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抢回来也吃不成了。
张东阳跟褚文新呆了有一段时间。他知道这家伙的嘴比粪坑还臭。很难搞到水，经常不刷牙，不要说是口水，光是想象他牙齿上厚厚的黄垢就觉得恶心。
铺天盖地的愤怒，瞬间充斥张东阳全身。
他猛然站起身，像野兽一样龇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褚文新，攥紧拳头。剧烈的怒意使脸色涨红，甚至头发也竖直起来。
旁边的人纷纷闪开，很是畏惧，也有些期待地看着这个怒意冲天的男人。同时在脑子里幻想着，诸如古罗马活人角斗之类的血腥暴力画面。
小广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就连站在卡车上分发食物的壮汉，以及楼顶和附近的警戒者，也把目光投向这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事件的后续。
平时没什么娱乐，看人打架斗殴也算是一种消遣。
几乎所有人不看好张东阳……他实在太矮，太瘦。他与褚文新交手，就跟蜉蚍撼树一般可笑。
不过，世事也非绝对。
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往往会爆发出令人震撼的战斗力。
张东阳咆哮着，大声叫嚣、辱骂褚文新，言语中多涉及褚文新那些已经不在世的女性亲友。
他成功的挑起了褚文新的怒意。
什么同队之谊、合作之情，这个时候统统扔到了一边。
褚文新眼睛凶光四射，他将手里还没有吃完的土豆塞进脏兮兮的口袋，朝前走了几步，撸起袖子，不断互握着手指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打架……队里叫比武切磋，褚文新还从未怕过任何人。魁梧高壮的体格决定了他几乎没有什么对手。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
字正腔圆地骂完这句川语精粹，不等褚文新有所反应，张东阳以毫不弱于兔子的速度突然闪身蹿开。
他在人群和车辆之间灵活的绕了个弯，跑到小广场上一名看似领头的警卫身边，拽着对方衣角，指着不远处的褚文新，用谄媚的口气，结结巴巴的哀求。
“他、他抢我的东西，他、他还想打我。”
这变化令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过，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种模样。
警卫对这位奇葩的表现惊讶得无以复加，夹在指间的香烟不知不觉掉落。他神情古怪地看着半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张东阳，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顿时，小广场上所有的人都笑了。
很喜剧的转折，令人忍禁不俊。
很多人一边摇头一边笑，还有人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就连站在车顶和楼顶的警卫也加入其中行列，笑得极其欢畅，充满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个傻叉，老子要整死你”
褚文新脸膛一片臊红。
暴怒的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高高隆起，脖颈和胳膊上的血管仿佛在跳跃。他迈着巨人般沉重的脚步跑过来，一把抓向张东阳的后颈。
张东阳自然也不甘于束手就擒，他身体居然向下一倒，打起了一套地射拳。
这趟拳法不错，张东阳施展得也很娴熟，只可惜，张东阳的力量别普通幸存者相比，并不弱小，但跟皮糙肉厚、膀大腰圆的褚文新相比，他的攻击几乎没有杀伤力，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给褚文新造成了一些麻烦，迫得他连连后退，但褚文新很快就找到了办法。
他拼着左小腿上挨了张东阳一记重拳，右腿却猛然踢中身形停滞了一下的张东阳……后者小腹被踢中，顿时惨叫一声，身体躬得像只煮熟的大是。
他的抗击打能力显然要弱于褚文新，后者拎起他，捏着大拳头就向张东阳的脸部捶下去。
“不要打了……”
绝望的惨叫与皮肉沉闷的撞击声同时发出。
巨大沉重的拳头不断捶打着瘦小的身体，张东阳彻底瘫软，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手脚开始无意识地抽搐，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脸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右眼和面颊满是青紫。嘴角两边肿胀得像是含着很大的核桃。张东阳现在只能大口喘着气，嘴角流出的血水当中夹杂着碎牙，半死不活。
没人出来阻止，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围观。
褚文新抓起张东阳的手脚，像摔跤运动员一样把他举高，对着围观人群炫耀般展示了几秒钟。然后，把浑身是血的张东阳重重扔出。
他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已经没办法说话，呼吸也变得微弱。
一些随身物品从张东阳衣袋里掉出来：钥匙、指甲刀、几枚硬币……一条红绳从他的衣服里甩出来，上面系着一个血红色的挂坠。
“你个狗杂种抢你饭吃是给你面子，居然还敢骂老子！”
褚文新狠狠啐了口唾沫，大步走过来。
他不想留手，也根本不喜欢张东阳这个从病毒爆发前就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队友，跟他合作，也仅限于末世当中的抱团取暖罢了。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加入这支武装队伍，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足以证明他的价值。
像张东阳这种小人物，打死一个，就能省下一份饲养废物的口粮。
正当他高高抡起拳头，对准奄奄一息张东阳左太阳穴狠狠砸下的瞬间，一直站在卡车上的壮汉突然纵身跃下，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扣住褚文新手腕。
寒立业带着几名卫兵，从小楼另外一段的楼梯上走下来。
他一直在楼上看着张东阳与褚文新之间的冲突。
这种实力不对等的闹剧看起来很是下饭，顺便可以消消食。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出现了点儿转折。
寒立业看了一眼被警卫用枪指着脑袋，逼到墙角根老老实实站着的褚文新，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差不多跟死人没什么区别的张东阳身上。紧接着，弯下腰，视线焦点再次移动，盯着那根系在张东阳脖子上的红绳……准确地说，是盯着系在红绳上的那块观音玉坠。
这是一枚用血玉雕琢的玉坠，同样的玉坠这天底下只有两枚，一块在张东阳身上，而另一块……此时正系在寒立业身上。
这两枚血玉观音是由同一位大师、在同一时间加工出来的，而张东阳脖子上的那枚，原本应该是在寒立德身上。
寒立业同样是进化者，而且还多次注射过基因强化药剂，此时已经是开启了第一道基因锁的进化者，他原本是抄着手在小楼上看热闹，当那枚玉坠从张东阳身上甩出来的时候，他一眼看认出来了。
寒立业握紧手里的血玉观音像，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一直在寻找弟弟的下落，却没有任何消息。
寒立业用脚踢了踢已经昏迷的张东阳，命令站在旁边的手下：“给他治疗一下，然后带上楼。如果这家伙快不行了，就打强心剂。总之，我要他现在就开口说话。”
寒虎臣和寒立业确信，在辽南地区，有一支实力强悍、不逊于官方的武装势力。他们并吞或者歼灭了‘华鑫’集团派出的前两支团队。如果贸然进入那一地区，恐怕也会落得跟先前寒立德等人相同的下场。
跟随寒立业一同过来的‘华鑫’集团武装，大约有六百人左右。他们均为集团中、底层人员，属于最重要，也是寒家父子最倚仗的核心力量。这些人从病毒爆发前就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战斗力和忠诚远非那些刚刚收拢的难民可比。
寒立业没有按照当初寒立德等人最初传回来的坐标位置寻找营地。
他从高速公路上沿着城市绕了一圈，从南面进入，在靠近东面的位置驻扎下来。
他派出大量人员进行搜索，在附近区域捕捉幸存者一这些人能够从变异生物口中活下来，对周围环境已经具有足够的警惕。说不定，可以从他们嘴里知道些什么。就算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他们也能成为‘华鑫’集团急需的奴隶。
张东阳的身体素质比预想中更健康一些……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经历过死亡，每天面对狰狞恐怖的变异生物。这种与安全和正常丝毫扯不上关系的危险生活环境，使张东阳大脑神经变得异常粗大。他稍微揉揉肿胀的脸，直接端起餐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抓过一听刚吃了没多少的肉罐头大嚼，还把两块压缩饼干装进口袋一系列动作，花了不到十秒钟。
寒立业显然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计较。
他拿出那枚血玉观音项坠，直接递到面皮黑瘦个头矮小的张东阳面前，用不容置疑的严厉语气问：“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张东阳咽下嘴里尚未嚼烂的肉，耸动着喉咙，看看徽章，又抬起头看看寒立业。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带有显而易见的畏惧。
寒立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淡淡地笑笑，转过身，对站在门口的武装警卫捏了个响指。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离开。
过了几分钟，当警卫再次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很大的纸箱。警卫把箱子摆在张东阳面前，撕开表面封口，露出十几个整齐摆放的午餐肉罐头。
寒立业走过去踢了踢纸箱，摸出俩在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把冰冷坚硬的枪口抵上张东阳太阳穴，充满威胁意味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没有什么耐心。你最好现在就做出选择要么我赏你一颗子弹，要么说点儿什么……”
说着，寒立业又踢了一脚摆在张东阳面前的箱子，声音中充满无限诱惑：“除了这些，我还可以给你更多。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话说得非常清楚。
张东阳也听得很仔细。
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迅速转动，眼瞳里闪烁着小人物特有的狡诈目光……是的，肉罐头就摆在面前。换在以前，这东西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呵呵，已经具有相当价值的奢侈品了。
“我，我要个女人。”
张东阳说话的速度很快，仿佛说慢了，机会就要从面前一闪而逝：“高个的，一定要漂亮，厚嘴唇，P罩杯，很丰满那种。”
寒立业冷漠地点点头，对站在旁边的警卫吩咐道：“从奴隶里面挑一个长相不错的给他。”
“等等，我还想再要点儿别的东西……”
张东阳几乎是抢着在说话。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亢奋，都要贪婪：“我，我还要……”
“够了！”
寒立业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手枪重重地戳了一下张东阳的眉心。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你没资格跟我谈论这些。”
寒立业压制着心里的不快，一脚踢翻了摆着罐头箱的椅子。握枪的手伸直，枪口戳着张东阳的脑袋，把他的头狠狠压偏，一直抵到墙上。
“说你在哪儿找到的这枚血玉观音？”
看着寒立业那张散发着冷气的脸，张东阳用力吞了吞喉咙。他战战兢兢地喘着气，用带有几分哭腔，很是不甘的语调喃喃地说：“再，再给我一个人，我……我就告诉你全部……”
“我看到一个男人，将那个人带到那里……后来一个女人带他们进入楼里，后来就是一片枪响，再后来……那些人摆着那个男人出来，在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趁着俘虏们鼓噪，用力扯断了脖子上的红绳，将一件东西悄悄地扔到了地上。后来我想去看看有什么便宜可捡，就捡到了这个东西，因为挺漂亮的，我就没舍得拿出去换东西……”
虽然说了很多，其中大半部分却是叫嚣着要报复，要杀人，要整死某某某之类的豪言壮语。
寒立业听得晕头转向。
不过，大体上倒也弄懂了张东阳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直接让这个家伙在地图上画记号，标出发生战斗的位置。然后，连夜派人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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