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眼睛被刺,顿时张牙舞爪,仰天大吼。
沈昭却没有停止攻击,只见他足尖一点,整个人轻盈如燕,随后一道白光闪过,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瞬,一柄剑就贯穿了黑熊的嘴,甚至力量大到将黑熊直接带得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愣,沈昭竟然将他手里的剑当作箭投掷了出去!
“快上啊!”田公公激动。
旁边的禁军立即齐齐抽刀,朝黑熊或是劈砍或是捅刺。
黑熊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力量,即便是庞然大物,但失去了力量,也只能沦为砧板上的肉。
皇帝和田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这头黑熊真的控制不住,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幸亏沈昭及时赶来。
想到这里,皇帝看向沈昭的眸光就多了两分激赏。
就在这时候,姜霍也带着先前被活捉的那个黑衣人走了过来。
“跪下!”他将人押到了皇帝面前,然后讲道,“禀告皇上,这就是操控黑熊伤人的歹人!”
说完他一把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面罩,但整个人很快愣住,“怎么是你?”
皇帝也愣住了,因为此人正是下午才被他封为武散官的那个武人。
禁军中也有人去掀了另外那个被沈昭射中的黑衣人的面罩,果然发现,这人正是今日被封赏的另外一人。
两人受封是因为活捉黑熊,所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
“给朕好生盘问!”皇帝震怒,立即对姜霍喝令道。
“是!”
正在这时候,远处隐约响起了妇人恸哭的声音。
皇帝陡然想起什么,连忙抓住了田公公的胳膊,“快、快带朕去看看皇儿,快宣御医!”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是无法相信大皇子已经死了。
田公公没有办法,只得叫了宫人指路,一行人急匆匆地去了关押黑熊的地方。
沈昭和一众朝臣跟在皇帝身后,一个个看到眼前血腥残忍的画面,都难以置信。
只见大皇子躺在地上,腹部被熊踩破了,五脏六腑中赤裸裸的暴露在外,鲜血横流……
国朝的大皇子,竟是横死!还死得如此惨烈!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皇帝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厥过去。
而皇后悲恸的哭声,竟然盖住了这草原上凄厉的风声……
一夜之间,国朝竟然只剩下四皇子一个皇储。
众人心思各异。
有人在寻思这场意外的根源,也有人在细细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开罪过淑妃和四皇子,更有人为大熙朝的未来感到担忧……
沈昭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夜空,内心沉重。
紫微星明灭闪烁,这或许,仅仅才是个开始。
*
到了下半夜,所有官员守在皇帐前,终于将皇帝给盼醒。
皇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姜霍汇报他审问的结果,以及说清楚大皇子出现在黑熊关押之地的原因。
“禀告皇上,此人极其嘴硬,但终是熬不住招了,他说是……”姜霍垂眸,眸光闪烁。
“说!”皇帝没有耐性。
“他说是受赵大人指使。”姜霍回道。
突然被点名的吏部尚书赵励立即快步走上前去,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冤枉啊皇上,微臣从未与此等乱臣贼子勾结,微臣从未知晓他们竟然包藏祸心啊!”
赵励说完将头磕得砰砰响。
“人是你赵家举荐的,你说你不知道?”皇帝冷声诘问。
赵励额头冷汗直流,连忙看向一旁的儿子赵心荣。
赵心荣也紧跟着跪了下来,面色惨白,急忙辩白道:“皇上,微臣也不会知道啊!”
“不知道?”皇帝抬眸,眸光竟然有些通红,带着嗜血的残酷。
赵心荣一个激灵,嘴唇和脸颊都开始跟着颤抖起来。
“说!”皇帝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去,正中赵心荣的脑袋。
霎时间,茶盏破碎,赵心荣的额头也有鲜血流下。
他却顾不得,急忙往前爬去,辩解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这两个人其实是……玩杂耍的,微臣、微臣原是想让他们将驯好的黑熊冒作林中捕猎所得,拔个头筹,让赵家露一把脸的,谁知道……皇上,微臣并不知道他们包藏祸心啊!”
皇帝眸光沉沉地看向痛哭流涕的赵心荣,以及冷汗涔涔的赵励。
赵家历来都是推崇“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所以从一开始,赵家就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
若真是他们使计,顶破天了也不过是胆大包天谋杀自己,让大皇子继位,却绝对不会让大皇子出事。
“给朕继续审!”皇帝的目光落到了那个黑衣人身上。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黑衣人突然暴起。
旁边的禁卫军顿时警戒,却不想正中这黑衣人下怀,他直直地朝着刀锋冲去,将自己捅了个对穿,然后没了声息。
“别让他自杀!”姜霍急忙喊道,却为时已晚。
他连忙跪了下去,惶恐地喊道:“微臣失职,请皇上恕罪!”
眼下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皇帝一张脸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前的天色,他的手指在龙椅上叩了叩,随后抬眸,对田公公吩咐道:“立即派人去搜赵尚书及其家眷的帐篷。”
田公公领命下去。
皇帝又问姜霍:“大皇子究竟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姜霍对上皇帝犀利的眸光,神色悲痛,这才哽咽着讲道:“大皇子担心娘娘,来找臣散心,后来他突然提起,说皇上最喜欢勇猛的人,他因为身体原因这辈子都无法习武,十分遗憾。但他并不认为勇猛只体现在武力上,而是更体现在一颗勇敢的心上,所以……”
他像是十分犹豫一般,最终一咬牙讲道:“于是大皇子就决定,他要亲切去砍了黑熊的熊掌,然后拿给御厨烹饪。但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刚到关押处没多久,黑熊就突然发狂。没有保护好大皇子!微臣罪该万死!”
姜霍浑身狼狈,身上全是血迹和伤痕,很显然,他也受伤颇重。
“你是罪该万死!你为什么不拦住大皇子,由着他胡闹!”皇帝怒不可遏,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又咳嗽起来。
旁边服侍的小公公连忙递上帕子。
皇帝接过,不动声色地擦掉了血迹,然后将目光逡巡一圈,似要将堂下众人的心思都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