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卖窗口”大获成功的同时,洪衍武为了“树立专业儿童品牌形象”,开始实施的各项举措,同样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像商店门口最西边两个乒乓球案子的落成,就轻而易举赢得了孩子们的欢心。
要知道,在“小小银球传四海”的年代里,乒乓球曾为我国突破国际政治壁垒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京城人的生存空间,又从来都很宝贵。
偏偏所有的体育竞技项目里,唯有乒乓球所需的空间最为有限,所需设施条件最为简单。
因此这项运动,也就拥有了无比强大生命力和群众基础。
实际上,哪怕在文体事业群芳凋落的年代,兵乓球运动都因京城孩子们的普遍热爱而持续发展着。
无论是大院儿、学校还是少年宫的操场上,最常见的情景就是几个孩子,围在砖石或者土造的兵乓球台子,轮流操持着各式各样新旧不已的球拍上阵搏杀。
有的球拍甚至都已经磨得光板儿没毛了,也依然不能减少半分孩子们获得的快乐和喜悦。
只可惜就是这样廉价快乐也是很有限的。
因为和成群成伙儿的孩子比,再多的兵乓球案子也是“僧多粥少”。
往往俩人打球,恨不能有二十人围着。
这就导致球分短,三四个孩子一起打球的现象极为普遍。
另外,大院儿里的球案是被院儿里大孩子把着的。
少年宫和学校又都是到钟点就关门,不走就撵。
所以这一代儿童的记忆里,小时候很少有机会能打上几次痛痛快快的乒乓球赛。
特别是礼拜天的时候。
真想玩儿了,除了偷摸去钻学校的栅栏缝,几乎别无他法。
但即使进去了也难以得逞。
因为总是有孩子会克制不住喜悦欢呼出声,或是为争吵一个球的得失大声吵吵起来。
于是很快便会引来看门老头的巡视。
最终,从学校仓皇逃出来后,也就只能随便找个水泥地面,用粉笔画个界限。
然后靠躬着腰,驼着背,凑合在地上过过干瘾了之。
那么可想而知,洪衍武找人垒砌的这两个球案子,在附近孩子们眼里,那是何等幸运的一件事了。
几乎等同于今天的孩子们一觉醒来,发现家附近要盖个大型商场或是体育公园一样。
但更让孩子们惊喜的是,这球案子还不是垒起来就完了。
为了让这些设施正确、有效的发挥作用,真正给孩子们带来快乐。
洪衍武居然还针对一些具体问题,做了不少煞费苦心的安排。
比方说,除了留出一个出入口,两个球案几乎都用铁丝网环绕天棚架子围了起来。
这样就最大程度避免了孩子们捡球时跑到马路上会出危险。
而且用的正规球网,不是用砖头代替的。
球案平面也不是水泥的,是光可鉴人的理石面儿,算是奢华版。
再比如说,洪衍武还用每月六十块礼宾券为代价。
请居委会分别在中午放学和下午放学的时间段儿,派一位大妈来维护纪律,协调孩子们轮换使用球案。
基本上是以发号的办法,中午十五分钟,下午二十分钟轮换一拨孩子进去。
这样就大大的改善了孩子多,球案少的困窘。
另外为杜绝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现象,这两个时间段只允许小学生进去玩儿。
初中生要想打乒乓球,就只能等到天黑之后了。
照明的问题不用担心,洪衍武在天棚上给每个球案都架设了灯光。
虽然不是专业的体育照明,做不到亮如白昼,倒也能凑合用。
这年头没孩子挑剔这个,眼花了倒正好换其他人来呢,也省得只有少部分霸着球案子。
至于周日的安排,则是上午小学生,下午初中生轮换使用。
要是再大点的高中生想玩,那可就对不起了。
为了照顾低年龄孩子的利益和安全,球案入口处挂上了个牌子,写明了十六岁以上谢绝入内。
不用问,对这些措施,无论大人小孩都挺满意。
因为不难想明白,有了这样的规则和限制,才是真正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着想。
于是球案一经开放使用,附近的孩子更爱往这里跑了。
而大人们也感到放心,不会过多的担心孩子打架,或是安全问题。
当然,因为来打球的孩子增多,天天泡在这儿。
又或是贪玩的孩子不回家,大人找了来。
怎么都会带动商店冷饮零食的销售,这也是洪衍武预料之中的良性效应。
不过还得说一说,这小子的聪明劲儿可远不止这么点。
他一个筒子河里都能寻着大洋钱的主儿,挣钱的脑子可是谁也比不了。
这不,在扩充儿童产品柜台的时候。
除了增加诸如果丹皮、鸡蛋卷、羊羹、山楂糕、杏话梅、糖豆、甜米花、牛肉干、泡泡糖等各类流行的儿童零食以外。
他跟着就想到了乒乓球拍和乒乓球。
甚至灵机一动下,在果断进货的同时,他还在兵乓球台子上挂了一个牌子。
写明“六一”当天,“北极熊日夜商店”将在此地举行11球一局定胜负的乒乓球对抗赛。
规矩很简单:
凡7岁——16岁少年儿童均可在比赛当天凭学生证登记报名。
比赛以三岁为一档,分低小组,高小组和中学组。
随机抓取对手,不设前三名。
报名参赛者仅一次参赛机会,但是连胜三人者既可获奖。
奖品为“义利”的“牛头”巧克力一块,又或是“北极熊”的汽水票六张。
以做弘扬体育精神之鼓励。
好嘛,这一下可算把看见这告示的孩子们都吸引住了。
不说奖品挺诱惑人,关键是这规则门槛不高啊,明显就是为了普惠大众。
想想看,只要赢了三人,那就能得奖。
但凡水平自觉还可以的孩子,那谁不摩拳擦掌,想碰碰运气啊?
于是在比赛即将到来的这短时间里,不少小孩都有意识的开始了紧急训练。
这自然直接刺激了兵乓球和球拍的销量啊。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何况到时候谁和谁不定是敌手呢,没球拍的再想借人家的,或许就没那么容易了,对不对?
要知道当时的人们生活半径很有限,顶多直径一公里,没事不会往远了去。
而安乐林附近既没有文体商店,同时作为主办方的“北极熊日夜商店”,又挂了球拍优惠的广告在比赛公示旁边。
那想想看,附近可是两所小学,一所中学呢,再加上住在附近的孩子,适龄的人数恐不下三千人。
就说有一半人知道,能来五之一,那也很了不得了。
怎么可能没买卖呢?
好嘛,事实上,就到“六一”前这十天工夫,商店卖出去五百多把球拍啊。
“流星”三块二,“红棉”三块五,“红双喜”五块。
平均下来,每把球拍能赚一块二,还捎带卖出去三百多个“象牌”、“兔牌”的兵乓球呢,这就是七百块钱的利啊。
这样回头再看奖品的成本,一份儿仅仅七毛钱。
哪怕就是有两千人参赛,无非也就三百五十块而已。
里外里至少一倍的利啊!
洪衍武这小子的数学水平还行吧?
比赛还没开始呢,他就已经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