下坠下的玉珠:“上不上心的不要紧,只要我能生下长子就是了。到时候,邵氏一族便是要仰我鼻息了,咱们庶出的一房日子也能好过些。”
含辞紧了两步行道邵芣苢身侧,小声道:“奴婢打听过了,说是郡主往年一年中总要病上几回,每回都是轰轰烈烈的,可成了亲之后却是好转了许多。”用力一抿唇,“若是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就要有孕了,一旦她生下嫡长子,姑娘便是生再多也是无用的了。”
“那怎么办?”幽兰急道:“鹤云居里都是郡主的人,庆和斋又是重地,旁人进不得,姑娘要如何顺利成为世子爷的人啊?”一顿,她比划了个手势,“趁她还没有身孕,彻底了断了这个可能……”
邵芣苢淡淡一笑,嘴角含了一抹锐利:“动她?她身边都是厉害人,如何不会被发现?惹了世子厌弃,那我才是永无机会了。孩子啊,生的下不算本事,还得养得活才行。”妩媚的抚了抚发鬓,凤眸缓缓一眨,便是透骨的媚,“这种事情得一步步来,男子啊,都是多情种,也是薄情郎,不会一直只喜爱一个人的。”
含辞嚼了嚼那几句话,顿时明白过来,“姑娘的意思是,若是她先生下小世子……”一笑,“姑娘说的是,咱们只要好好展现优点就是。”
幽兰看了眼含辞,细细一想,也明白过来:“立嗣这种事情又不是定下了就不能改了,若是人没了,说什么都是白搭。”
邵芣苢眸光一凛,瞪了眼幽兰,低叱道:“想死么!”
幽兰一惊,忙捂了嘴,四下一巡,见无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奴婢失言。”
含辞看了眼小径远处,从怀里掏了个包的方正的小包裹出来,里头是几块糕点,递到了邵芣苢的手里,“世子爷来了。”
邵芣苢冷眼一舒,便是泉水般潺潺流淌而开,妩媚道:“想要成为世子的人,未必非要成了好事,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她站在曲桥的上,投入的瞧着水下零星的几尾锦鲤,扬着唇角笑的纯真又娇艳,耳边听得曲桥想起脚步声,仿若一惊,微微一福身,婉转一唤,“大表哥。”
徐悦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微微一颔首,稍稍避开些,从她右侧绕了过去。
邵芣苢使了个眼色,含辞一个较大的转身,把她撞向了徐悦。
徐悦脚下一快,巧巧闪过。
邵芣苢娇喊一声,向着徐悦扑过去,哪知那温润良人就这么闪开了,一时没收住,直接从右侧的曲桥掉了下去,扑通,入了水。
灼华刚踏上小径,就看到那大美人被侍女推向了丈夫,而她的丈夫疾走了两步险险避过,然后大抵是大美人收不住力道,亦或者是故意的,就掉了水。
她搓了搓手臂,“这得多冷啊!”
看着邵芣苢的两个侍女含辞和幽兰惊叫起来,求着徐悦救人。
灼华站在原地,歪着头看着,倒要瞧瞧徐大人是不是个惜美的。
长天拉了拉她的衣袖:“姑娘,还不去,要是世子把人捞上来,那可就说不清了。”
灼华挑了挑眉,“不急,先看看。”
寒风掠起他身后的鲜红发带,轻轻自徐悦眼角划过,将他温润的容色平添了几分疏懒的妖异,唇线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看了二人一眼,又瞧着在水里扑腾的邵芣苢,不解道:“不该是你们去救么?”
含辞与幽兰瞪着眼,一时无语。
邵芣苢在水里扑腾着,湖水刺骨,越来越冷,久等不到有人来救,忍不住颤着牙关求救。
徐悦不紧不慢将发带甩到身后,摇首道:“男女授受不清。”
含辞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奴婢不会水啊!”
“我也不会。”徐大人睁眼说瞎话,轻轻的‘啊’了一声,转了身去,温柔而不失急切:“别急,我去给你们叫人,府上的护卫很多都是会水的。”
幽兰惊叫道:“怎么、怎么好让奴才去救!”
徐悦转身,俊俏温润的面上有些无辜,“有道理,那我去问问有没有婆子会水的。”
含辞拉住徐悦的衣袖,“世子爷,再不救姑娘可要冻坏了呀!”
徐悦拧眉的盯着衣袖上的手,用力一抽,“本世子也不会水,若是冻坏了,郡主面前你去交代么?”
灼华险些笑出声来,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缓缓转身避开了身影,又吩咐了长天道:“去喊两个婆子过来救人,可别真把人冻坏了。”
院子里一直都是有护卫和婆子值守的,听到吩咐立马敢去曲桥,扑通扑通就跳了下去。
徐悦赶紧闪人,他只对妻子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感兴趣。
一转角,就看见妻子笑眯眯的等着他了。
他上前,牵着妻子的手,捏了捏,笑意温雅又有些幼稚:“我乖不乖?”
灼华扣着他的手指,歪头一笑,“很乖,也很没风度。”
“风度留给妻子就行了。”徐悦轻轻一笑,与她漫步在园子里,“卿卿是不放心我,要去庆和斋看着我么?”
灼华挑眉,浅眸如春柳细嫩,摇曳着丝丝脉脉之意,“我家郎君美色惑人,时时揪着妾的心思,实在是害怕有人同我抢呢!”
徐悦被她一瞧,骨头都要酥了,心思起起伏伏,终是长叹一声道:“你这小狐狸,越发会说了甜蜜话哄着我,偏我还一字一句的信着了。”
灼华长长的“唔”了一声,“果然了,油嘴是门好学问,能哄得郎君一笑了。”
邵芣苢嘴唇发紫的泡在浴桶中,依旧颤抖个不停。
含辞和幽兰拿着软巾子不停的沾了微烫的热水给她搓着身子,一直换了两次的热水才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
含辞愤然道:“世子爷看着温文儒雅,竟不想是个个冷血无情的,眼瞧着姑娘在刺骨的水里挣扎,愣是半点没有要下水的意思!”
幽兰端了姜茶进来,稍稍垂了垂,递到邵芣苢的手中道:“姑娘赶紧喝了,驱驱寒气,这深冬的湖水可比刀子要厉害啊!”
邵芣苢接了姜茶的碗,捂在手心里,烫的厉害,尖锐的痛感直刺心口,她的语调沾了冰水的寒气,“沈灼华得了这样的男子的宠爱,当真是福气了。”
含辞哼了一声,尖锐道:“有什么福气,这会子当个宝捂在手心里,就世子这种冷漠硬心肠的,他日一旦变心,还不得被当做了草去。”
“你们可记得府上的丫鬟说的,初春时她被茶水烫了,世子将她一路从四顾堂抱着回鹤云居的,伤的是手又不是腿,这就是心疼了。”一口饮尽了姜茶,心口烧了起来,邵芣苢微微一嗤又道:“你说的对,一旦入了他的心眼里,便是全心全意的给予了宠爱。可一旦变了心,情意便是一分一毫都不会留着的。”
幽兰眼珠一转,道:“那咱们就想办法让世子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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