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伍秀兰是真害怕,顾乔也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又陪她坐了好一会儿功夫,直到猪叫声停止了,她们这才收拾出了门。
高氏的房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刚才那杀猪声的确恐怖,估计顾念恩也是被吓坏了。
不过高氏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还在吼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再哭就把你丢去喂狼!听见没有!不许哭!”
“哇!”小孩子却哭得更厉害了。
“这……”伍秀兰有些听不下去。
“走吧,狼才不吃小孩呢。”顾乔拉了伍秀兰就走。
两人却在即将出门的时候遇到顾康,差点儿迎面撞上。
伍秀兰连忙错开身子,顾康却没有走过去,而是盯着伍秀兰,仿佛看呆了一般。
“顾康你个死鬼,你眼睛往哪儿瞅呢!”顾乔她们身后传来了高氏尖锐的声音。
顾康一个哆嗦,这才将目光从伍秀兰身上挪开,急忙进了院子。
“你的魂儿都被那狐媚子勾走了吧?你是不是嫌弃我生不出儿子,还想——”
“高婶婶,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嘴巴这么臭,一会儿还是不要来我家吃饭了,不然熏到村里人可不好。”顾乔立即转身警告道。
“顾巧儿你!”
“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
高氏一噎,这才消停下来。
她的命是顾乔一家人救的,更是那匹狼救的,而那匹狼日日都回家,若是她真惹怒了顾乔,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高氏哪里还敢再乱嚼舌根。
顾乔牵着伍秀兰就走。
两人从田埂上过去的时候,伍秀兰忍不住赞道:“可以啊,我从不曾敢像你这般与长辈说话呢,她算是你的长辈吧,感觉……太过瘾了。”
顾乔:“……”
这伍秀兰骨子里还真是离经叛道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提醒道:“秀姨,你这样会让人误会我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其实呢,我还是挺乖的。”
说完还冲伍秀兰眨了眨眼睛。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的确很乖。”伍秀兰说着伸手拍了拍顾乔的脑袋。
顾乔:“……”
这夸奖好像有点儿奇怪。
两人说话间很快来到了顾乔家院子门口。
院门洞开,刚推开门就能看到趴在木凳上的那一头白花花的肥猪。
“呀。”伍秀兰吓得往后一退。
因为那木凳下方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接了满满一盆血,此刻还在冒着热气,而盆边、地上以及木凳上也都是血。
“你怕的话,先去卧房吧。”顾乔连忙带着她贴着墙根走,往卧房的方向绕过去。
但来到屋檐下后,看着大家忙碌,伍秀兰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顾乔又去灶房里打了热水,自己洗了脸,又换了水给伍秀兰端去,两人洗漱后,伍秀兰反而讲道:“我还是出去吧,待在屋子里也不好。”
“你不是害怕吗?”
“是有点儿害怕,但是猪都死了,也咬不着我了,我看好像还挺有趣的,我去瞧瞧。”
顾乔忍不住笑了,“那你随意,我忙去了哦。”
“嗯。”
顾乔这才朝院子里走去。
沈昭站在最前方,脚边放着盆,应该是要做什么用。
小团子蹲在他身旁,眼睛发光,被他用一只手压着头,这才稳坐如山没有乱动,
顾乔来到他旁边,伸手揉了揉蹲坐在地上的小团子的头。
“需要我帮忙吗?”她凑近问道。
沈昭一扭头就看到她笑嘻嘻的脸,连忙往后退了一些,又皱起眉头讲道:“你快去烤火,这里没有你需要帮忙的。”
“无趣。”顾乔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立即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场景来。
大肥猪躺在杀猪凳上,那杀猪凳长得很像木梯子,不过梯子的两头有凳子脚,肥猪就悬空躺在上面。
猪头朝下,喉咙有个大大的血洞,还挂着长长的血珠。
天气太冷,那血珠已经凝结在上面,看上去有些血腥。
顾乔收回眸光,又见其中一位村民正在往猪身上淋开水,另一个村民则拿着刀,飞快地刮着猪身上的毛。
眼下猪毛已经刮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人在收尾,先前舀水淋猪的那人则抓住猪耳朵,正准备卸下猪头。
顾婆子过来端猪血,瞅见顾乔看得津津有味,眉头一跳,连忙揪住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讲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杵这前头来看呢!快,灶房里帮忙干活去。”
“奶奶,我——”
“去灶房。”
“哦。”
“也不怕被村里人笑话,哪有这么胆大的姑娘,杀猪都敢看。”
“我只瞧见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没瞧见杀猪啊。”顾乔歪头。
“诡辩。”
顾乔立即吐了吐舌头,然后进了灶房,瞅见沈晚坐在灶门口烧火,她立即说道:“我来看火吧,小晚你歇着。”
顾婆子连忙将装了猪血的木盆放到桌上,然后喊顾乔,“别急呢,你别和小晚抢活干,快去把地炉点燃,然后往桌下也点一堆火,不然一会儿大家切肉冻手。”
“哦,好的。”顾乔立即行动起来。
村里今日两家杀猪,大部分人都去了族老家帮忙,留在顾乔家这边的,也是家里人多,分了小辈过来,或者让兄弟过来。
譬如顾拓家,顾拓就亲自去了族老家,顾康则在顾婆子家这边。
又因为这一支没出五服的就剩他们两家,所以柳氏也在顾婆子家灶房里帮忙。
又譬如顾晓家,顾仁就选择去了族老家。
等顾乔将火生好后,灶上已经蒸好了馒头和红薯,顾婆子连忙招呼大家吃早餐。
而梅氏则忙着将两口大锅洗出来,都加满了水。
沈昭负责搬柴火和挑水,一时间家里忙碌不已,一派热闹景象。
过了这么小半个时辰,猪血已经凝固,顾婆子用菜刀将猪血像豆腐一样划开成几块,然后留下其中两块,剩下的便倒进了沸腾的锅里。
“奶奶,这血你留着干嘛啊?”顾乔不解。
“这是给你娘留的,一会儿你娘做好了你就知道了。”顾婆子笑道。
灶房门口又有人问:“婶婶,这猪头要破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