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笙从tA赶回家,一进门便闻到一阵熟悉的食物香。
那是从厨房传来的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但是,除了砂锅静静的杵在灶台上,没开火,也没有人。
一路上的不安在这一刻莫名的覆盖整个胸腔,整个别墅都充斥着烟火味,但又处处都透着冷清。
江慕笙边打电话边往楼上走,耳边嘟声不断,心跟脑一样,慢慢变得空白不安。
其实在一进院子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汪屿禾的车不在。
但他心底还是抱有万一的侥幸,万一汪屿禾没有知道。
事实却是,她不仅已经知道,还被江慕望说准。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之前。
江慕望尽管满脸狼狈,但语气还是刺耳的不屑,甚至是得意。
他说:“你只知道她不是李美玲亲生的,但你就没怀疑过爷爷跟你爸为什么会把一半的帝城交到她手上吗?如果你觉得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那我只能说作为老爷亲手培养的接班人,你不怎么合格。”
江慕望心思缜密,说的云淡风轻。
江慕笙表情没变, 好像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是想告诉我,她是我爸的女儿,还是我不是我爸的儿子?这种老套又狗血的理由是谁帮你想的?”
江慕望好像预料了他的反应,声音如常:“是挺狗血的,但也不影响真相的真实性。”
说着,他掏出手机摆弄几秒,然后放在桌上,屏幕对着江慕笙,“当然,你可以怀疑照片是合车的,同样的资料我发了一份同城快递,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花溪园,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可以回家看看弟妹还在不在家。”
江慕笙的目光始终没移半分,但眼底的阴冷却是骤然一升,“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不关心江慕望给他看的是什么,因为这些以他的能力多少知道一二,但他不在乎,不代表汪屿禾就不介意。
江慕望见他终于有了些些反应,心里也有了一丝痛快,“我是觉得作为整件事情的主角,她有必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江慕笙突然觉得刚才赵灿池下手还是轻了些,自己怎么就没说帮他递给酒瓶什么的?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挑拨离间对我没用,既然要摊牌,就直接说你做了这么多想要什么!”
江慕笙已经没有多少耐心,江慕望不急不忙的出声:“想要什么?我猜在你们看来我做这些就是为了得到帝城。”
“不然呢?总不会是因为你喜欢我老婆?”
“我对人妻没什么兴趣。”
“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要说感情全部是假的也不可能,所以你别一而再的挑战我的底线,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废话。”
江慕笙的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抹火星,“你既然想跟我绕弯子,那我就受累先跟你讲讲我知道的。”
江慕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江慕笙说:“我很好奇,你千方百计的调查我老婆身世之前,就没有想着先查查自己?”
“江家大少爷这个身份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的,这一点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知道你妈为什么在你爸去世之后就带着你离开江家了吗?你作为江家的长孙,爷爷非但没有阻止还默认了。”
江慕望的记忆被江慕笙硬生生的拉回从前。
七岁那年的某个傍晚,整个江家都笼罩着一层足以让人感到窒息的悲鸣。
客厅里,坐在主位上江晏卿除了阴沉的脸色,看不出一点丧子之后的哀痛。
江家长子江绍允于前日意外溺水身亡,没有尸检没有讣告,只有一场仓促极简的葬礼。
江慕望站在无声落泪的姚维静身旁,自那时候起,七岁的他眼底那份纯真渐渐被深沉的恨意代替。
没有人告诉他失去父亲之后的生活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继续,同样,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在父亲脉搏停止前的那一段时间,他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亲眼目睹了一切。
那个背对他而立的男人彻底阻隔了父亲最后的一点生机,冷眼看着他的父亲在人工湖里沉入深底。
而那个人正是江慕笙的父亲,他的二叔,江绍礼。
或许七岁的他当时不懂为什么二叔会见死不救,不懂为什么平时看上去兄弟和睦的二人会爆发那样激烈的争吵。
更不懂,为什么全家人除了自己和妈妈,每个人眼底的竟找不到一丝失去亲人的哀痛。
父亲的去世悄无声息,就连外界也是在不知道几年之后才得到消息,江家长子患病于不日前离世。
这被隐藏起来的不堪,被掩盖的丑陋终于让他明白,原来不是不痛,而是跟这一点同比起来,江家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江慕望觉得可笑,一条人命竟比不上那虚幻的脸面,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他亲手撕下这层遮羞布。
可江慕笙的话就这么轻飘飘的钻进耳朵,似乎是在告诉他,当初的一切,背后还隐藏着更让人唏嘘的真相。
他竭力的伪装着镇静自若,沉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你们隐瞒的真相是时候被揭破了。”
江慕笙像是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真相?你以为的那个吗?”
江慕望搭在腿上的手紧握到冒出青筋,江慕笙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你觉得当初你爸的死跟我爸脱不了关系,因为当时他是最后见你爸的人,这我不否认,但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爸出事之前,我爸在国外被追杀,对了,如果不是赵学渊,他可能在去酒店的路上就已经死于汽车爆炸,还没有命活到你爸计划的第二种方案。”
江慕笙看着他,“要说报仇,那也应该是我找你报仇才对,但你现在本末倒置,多少有些不知好歹,而且...准确说起来,你爸算是赵辞的杀父仇人,他没能在国外解决我爸,全是因为赵学渊替他挡下了狙击手致命的那一枪。”
“不可能!”江慕望猛地起身,激动的语气暴露了他的不可置信,“他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他是江家的长子,帝城理应是他的,如果不是你爸做了什么,他不可能对你爸起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