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康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尽早把他救出去的曲絮如今落在了卿姑娘他们的手中。
曲康还以为自己只要被关几天,很快就会被人救出去的了,哪知道他等来的不是重见天日,而是卿姑娘等人的报复。
“卿靖宁,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是东晋,我好歹也是东晋的大臣,你要是敢对我不利的话,你就等着东晋和西陵关系破裂吧!”
曲康看着卿姑娘那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瘆的慌。
“东晋的大臣?”
卿姑娘嗤笑一声,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曲康,被关了这么多天,就连吃的都吃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更别说还有地方给曲康梳洗了,所以现在他整个人的形象就跟个老乞丐似的。
在他身上,还真的是找不到一丝大臣的影子,卿姑娘笑,道,“你是在里边被关久了,所以消息不灵通了吧?”
曲康神色一愣,目光看向卿姑娘,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你太常寺卿的身份早就被东晋皇给撸掉了。”
然后卿姑娘又把曲家被抄家,曲妙灵从贵妃贬为昭仪,十八皇子被宋婕妤抱养,曲絮失踪不见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曲康。
“当然,最后曲家虽然没有被抄家,但是如今也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地步了。”
曲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谁稍微靠近了一点都会惹祸上身,还有谁敢跟他们走近?只怕有关系的人也早就撇清关系了。
听完卿姑娘的话,曲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待在这里这么久,还真的是对外边的事情半点儿也不知道啊,如今听到卿姑娘这么说,忽然有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卿姑娘也不再说,把曲康打击够了,便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李达见状,摸不准卿姑娘他们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若是单纯只是想告诉曲康这些,也没必要来到刑房这样血腥的地方啊,可是如果想要对曲康用刑的话,可他们又偏偏没有开口。
不过好在没多久,狱卒便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朝着言昭华和卿姑娘行礼,喊道:“爷,夫人。”
来人正是送曲絮回去的郎五和言乾两人。
言昭华微微颔首,然后神色冷冷地道:“人在那里,别弄死了就行。”
言昭华的声线本来就偏冷,又要说出这样残暴的话,配上这刑房里阴测测的风,李达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老腿忍不住抖了抖——
哎哟我去!
他一个外人听到了这样机密的话会不会被言世子给杀人灭口的啊?
“李大人,要不你先回避一下?”卿姑娘转头看了一眼李达,看着小老头一副被吓惨了的样子,卿姑娘有些良心不安啊。
欺负老人家是不道德的啊。
“啊?”李达听到卿姑娘的话愣了一下,然后见她是真心诚意,不像是作假的,便连忙点了点头,不过点完头之后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曲康是皇上命我们严加看守的犯人……”
这话里头的意思就是你们动手归动手,可别让我们背黑锅啊!
卿姑娘倒没有觉得李达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知道,放心,这事我们一力承担。”
听到卿姑娘这话,李达心头里的大石便落下了,还很好心地问道,“不知世子和世子妃够不够人手?”
噗!
听到小老头这话,卿姑娘忍不住想要笑了,虽然她已经说了这事他们会一力承担,但是这小老头有必要问他们够不够人手吗?
这也不知道是她人品太好了,还是曲康太招人讨厌了。
不过卿姑娘也没有拒绝,笑道:“那就留下两个人来吧。”
李达闻言,点了点头,点了两个平日里在刑房做惯了事的人留下来之后,便和其他的狱卒一同离开了刑房。
待李达走出刑房之后,带郎五两人进来的狱卒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就这么放心把曲康交给他们?”
狱卒看样子,他们根本就不是吃素的啊,听听言世子刚刚说的是什么话?别弄死了就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下手一时没了节制,直接弄死了的啊。
“没听世子妃说,一切有他们承担吗?”李达扫了一眼狱卒,倒是没有显露出几分担心来。
却看得狱卒有些胃疼了,心说大人平日里不见你是个傻的啊,怎么现在脑子就不好使了?
言昭华和卿姑娘他们是谁?
是西陵的言世子和言世子妃,他们就算真的怎么样了,拍拍屁股就跑了,可他们家人全都在这儿,怎么跑啊?
虽然说曲康现在是犯人,但是没有东晋皇的吩咐,谁敢随便对曲康动手啊?
没看到这些天他在牢房里他们都不敢随便乱对他用刑的吗?要是哪天曲家可以翻身的话,只怕曲康第一个跑回来找他们算账。
再说了,他们不知道曲家怎么会惹得东晋皇的厌恶,正如他们也不知道当初曲家怎么就入了东晋皇的眼。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知道东晋皇会不会脑袋又一抽风,重新宠信曲家的了?
“大人,您以前不是说不能够随便相信别人的话的吗?”狱卒隐晦地提醒道,其实他更想说——
大人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这是爹妈打小就教过了的啊要是曲康被弄死了的话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啊啊啊!
但是碍于对方是他的上司,又是个长辈,所以他只好用委婉一点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李达一瞪眼,一副你污蔑了我小心我让你好看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道,“瞧你这副模样,可学着点吧!”
虽然李达不能够说言昭华他们有多善良,但是最起码从他们的举动可以看来,他们不会为难无辜的人。
至于他们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他们这些小人物就不要太好奇就是了。
狱卒听到了李达这样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原本是想说——
我什么模样啊大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啊,还有学着点什么的你也给我说清楚啊,说得不清不楚地大人您是想装世外高人还是想学一学什么叫做高深莫测啊。
可是发现说这番话不仅浪费口水而且李达也听不进去,所以就说了一句:“大人英明!”
其他人:“……”
*
刑房内,曲康正被人绑在了架子上,除了双手之外,就连双脚也被一并绑住了,现在他整个人除了脑袋之外,完全不能动弹。
当他看到郎五手中拿着的长鞭时,忍不住白了白脸色,其实更让他畏惧的是那长鞭上有倒刺,若是真的抽在人身上的话,那么绝对会同时扯下大块皮肉的。
郎五的右手十分灵活地甩动着手里的鞭子,猛地一鞭打,细鞭直接打进了肉里,倒刺将皮肉撕了下来,就像是老鹰的利爪将肉从骨头里撕下来一样,鲜血顿时间流了下来。
“啊!”
一道比杀猪般还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卿姑娘顿时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哎哟我去!
这杀伤力太强了吧?
就连郎五也忍不住停下了手,倒不是他知道手下留情了,完全是没见过有哪个男人会叫成这个样子,简直跟娘们儿没什么区别。
卿姑娘虽然被曲康嚎一嗓子给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但是见郎五停下来了,忍不住开口道:“郎五,你没必要把你的怜香惜玉用到一个老男人的身上吧?”
听到卿姑娘这话,言乾等人忍不住笑了,而当事人郎五的脸色却黑了:“……”
夫人,您确定您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郎五很想对言昭华说,爷,管管您的女人好吗?
可是郎五已经完全了解了言昭华尿性了,所以就没有说出这样自取其辱的话,而是将所有的情绪完全发泄到曲康的身上。
郎五在抽打曲康的时候,没有用内力,但是纯蛮力,也够曲康受的了,鞭击入肉,直接撕裂了肌肤,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就这么十鞭不到的鞭打下来,曲康的上衣已经完全破碎了,露出了里面伤痕累累的皮肉。
打从郎五抽下的第一鞭开始,曲康的惨叫声就没有停下来过,不过好在这里是刑房,经常会发出惨叫声的,所以倒是没有太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不过留下来帮忙的两个狱卒表示——
就算他们听多了惨叫声,他们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凄惨的惨叫声的。
没办法,处尊养优的曲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害了?平日里就连不小心磕到哪,碰到哪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更别说被人如此鞭打了。
鞭打到第八鞭的时候,郎五又停了下来,倒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曲康已经痛到昏迷过去了。
一旁的狱卒甲见状,连忙上前对言昭华和卿姑娘两人谄媚问道:“世子,世子妃,不知道需不需要拿盐水来泼醒他?”
以前他们也曾试过对犯人用刑,若是晕倒了,他们都是用冷水直接把犯人泼醒的,但是狱卒甲见卿姑娘他们和曲康之间似乎有很大恩怨,为了讨好卿姑娘他们,所以才问需不需要用到盐水。
“不用。”卿姑娘听到狱卒甲的话,摇了摇头。
狱卒甲稍稍一愣,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卿姑娘他们和曲康的恩怨,但是下一秒,很少开口的言昭华却说话了,他道:“拿辣椒水来。”
狱卒甲:“……”
呵呵!
原来是他太天真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马上就跑出去找辣椒水。
卿姑娘在一旁看了,其实很想说,不管是用辣椒水还是盐水,虽然当下会很痛,但是却能将伤口消毒,甚至在痛楚过了之后,会让伤口愈合。
其实撒碱才是最痛的,不仅痛,还能让伤口溃烂,难以愈合,不过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
待狱卒甲将辣椒水拿进来之后,郎五看都不看,直接就往曲康身上一撒,顿时间,曲康就在剧痛中清醒过来,就算意识还不算太清醒,他却已经下意识先惨叫了。
一开始还没用刑之前,曲康还在嘴硬,可是真的用刑之后,他的嘴硬和所谓的骨气早就掉一地了,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那哭得眼泪鼻涕齐飞的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卿姑娘看着郎五笑眯眯地鞭打着曲康,而后者却痛到不断地猛摇头嘴里喊着不要……
为什么她有种画面太美,看一眼都醉了的错觉?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无忧,我是你的大舅舅啊,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说我们也是血肉至亲啊!”
曲康一向知道自己的妹妹曲絮是个手段狠辣的,但是他没想到她的女儿也不是个吃素的。
“血肉至亲?”卿姑娘嗤笑一声,她扫了一眼曲康,道,“这话我怎么听着觉得那么搞笑?”
“当初你们曲家没把我当人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们其实也是血肉至亲?大舅舅?别搞笑了,曲康,你有把我当做是你的侄女那样对待吗?”
任何一个稍微有些良知的人都不会对一个年幼的孩子动手了,可他们不仅动手了,而且这个还是他们的至亲,他们却毫无愧疚之意。
不用说卿姑娘也知道,如果曲家的人知道让她出去不仅没能完成任务,反倒是回到了卿家了,那么他们宁可选择当初就让她去死,也不会让她那么平安地活在卿家。
卿姑娘在笑,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为了达到你们的目的,你们连血肉至亲都可以放弃了,现在还和我谈什么血肉至亲?”
可以说,不管是曲絮还是曲康,又或者是曲家其他知情的人现在流下的眼泪,并不是在忏悔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
郎五下手快很准,不一会儿,曲康便被鞭打得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阿宁。”言昭华忽然握住了卿姑娘的手,然后道,“好了,我们走吧。”
倒不是这就停止了对曲康的用刑,而是接下来的场面过于血腥,言昭华不希望卿姑娘看到,影响心情。
卿姑娘也没有拒绝,任由言昭华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刑房。
等他们刚走出刑房几步的时候,耳尖的卿姑娘忽然听到了一道皮肉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曲康尖厉的惨叫声。
*
李达见卿姑娘和言昭华出来了,便连忙迎了上来行礼:“世子,世子妃。”
言昭华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样子,而卿姑娘却对李达道:“李大人放心,曲康还死不了,待会就把人交回给你们。”
“是。”李达应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不知道是否要为他请一下大夫?”
刚刚曲康叫得那么惨,就算他们没在刑房,也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样子,曲康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李达最怕的就是曲康会伤口发炎导致发高烧,要是不给请大夫的话,像曲康那样养尊处优的人指不定就撑不下来了。
卿姑娘了解李达的意思,却道:“不用。”
这么说着,卿姑娘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药瓶,交到李达的手上,道,“白色瓶子里面的药是内服,黑色瓶子里面的药是外敷,一日三次,很快就会没事了。”
说实在话的,卿姑娘不是不相信外边的那些大夫的医术,而是她不知道郎五和言乾两人会把曲康折磨成什么样,所以还是用自己的药比较安全。
李达接过卿姑娘递来的两个药瓶,哪怕还没打开,也能够闻到浓郁的药香,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什么便宜东西。
原本李达还有些好奇,卿姑娘他们对曲康下那么狠的手,现在却用那么名贵的药来医治他,但是一想到言昭华之前冷冰冰的那句别弄死了就行,就恍然大悟了。
“世子妃放心,下官一定按照您的叮嘱给他服用的。”
卿姑娘点了点头,言昭华见她把事情交代好了,便直接牵着她就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卿姑娘都和言昭华待在驿馆,闲来无事就陪着壮壮和绵绵两个小团子玩耍,偶尔也带着他们,一家四口出去逛逛。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皇宫里传来消息——
东晋皇驾崩了!
卿姑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和曲絮待在一起,听完言巽的话,卿姑娘看向曲絮,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而曲絮的脸色却是一变。
曲絮已经猜到了卿姑娘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对他们曲家动手,很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顾及赵清嘉,可是如今东晋皇驾崩了,那么赵清嘉就是妥妥的下一任东晋皇,这样一来,卿姑娘他们根本就毫无顾忌了。
“看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卿姑娘眉眼弯弯地一笑,然后起身,对一旁的言巽道,“吩咐下去,今晚将那些人全都带去曲家地道。”
卿姑娘转头又看向曲絮,露出了一个笑容,“今晚,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不知道怎么的,曲絮看到卿姑娘这个笑容,背脊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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