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忍一忍,再忍一段路就过去了,反正你穿这么厚,多砸几下了也不会疼……”段少君只好挤出了笑脸冲这哥们挤眉弄眼地道。
这位禁军兄弟一脸幽怨的看着段少君这位状元公,罢罢罢,难道还能因为状元公说几句风凉话揍他一顿出气不成?一脸黑线的禁卫兄弟只能埋头埋脑的继续前行。
待来到了那张贴金榜的皇城左门时,段少君以及一干第一次前来参加科考的那些士子全都惊呆了,靠,这附近怕是挤了不下十万之众。
“来了来了,快看,在那边呢!”早在数日前,得知段少君获得殿试资格之后,许香君就早早的在贴金榜的皇城左门外的酒楼里边包下了最大的雅间,而今日,不光是她与公孙苏酥,还有西门夫人带着西门栋梁还有西门楚楚,另外还居然带来了二十多名膀大腰圆的家将。
一开始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许香君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西门夫人的解释,还有陆陆续续到来的那些豪门大阀的阵容之后,许香君终于明白了是自己见识短浅。
榜下捉婿,这不仅仅是趣闻,而是真实的故事,所谓“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读书人一旦科场及第,铁饭碗就端定了,其他种种超值回报也极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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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唐人评价一个家族的兴盛程度,其标准就是看这个家族有几个考中科举的男子和几个嫁给科举出身者的女子。如此一来,京师会试,就成了权贵们争抢乘龙快婿的场所。
在由皇帝担任主考官的殿试结束后,要举行唱名仪式,此时便是“金榜题名”见分晓的时刻,正所谓。唱名结束后,便是长安街观榜。
到得夜间,才是期集,也就是新及第者的宴会活动。金榜一般午时便能贴出,这就为“择婿”者提供了条件。从唱名地点到观榜这段路程就成了“择婿”的地点,豪家贵邸竞相在此观望,从中挑选满意者。行情好时,一日之间“中东床者十*”。
甚至于有些富绅为了抢夺中意者,还经常发生争执,于是乎,多带家中壮丁,就成为了观榜一境。
身为未来丈母娘,自然要为自己闺女考虑,生怕段少君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让别人给逮了去玩个强行入洞房,到时候自己闺女还不得哭死。
为了杜绝这样的可能性发生,西门夫人自然做好了准备,拉来了一票膘肥体壮的家将,就是为了能够在观榜结束之后,将未来女婿给看牢了,省得被那些前来抢亲的豪绅给抢去进洞房。
“大郎!”站在阳台跟前,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之后,西门夫人放弃了在挤成一团的会试举子中寻找自家女婿的打算,朝着身后边喝道。
“孩儿在,娘亲有何吩咐?”西门栋梁今天特地劲装打扮,为了帮妹妹保护女婿,身为兄长,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一会,等士子们到了金榜前,你多带几个人过去,务必要把那小子给护好了,莫让他有偷跑的机会……”西门夫人不愧是当年力能擒夫的主,第一次句就是担心女婿跟自家夫君当年一般。
“娘,说什么呢?少君哥哥偷跑什么?”楚楚妹子羞红了脸颊轻啐了口嗔道。
“哦对,娘说错了,行行行,就是看牢那小子把他带来过就行,还不快去。”西门夫人爽朗一笑,大手一挥,西门栋梁杀气腾腾地领着十二名家将大步下楼而去。
“也不知道少君哥哥殿试如何?”西门楚楚眺望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好奇地道。
“这可就不是咱们能够猜测得到的了。”许香君笑了笑说道,今天三个女人都特别打扮了一番,自然是为了祝贺自己的郎君,经历了殿试之后,终于由读书人,成为了官人。
这便是鱼跃龙门,或许在段少君自己眼里边,这样的考试,也就跟后世的国考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这个时代考中即能做官,而后世,顶多让你成为公务员,想当官?慢慢的熬你的资历,要么好好的拍上级的马屁。
哪像这个时代,考完试,进吏部进行吏考之后,便可以分派去当官了。
来到了金榜之下后,三百多名考生终于获得了呼吸自由空气的滋味,大批的禁卫,将左门外避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并且将人群排开,不要影响到这些未来的官员观榜。
接下来,便是唱榜的时间,古人想必也早就知道了把最美好的悬念留在最后,所以,一开始唱榜的,不会是前三甲。
每一声锣响,揭开一个名字,便由一位嗓门特大特嘹亮的哥们唱榜,声音之嘹亮,甚至让段少君以为已经呃屁多年的帕瓦洛蒂穿越到了大唐帝国。
不过伸脑袋瞅了半天才发现这哥们虽然是个胖子,但是那副面白无须的模样,跟老帕实在是看不出有半点外貌上的联系,而且一口地道的中原腔绝不是外国友人能够学得来的,于是便打消了询问这哥们还记不记得《今夜无人入睡》的唱腔的念头。
三百多号人,喊起来这时间绝对短不了,不过,这对于这些能够进入金榜的人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例如身边后的胡小娘与陈俭,两人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连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整个就老年痴呆的趋势。不过说来,还真是意外之喜,段少君对于对哥俩可是一点希望也不报的。就连梦真大师也觉得这两个家伙很悬,但是,命运果然十分无常。
原本两滩烂泥,现在居然真的被扶上了墙,这会子,胡郡守想必正天天对着隐龙寺的位置烧高香吧,就差恨不得扑过去猛舔梦惑大师的鞋子以示感激之情了都。
很快,胡小娘就被叫到了名字,出来朝着太极殿方向拜了拜后,便乐滋滋地步出来了禁军保护的范围,然后瞬间就像是失足摔进亚马逊大河里的黄鼠狼似的,眨眼的功夫就被无数家仆家兵打扮的人团团围住,连个泡泡都没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靠!这,这也太过份了吧?”段少君不由得给吓了一大跳,泥玛,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强抢新科进士,这还了得?
“状元公不必惊惶,这很正常……”旁边一位年过五旬的中举进士却一副很习以为常的模样拍了拍段少君的肩膀笑道。
“正常?”段少君看着绝望地朝着天空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再一次被拽下之后,再无一丝涟漪的场景,不由得心头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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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就是来等着抢婚的。”老进士抚着长须,一脸的羡慕。“可惜老年已经连孙儿都有了,不然……唉,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哪……”
陈俭一脸的遗憾,甚至是后悔得直顿足。“唉,想不到居然让胡兄占了先机,可惜了,若是我再晚上几年成亲该有多好?”
“……兄台,你闺女都有仨了,还是别抱这样的幻想了。”段少君拍了个白眼,看似温情似则无情的嘲讽着这个视青楼为圣地的流氓。
终于,三百人,最后仅仅只剩下了五个人的时候,西门栋梁完全懵了。不科学啊,莫非我这偏宜妹夫这么牛,居然科举拿到了前五?
这个时候,西门夫人派出来的家将挤到了西门栋梁身边问怎么回事,当顺着西门栋梁的手指望过去,看到段少君老神在在的与另外四人等待着最后五个名额的揭晓时,不由得怪叫一声,又转身朝后狂奔。
西门夫人等人也已经在酒楼上等得不耐烦了。“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在殿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被天子夺了进士资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