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爷太冲动了。
她手上的高脚杯还没接触到天少的脸,就被天少旁边的老者一把捉住了手腕。
“郑小姐,如果你再敢对天爷不敬,当心我废了你这只胳膊。”
老者一把甩开一爷的藕臂,一爷受不住他的力,高脚杯霎时间掉在地上。
从始至终,天少始终处变不惊,他笑着说道:“雯雯,我按你的要求,不伤他,也不难为他,你怎么就不感激我呢?”
“你出的考题超出了古玩的范畴!”
一爷当众怒吼。
“雯雯,你不能拿你的标准揣测别人,小刀爷可不是一般人,万一他猜得出来呢?”天少的眼神瞥向我,噙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他身边的两名老者也露出浅笑,说明他们也晓得考题的深意。
这回没有时间限制,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观察铁锅。
我坐在椅子上,刻意用长筷子捞出了一块肉,还在锅沿上敲了敲,掂了掂肉上的汤。
但所有人都清楚,我在听锅传出来的声音。
我之前也说过,古玩鉴宝有望闻切听问,五种辨别方式,我这就属于听。
听,利用敲击声听瓷罐,铜罐的声音来鉴宝。
“听出来什么了?”
天少故意试探我,用来扰乱我的判断。
既然如此,那我也探探他的口风,用“问”字诀来试探他,“这是一道川菜,是一道持续加热的火锅,将火锅的麻,辣通过加热煮进食材,火候本不该这么大,要么说天少不懂的吃,火候调的这么大,肉煮的太烂了。”
“我问你锅是哪里产的,没问你肉。”
天少被我气的够呛,语气中也满是厉声。
“天少,你知道这锅是哪产的,你们家的两位老者也同样知道,答案都写在你们脸上了。”我又试探他们道。
“什么?”
天少顿时大惊。
他也意识到自己太急了,似乎已经被我套进去了。
本来这道考题很有深意,世上产铁锅的厂家何止几万家,我怎么都不会猜的到。
但是他们这么急切的逼我说出答案,那不就说明锅和他们家有关系,答案可不就写在他们脸上了?
“那它到底是哪产的?”
天少依旧不肯说出答案,还冷冷的问我。
见我问出了个大概,一爷也有点激动。
她应该也没想到我这么聪明,竟然通过察言观色就把答案给问出来了。
我指了指铁锅,笑着说出他的产地,“天放大道白马商城一号院顺天锅具厂,刚出厂不到七天。”
“哈哈哈!”
一听我的答案,一爷和两个老者突然狂放大笑。
看他们得意的笑,就像是羊角疯发作了一样。
笑了好一会儿,天少边笑边咳嗽。
他急忙用怀里的丝帕擦着嘴,我观察到了一道殷红的血迹。
他身体这么虚?
那我就放心了,我死了,他也活不长。
“天少,你的身体不怎么样啊?”我撇嘴笑道。
他像嗓子里塞了鸭毛一样,咳嗽戛然而止。
“到底是太上老君卖假药,还是三昧真火变煤气灶,你的双眼是火眼金睛怎么像是涂了洗洁精?”
天少刻意讥讽我,搞的整桌人都哄堂大笑。
就连夏月婵都强行挤出微笑,不过,从她那张嫩脸上我还读出了失望。
只有一爷把气愤写在了脸上。
她疑惑不解的问:“怎么能答错了呢?小刀把子,你快改口,这铁锅明摆着和天少有关。”
“连我未婚妻都答出来了,看来你还果真不适合这个行业。”
天少戏谑的笑了声。
“告诉你吧!我们丁家是乔家大院的大股东,这里所有的餐具都是我丁家提供,炖罐,瓷盘,汤匙,无一不是古玩,刚刚雯雯说这道题超了范畴,其实并不然,这里的餐具都是从民国旧窑里淘来的。至于铁锅,也是由民国中山铁钢厂的冯铁匠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
按他这么说,考题确实没超古玩的范畴。
冯铁匠也是一个做赝高手,做瓷器,做陶器的叫“蛋鸡”,但冯铁匠这样的专做铁器的高手叫“蛋壳”。
做铁器的名家一辈子都难出名,当时冯铁匠也确实不出名。
他和梵高一样,是在死后成名的,因为他曾为抗争将领打造出了一批枪械,提高了土枪八倍的射程,更精准,更有力。
自那之后,他生前打造的铁器也成了古玩。
也是民国鲜有的几位玩宝高手。
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些瓷盘,炖罐的出产时间是民国。
但铁锅我一直不确定。
所以我才听了声。
我确定我听得没错,不是冯铁匠打出来的,而是满满的科技与狠活。
“冯铁匠打不出这么烂的锅。”
我仍不改口,再次确定了我的答案。
天少面色一冷,“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把经理叫进来。”
这桌上他能命令的人只有杨老和疤爷,疤爷在他们之中属于身份最低微的人,所以他急忙打开门,跑出去叫了餐厅经理。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疤爷领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进了包间。
刚进包间,中年男人便向大家躬身鞠躬。
“天少,各位老板,今天的菜品有问题吗?”
店里没有更换厨师,又是按照他们口味做的,所以中年男人很自信,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既然不是找茬,那就是请赏。
“菜品不错,韦经理,我问你,这些餐具从哪来的?”
闻言,韦经理马上夸赞道:“天少您真会说笑,这些餐具不都是您向我们老板主动提供的吗?我们乔家大院把生意做到酒香不怕巷子深,生意如日中天,都多亏了您这套餐具呢!”
到底是经理,说话就是圆滑。
答话就答话,还不忘吹捧了天少几句。
我就坐在上菜口的位置,所以马上转过头呵斥,“放屁!
你以为天少叫你过来是为了听你吹捧?快如实招来,这铁锅是不是被换过?”
此话一出。
韦经理面色一僵,双膝突然软了下来。
“啪嗒!”
他膝盖坠地,语无伦次的道:“天少,我……这,嗐,这事真不能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