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回到小岛中心时,飘荡在海岛中动人的歌谣已经接近尾声,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罗莎琳已经打开了冰棺,棺中的尸体被她紧紧地抱在怀中,而鲁斯坦的灵魂附着于其上,艰难的移动着手臂……
时隔数百年后,少女与骑士再度相拥,这次跨越的距离并非相隔千里的路途,而是生与死。
鲁斯坦的灵魂本就处于消散的边缘,借用了鹤观地脉的异常才能勉强显形与曾经的恋人见上最后一面,一旦离开这座小岛,刹那间就会崩毁。
罗莎琳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即使是神明的伟力,依旧无法彻底阻挡炽热火焰燃尽她身体中最后还是人类的那部分心脏。
当见到鲁斯坦尸体的那一刻,炽热的火焰冲破冰封时的那一刻,早就已经回天乏术。
鲁斯坦的身躯已经开始消散,而罗莎琳的身躯中也开始崩碎出细密的裂缝,其中并非是人类的血肉,而是足以吞没一切炽热的烈火。
“我亲爱的爱人,闭上眼睛。”罗莎琳用着还未崩碎开来的右手挡住鲁斯坦的视线,“最后的时刻我不想让你看到……”
鲁斯坦的灵魂强行进入这具冰封数百年的躯体,即使鹤观的地脉再怎么异常,在躯体被他重新接管后也是发不出声音的,他能做的只是坚定却缓慢的摇了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罗莎琳的手缓缓放下,骑士曾经注视蒙德的眼中,此刻只有她的倒影。
若木抚摸着自己的眼睛,一圈圈的波纹随之散开,打心底来说,他并非没有改写一切的力量,或许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无论是在情感和利益方面考虑,都该保下身为幼狼的鲁斯坦以及罗莎琳,他们无疑是大陆人类中最顶尖的那部分战力,在最终之战前……
毕竟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的敌人……真的会,也只是天理吗?
似乎是看穿若木的打算,罗莎琳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的口中不断地逸散出带着火星的灰烬,“替我和女皇陛下说声抱歉吧,罗莎琳已经找到最终的归宿了。”
“我衷心的祝愿陛下能够得偿所愿……”
“还有,谢谢你。”
她这句话说出后,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鲁斯坦,不再言语,她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
若木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睛逐渐恢复原状,将结印的手松开……他尊重他们的选择。
炽热的烈火将两人包裹进去,不时有火蛾从中飞出,盘旋,像是他们与世间最后的道别。
烈火消散后,只余下了满地苍白的灰烬以及罗莎琳的面具和鲁斯坦象征骑士荣耀的纹章仿佛还带着火焰炽热的温度。
其中一颗融合了天青与赤红交相辉映的宝石在苍白的灰烬中熠熠生辉。
……
“代理团长大人。”
正在处理文件的琴猛然抬头,看着房间中突然出现的人,她微微皱着眉头,“马洛维特先生,您身为别国使节,这样不经通报擅闯骑士团……”
不能怪琴见面就如此指责,毕竟这人的下属,安娜塔西亚最近……不,一直搞的她睡眠时间无比的稀缺,那个女人自从风灾后好像一改常态,不再死死地盯着骑士团的内政,而是盯上了骑士团的摩拉。
各种理由而产生的赔款搞的琴头痛欲裂。
“其实我这是在为您考虑,毕竟我要说的事如果按照正规渠道的话,可能会让蒙德经历一次地震也说不定呢。”
若木没跟她客气,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非常熟络的给自己倒上了杯茶,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毛,“啧,骑士团最近好像……日子有些清苦?”
毕竟……这茶叶品质确实不怎么样。
琴揉了揉阵痛的额头,没有去接这句话,她能怎么接?你的好下属非常有能力,仅凭一人撬的骑士团财政出现问题?
“不妨直接说出来意吧,我这边……很忙。”
“我这次是为了一位同事的身后事来的。”说到这若木摆正了神态与坐姿,“如果按照鲁斯坦的意愿,他肯定会希望葬在自己曾守护的蒙德土地上吧?”
“鲁斯坦?”琴听到这位传说中骑士的名字,微微睁大了眼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椅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代理团长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门外负责守卫的骑士听到屋内的动静,敲了敲门。
“没什么,只不过是文件掉在地上了而已,不用担心。”
她直直盯着对面的若木,压低声音,“根据传闻,数百年前的魔龙杜林一战后巴巴托斯大人带走了他的尸体,你从哪……”
若木从背包中拎出一根权杖,冰与风的力量流转其上,“这您就别过问了吧,就当是我取得了授权。”
他又将那枚属于鲁斯坦的纹章取出,连同装着苍白灰烬的盒子一起推到琴的面前。
“我只有一个要求,墓碑上要写的是,鲁斯坦与其妻子,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之墓,至于选址……”
“就葬在能够俯瞰蒙德城的地方如何?”琴抚摸着那枚纹章,神色庄重,“我想这也是前辈希望的。”
……
“所以,跟着你出去晃了一趟之后,你们不仅没有得到神之心,罗莎琳还死了?斯卡拉姆齐不知所踪?”
皮耶罗翻看着若木递交的任务报告,桌旁坐着的几位执行官神色各异……
多托雷摆弄着几支试管,专注于其中的液体,对于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哥伦比娅趴在桌子上,显得没什么精神。
若木面前摆着罗莎琳的戴丧面具,闻言看了看皮耶罗摊了摊手,“这又不能怪我,罗莎琳本就命不久矣,这个结局也算圆满,我想女皇陛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神之心被斯卡拉姆齐带走不知所踪确实是我疏于防范,所以……”
“我请命去追缴斯卡拉姆齐带走的雷神神之心。”
闻言,多托雷手里的试管抖了抖,虽然他之前单方面斩断了与其他切片的所有联系,但那名全盛期的切片要做什么,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虽然之前被这人揍过,但那时只是自己疏于防范,这小子真因为去追缴神之心对上全盛期的切片和第六席的斯卡拉姆齐,估计讨不到什么好处。
多托雷放下试管,往若木的方向看了看,盘算着如果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争夺实验品上……
他好像还真争不过全盛期的切片,想到这他不由得觉得有些烦闷。
“你看我都尽力弥补了,不如先谈谈罗莎琳的身后事吧。”若木托起戴丧假面,“好歹是位执行官,身为同伴的我们总要让她走的体面些,市长先生,您说呢?”
精灵耳戴着高帽的老者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本该如此,她的离去值得足足半日的停工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