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答应强撑着笑了笑:“怎么会?姑姑是伺候皇贵妃的人,我们平日里都难得一见呢,故而有些惊讶。”
白檀笑着道:“说来,两位小主册封答应也有些日子了,却不见两位答应去给皇贵妃请个安,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呢。”照理说新人入宫,得了位份,少不得要去给宫中高位嫔妃请安。
陈答应忙道:“并非我与孙姐姐不愿去给皇贵妃请安,实在是如今住在乾清宫,不敢随意出入。还望姑姑与皇贵妃解释一二。”
白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是了,两位答应还不曾分派宫苑,这点奴才可得回头跟皇贵妃好生说说。”
陈答应俏脸白了几分,她可不愿搬出去!可如今,也只得强撑着道:“不敢劳烦姑姑。”
殿内。
康熙逗弄着可人的小女儿,半晌才察觉李德全进来了,便问:“怎么了?”
李德全忙上前两步道:“皇上,陈答应和孙答应来了,说是做了点心,想请皇上尝尝!”
康熙摆了摆手:“朕没那份心思,叫她们退下吧!”
李德全正要应声,小濡儿却揪着康熙的袖子叫嚷道:“点心!濡儿要吃!”
康熙掩唇咳嗽了两声,“既然如此,就叫送进来吧!”其实康熙是不愿自己女儿见到陈氏和孙氏的,可女儿撒娇,他又不忍拒绝,罢了罢了,等搁下东西,就打发了便是。
孙陈二人步履盈盈走进了乾清宫东次间,康熙就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而小濡儿坐在康熙的腿上,脑袋半歪,小手抓着康熙的马蹄袖,嘴里则咬着最后一块艾窝窝,小腮帮子鼓鼓的,端的是玉雪可人。
“皇上万福金安!”孙氏陈氏齐齐盈盈屈膝。
二人都瞅见了坐在康熙腿上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看这年岁,再想想外头那个趾高气扬的钟粹宫教引姑姑,明摆着,这个孩子就是皇贵妃所出龙凤胎之一的九公主。
孙氏万般柔婉,忙从食盒中取出那碟精美的小点心,这可是她跟着御膳房掌勺太监特意学了多日才学会的,那是一盘深红色的枣泥糕,别出心裁地切成了花瓣形状,摆成了四朵花,看上去格外精致入眼。
这枣泥糕虽然不难学,但做起来却十分费劲,先把红枣煮熟,然后剥去那层薄薄的皮,去核,捣烂成泥,然后放凉晾透,最后压实成厚饼状,最后切成花型装盘即可。看着简单,可是枣皮剥起来最是费时费力,一不小心便摘不干净,入口的味道便差了许多。
为了做着一盘枣泥糕,孙答应整整忙活了大半日呢。
孙氏自封了答应之后,几乎每夜都是与陈氏轮流侍寝,如此得宠,自有人巴结着送上上好的绸缎衣料、胭脂香粉,俱是上乘。今日孙氏少不得铅华艳丽,身上也扑了足足的香粉,因此一走近了,便是馥郁扑鼻。
而在钟粹宫,是断断不许用如此重的香粉的,小濡儿闻得这般浓烈的香气,登时鼻子就痒痒地很,她长大嘴巴:“啊——阿嚏!”一个大大喷嚏,就喷在那盘精美的花形枣泥糕上!
孙答应俏脸登时青了半边,方才她与陈氏请安行礼,九公主坐在皇上腿上生受了也就罢了!如今竟一口喷嚏打在她精心做好的枣泥糕上!简直是甩她耳光!纵然孙氏善忍耐,此刻脸色也难看极了!
“汗阿玛,她身上味道好重!”小濡儿噘着嘴,恶人先告状了。
康熙这个女儿控立刻黑着脸训斥孙氏:“擦那么多香粉做什么?!”——都把朕宝贝闺女给薰着了!
见康熙如此不讲道理,孙答应登时委屈地想哭,皇上,不是您喜欢臣妾铅华浓抹的样子吗?孙氏纵然委屈,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孙答应只得怯怯后退了几步,屈膝道:“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实在不晓得九公主在这儿。”
陈答应也急忙替孙答应说话:“芮姐姐不是有心的,还请皇上恕罪。”
小濡儿揉了揉鼻子,瞅着想气味香甜的枣泥糕,忍不住伸手便去抓!
康熙急忙一把抓住女儿肉呼呼的小手:“这还怎么吃?拿出去丢了吧!”
“嗻!”李德全忙上前,端走了那盘漂亮的枣泥糕。
濡儿噘嘴,有些不满,反正是我的口水,我又不嫌弃自己?为毛不能吃?!
濡儿揪着康熙袖子撒娇道:“汗阿玛,您把做枣泥糕的那个奴才也赏给女儿吧!”——谁叫孙氏依旧自称“奴才”,小濡儿理所当然的便以为眼前那个香得刺鼻的女人是御前的宫女了。
这话落在孙答应耳中,不啻是极大的羞辱,孙答应噗通一声跪下了,哭哭啼啼道:“皇上!您答允让奴才永远留在您身边儿的!”
孙答应这话,若换了从前,康熙觉得孙氏挺安分,可孙氏这会子在他闺女面前哭哭啼啼,康熙不免有些烦躁,眉头也皱了起来。
孙氏虽然伺候康熙未久,却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一见康熙脸色不佳,立刻就闭了嘴,怯怯跪在地上,不吱声了。
康熙看着怀里的小濡儿,便道:“这事儿你回去问问你额娘吧,若是她不反对就成。”
孙氏吓得眼前一黑,若皇贵妃真把她给要了去,她这辈子还有机会承宠吗?!孙氏只觉得未来一片暗无天日!
陈氏见状,生怕殃及池鱼,一句话都不敢提这个好姐妹说了。
钟粹宫。
“濡儿去哪儿了?”闺女半晌不见人影,昭嫆岂能不发现?!自打差点死在熊爪之下,昭嫆对两个孩子看顾得就格外严密,尤其是小濡儿,这丫头太爱乱蹦跶了,不像小鸡似的安静乖巧。
濡儿房中,几个乳母保姆齐齐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昭嫆愈发气恼了:“说话呀?都哑巴了不成?!你们是怎么看顾公主的?!”
乳母保姆们跪了一地,其中一个保姆忙辩解道:“娘娘,并非奴才们不当心,午后时分,是白檀姑姑把公主抱了出去。”
“白檀?”昭嫆皱眉,白檀当然不可能会害濡儿,可是她偷偷摸摸把濡儿抱出去做什么?!
“白檀去哪儿了?!”昭嫆沉着脸问。
保姆乳母们还未来得及回答,门就吱呀一声开了,白檀怀里抱着濡儿回来了!
昭嫆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额娘!”小濡儿撒着娇扑进了昭嫆怀里。
“额娘,汗阿玛那儿有个会做枣泥糕的宫女,濡儿想要!”小濡儿扭着屁屁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