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沈昭抬手制止她靠近,头却不抬地盯着压在脚上的竹子,这才慌乱地将竹子抱了起来,然后也不看顾乔,径自讲道,“我们回去吧。”
“好。”顾乔巴不得快点儿回去。
两人一狼立即往家的方向赶,只是这一路除了小团子的哼唧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有种尴尬的、令人窒闷的气氛在蔓延。
顾乔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就感觉心头好似闷闷的,出不来气。
不过她很快将这种情绪抛到脑后,因为她面临一个更加严酷的事实,那就是古代并没有姨妈巾这种神器。
梅氏倒是提前帮她缝制了月事带,知晓她癸水来了后,立即往里面填上草木灰,又具体教了她怎么用。
顾乔欲哭无泪,但古代只有这东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用,心里却膈应得慌。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杠杠的,用了两次后,认命的顾乔显然已经适应了。
接着,梅氏又给她熬制了红糖水,还特意嘱咐她这两日不可沾井水,不可吃生冷的东西,各种规矩给她说了一遍。
“忌这几天嘴,守这几天规矩,以后一辈子都好过,不然有的罪受。”顾婆子也叮嘱她。
顾婆子一句,梅氏一句,在卧房里用心嘱咐。
她们原本是特意避开沈昭,可却忘了家里的墙壁不隔音,沈昭躺在灶房里的小床上,一字不落地将她们的话语听了进去,脸虽然烧得慌,却还是暗暗记下了这些讲究。
*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
顾凌家的酒坊经过漫长的修建,终于在这时候完工,准备开始酿酒。
酿酒必然需要谷物,族老家便开始向村里人收购稻谷。
他收稻谷有两种方式:一是用稻谷换酒糟,二是直接付现。
付现定下的价格也并不高,才两文钱一斤,但却替村民们省掉了将谷子搬运到城里要租借牛车的功夫。
何况村民们的稻谷,有的人家剩余得多,有的人家剩得少,剩得少的人家也想挣钱,但为此特意跑一趟城里或者租牛车都不划算,眼下族老家一说收谷,大家立即扛着麻袋、挑着箩筐去了。
顾婆子干脆也将粮仓里去年的陈谷全部拿了出来,只留下今年后来收的晚稻谷。
这些晚稻谷加上各家各户交来的租子,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个两年了。
“奶奶,咱们家要酒糟还是铜板啊?”顾乔问。
“酒糟吧。族老家既然这样提出来,便说明是想留着现银做生意,咱们要酒糟,一则是表示支持,相信他家生意能够兴隆长久;二来也是因为咱们家不比别人家,咱们家本来就要喂猪,换成钱了,也还要用钱去买米糠,你说是不是?”
梅氏闻言插嘴进来,“你奶奶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你就别瞎操心、瞎琢磨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以后巧儿长大了也要当家,把这些道理都说给她听,她以后遇到事了,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小晚也是,以后遇事多想想,你们俩啊,那么聪明,一点就通,以后一定比我这老太婆更有出息。”顾婆子说着呵呵的笑了。
接着她就将谷子挑到了族老家去。
因为谷子比较多,顾旌家几兄弟还推了板车来帮忙,两车就将顾婆子家去年的谷子全部拉了回去。
顾婆子又与他们家商量买坛子的事情。
她这头刚忙完,梅涣青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舅舅!”顾乔看到梅涣青,格外亲切。
“巧丫头,你奶奶在家吗?”梅涣青问道。
“我在的呢,她舅舅,你稍等一下啊。”顾婆子从粮仓里钻出来,用搭在肩上的帕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
梅涣青立即朝粮仓走去,疑惑道:“婶婶,您这是做什么呢?”
“这不把陈谷卖了,我清理一下粮仓吗?今年这半边仓啊,正好空着等到过年的时候,放猪肉!”顾婆子笑道。
“那倒是!”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顾婆子用帕子掸了掸身上的谷灰,一边掸灰一边问道。
梅涣青扫了眼四周,提议道:“屋里说。”
顾婆子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朝顾乔喊道:“巧儿,带你舅舅去灶房,给你舅舅倒杯水。”
梅涣青遂先去了灶房。
顾乔干脆给他泡了蜂蜜柚子茶,梅涣青一喝,顿时眼前一亮。
唇齿间除了花朵的蜜香,还有柚子独特的清香——那是一种略微带着苦和涩,能让人头皮清醒、灵台清澈的香味,而柚子那原本的苦与涩却又恰好被温和的蜂蜜芬芳所融合,于是留在唇齿间的,便只剩下回味悠长的丝丝余韵。
梅涣青忍不住摇头,望着竹筒里的柚子茶,赞叹道:“这柚子竟还能做成茶,我也真是想不到啊……”
“好喝吧!”顾乔被夸奖,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里都带着星星。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点子?好喝!”梅涣青毫不吝啬的赞叹道。
“你就夸她吧,再夸尾巴就翘上天咯。”顾婆子进了灶房里来,笑道。
瞅见顾婆子没让自己离开,顾乔等她落座后,干脆站在一旁听他们讲话。
沈晚可不好意思,立即提着竹筐去正房的地里摘菜去了,沈昭一直在外边劈柴,本就在屋外,倒也不用避开。
梅涣青立即直奔主题,讲道:“好消息,我找到了一个铺面。”
“找着了?”顾婆子也感到高兴。
毕竟这银票放在家里,若不是有小团子在,她怕是夜里都睡不着觉。
“找着了,就在城东,离五味楼不是很远。那店铺原本是家成衣坊,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适逢家中孩子要去随州府学上学,便决定举家搬迁至随州,把这铺面盘出来,去随州置产。”
“哦?等等,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刘记成衣坊?五味楼斜对着、隔了两三个铺面的那一家?”顾婆子连忙问道。
“对对对,就是刘记。”
顾乔长期去五味楼,也对那成衣坊有一定印象。
“那倒是个好铺面,当街不说,还挺宽敞。”顾婆子回忆道。
梅涣青立即补充,讲道:“不单如此,我去看了,那二楼有间阁楼,后面还带了一个小院,小院偏长,还带了三间卧房、一间灶房和一间茅厕。”
“哟,后面这么大啊?”顾婆子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