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翡翠扳指!
这枚扳指娇翠欲滴,内中纹路隐隐形成龙凤形状,龙与凤之间还有一颗散光的龙珠。
翡翠分两种,一种是山翡翠,一种是水翡翠。
山翡翠是岩洞中开出的原石,水翡翠则是水中常年被水冲刷出的滚润原石。
这枚扳指的材质更为罕见,它是龙石种翡翠,也是山翡翠的一种,十几万块原石里才出这么一块龙石种翡翠。
当然了,想要鉴定市面上的翡翠是不是龙石种,有个很简单的鉴定方法。
玻有活色,冰里乾坤。
意思就是说,龙石种翡翠区别于其他翡翠,如玻璃一样透,内含冰丝纹路,。
据史料记载,清朝时边陲小国进贡一批翡翠,乾隆皇帝见翡翠里游龙戏凤,纹路清奇,故此赐名为龙石种。
大喜之余,乾隆皇帝便留下了一对儿镯子,内含纹路是一山,一水,山水相称,寓意吉祥,山河永固。
我这枚扳指没那副玉镯值钱,但至少也价值百万。
但是这枚扳指一般没人想收,因为它的来历对于懂行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是大太监李莲英的手把玩物。
太监用过的东西,晦气!
我收起玉扳指,打算找个当铺给它当了。
初入社会,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必须把这枚扳指变现。
不过,我不会去顺天斋这种当铺。
第一,它等级不够,能被骗子盯上的当铺,它肯定被骗子得手过,也恰恰说明坐堂先生本事不够。
第二,一爷去过那家店,周围一定有眼线,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是个懂行的人。
我瞄准了朝天宫之外的一家当铺,琉璃阁。
入眼便是金碧辉煌的三层古楼,古色古香,屋檐都是上等的琉璃瓦,这琉璃瓦可不是粉刷的,而是官窑里一片一片烧出来的。
光是门脸就价值百万,管它什么口碑不口碑的,能出的起钱就行了。
我迈着二郎步跨进了高门槛,进了店后就左顾右盼。
琉璃阁内部比外面还要奢华,里面是一排排的展柜,里面琳琅满目的铜罐,瓷罐,方盘,思南,字画,翡翠古玉……
但赝品可太多了,多到真假各一半。
真货都是些造不了假的小玩意,一些名表金表,金锁银锁,珠钗金饰,它们低于市场价,但买它的人却很少。
要买金饰不如去正品店,人家包退包换,谁会傻到来一家开不了鉴定书,不包售后的当铺来买?
能跨过琉璃阁高门槛的人,都不是寻常人。
穿着长袍的坐堂先生一眼就盯上了满身地摊货的我,不过,他们并没有赶人,而是彬彬有礼的问道:“先生,您是请货还是割爱?”
琉璃阁的坐堂先生与顺天斋的那位有很大的区别,首先他年纪够大,意味着他资历够老,再就是人家这么大一家当铺,若是真请一个半吊子来,那亏得不是自家生意嘛!
人家说的是专业术语,我当然不能像那个骗子一样,一口一个“俺”的爆粗话。
敢来琉璃阁飙脏话威胁坐堂先生,那肯定会被红花棍郎打个半死。
我笑了笑,说:“手上有件称心货,麻烦先生掌下眼,如果合适,给块隔山肉吃。”
隔山肉,大家都懂,就是猪牛羊身上最贵的那块肉。
我这枚扳指算不上最名贵,但也称得上隔山肉。
坐堂先生听我言语客气,也不怠慢,马上铺上白色的鉴布。
我将玉扳指放了上去,他马上重视起来,带上白手套,用强光手电扫着玉扳指。
看了一会儿,他额头上都流出了冷汗。
他看了看我,问道:“先生算盘打的怎么样?”
这很容易理解,就是看上我的货了,他正问我要价呢!
我心一喜,马上答:“单手拿算盘,算盘不响,单手翻一翻,算盘响脆声。”
单手是五,翻手就是十。
他是坐堂先生,肯定知道这枚扳指价格在什么区间。
我要的是一百万,就看他出不出的起了。
坐堂先生面露难色,也不含糊,当即跟我杀起了价,“算盘单手晃,声儿不脆,但也不小。”
我面色一寒,收回扳指。
“请者不爱,咱也不能上赶着不是。”
我转身离开。
就在要迈出高门槛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加十万,我收了。”
闻声,我赶紧回头,可看到说话的人,我后背一凉,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女孩衣着很时尚,穿的是一身白色纱裙,烫着一头波浪大卷垂在身后,让我惊的不是她一身装束,而是那张脸。
她的瓜子脸精致无暇,娇媚水嫩的脸上带着一份红晕,那一双剪水的眼眸下,还点了一颗美人痣,眉角上翘、眼波勾人。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地打鼓。
这不就是朝天宫里帮我杀价的一爷吗?
虽然她换回了女装,但这张脸却没变啊!
难道她一早就看出来我是行家里手,刚才只不过是在陪我演戏?
我自认为很聪明,可这会儿大脑cpU都要烧了。
“一爷,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既然初出茅庐就被人盯上了,那我就只好跟她斗上一斗了。
谁知,那美人却是捂嘴一笑,说道:“先生真会说笑,我叫郑佩佩,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一爷,像那种名字,不晓得什么脑残才取得出来。”
她骂自己?
难道她真不是一爷?
我壮着胆子走回到琉璃阁中央,与她近距离接触。
桃花告诉我,想做这一行,眼观六路是基础,我自认眼神不差,可还是没看出来她和一爷有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她是一头卷发,而一爷是长长的直辫子。
“这笔买卖我做了,扳指给你,钱什么时候到位?”
不管她是不是一爷,这扳指是我自己发现的,她想送我钱,那我就收着。
她收下扳指,瞧了瞧后,她给身后的一个红花棍郎打了个眼色。
“福伯,去拿钱!”
福伯点了点头,转头去了后台。
他太阳穴高凸,身材魁梧,走路轻飘飘的没发出一点动静,这是典型的高手,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他的对手。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福伯提溜个小皮箱回来。
他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是一沓一沓的红色百元大钞。
99年那会儿刚出红色的一百块钱,所以这箱钱又新又亮眼,而且还是连号的。
我接过箱子,笑着试探,“琉璃阁果然是个好地方,包拿包送,大小姐天大的好人啊!”
但是郑佩佩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莞尔一笑。
“先生慢走!”
她竟然还送我离开?
我提着一箱钱确实不安全,所以专挑巷子走,没走大路。
巷子里本就没什么动静,所以我马上听见了后边零碎的脚步声,与我不同频,但跟踪技巧明显不太高明。
我瞟了眼后边他们藏身的巷子,喊了一嗓子,“跟了我一路了,再不下手我可就出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