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你少胡说!”赵赦再一次驳斥真姐儿,在真姐儿的笑声中,王爷板着脸踱了几步再停下来道:“我对你说,儿子女儿的亲事,全是我作主!”

真姐儿笑眯眯地道:“可不是就这样,难道,”她逗赵赦:“表哥你肯让我作主?”

笑容如春花灿烂,赵赦也一笑,往书案后面去:“我怕你呀,又胡说上一通,”说的那都是什么,成亲要自己去选,选得不对男女都可以换。

当然在这一点儿上,女性到如今依然是占歧视地位,比如男人多几个,外面貌似脸面依就,女人多几个,就会有风言风语。

真姐儿不说这些,她只说好的,不说不好的。反正赵赦也不懂,由着真姐儿忽悠。

夫妻遥遥相对,一个坐在大书案后,一个倚坐在锦榻上,都有笑容,都在互相看着。这中间足有十几步的距离,比武都够了。

炯炯有神睿智的眸子对上笑意盎然的眸子,有一会儿,不愿意分开。

“好了,你回去吧,尽在这里搅和我。”赵赦先撵的真姐儿,小毛继续坐在这里,表哥就只想和她胡扯一通。

真姐儿喜笑盈盈,如蝴蝶般飞来,拿起赵赦的大手放在自己面颊上:“表哥,这事情要闹大了?”

“是啊,有人一定闹到不小才肯罢休。”安平王懒洋洋,真姐儿见他浑然不在意,含笑殷殷问道:“表哥可有办法?”

王爷若有若无的扯一扯嘴角:“看看再说。”把真姐儿抱一抱亲一亲:“回去照看小小毛。”真姐儿走上两步,又回头对他一笑,见赵赦也笑,又开口道:“世子来信说,”

“我知道,”赵赦摆一摆手,世子的哪一封信,自己没有看过。

娶一个中意的人?赵赦回想自己当年这样年青时,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他淡淡一笑,什么叫中意?招来一批兵,还个个想要中意的呢。

天下从不会掉下来“中意”二字。

赵佑急切、迫切的来信,被当父亲的放在一旁。

赵老夫人见真姐儿回来,问过云老夫人好不好,同真姐儿闲话也劝她:“你房里没有人,可世子不一样。”

这母子两个人都来劝,真姐儿一时愕然,难道表哥让母亲来说服我?

“你不要乱想,王爷没有对我说什么,不过你也算我从小儿看到大,有什么心思我知道一二。”赵老夫人屏退侍候的人,只留真姐儿在身边。

院子里菊花还有,西风当然也至。赵老夫人难得的好兴致,要坐在廊下品茶,真姐儿当然是陪她。

“从说要接你,我就让你到京里来,当初担心的就是王爷对你不好,又担心你被妾室们欺负。想想也是,你才多大。”赵老夫人慢条斯理地道:“后来王爷不肯送,我几次派人去看,都说对你好得很,只要在家就带你在身边。我这心,才慢慢放下来。”

真姐儿起身道谢,赵老夫人微笑让她坐下。面对茶香浮动,菊香飘动,真姐儿一时恍惚,如果当年很莽撞,如果当年很年青,如果当年不管不顾为所谓的自由去抗争,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赵老夫人还慢慢在说着:“后来到京里,我看他也是真心对你。后来成了亲,你们又难得的好。你房里没有别人,我早就想到。不过世子和佐哥儿,你不要拘得太狠。”她微微笑着看廊下遍地颤巍巍红色菊花,仿佛那里是她最爱的两个孙子。

真姐儿面上飞红,不想自己的心思,被赵老夫人看出来。她涨红着脸,寻思着找件事做。见茶水已凉,捧着三彩宝相花瓷壶去续过水,再自己回来注上茶,这才觉得面上好过些。

“就是小郡主们,以后也免不了这些。”赵老夫人的声音从袅袅茶雾中过来,对真姐儿笑得和蔼可亲:“你,是个有福气的。”

身为婆婆的赵老夫人也这样说,是她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了。出身于京中大家的赵老夫人,见过一心一意的,少见一心一意后一个人也不要的。

特别是拒绝三门联姻,哪一家都不是好推的。舞阳郡主嫁给项林,算是一门好亲事,当然过不过得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楚安王那亲事,是宫中退的,还有林大人爱女,也另嫁别人。她们成亲时,安平王府都以赵老夫人的名义送去厚礼,把这三件事情,算是解决得不错。

当然经过此事后,易宗泽对赵赦是更加感恩,而楚安王和林大人,算是认识赵赦一回。

但就整体来说,没有太大的曲折。

赵老夫人所以要说真姐儿:“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再说到孙女儿们身上:“明华和宝华,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如今你外祖母要去了,有一天我和老大人也要去了,那时候我不能眼见明华和宝华成亲,你和王爷要许一家知嫡庶的人家。”

真姐儿完全震惊,她先开始只想着儿子,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为着亲事和赵赦一直说个不停,其实潜意识里是为女儿。

知嫡庶的人家?真姐儿脑子里慢慢有了这句话,她怔忡着看赵老夫人,赵老夫人正在对她笑:“要记住这一句,这一句最要紧。”

面对飒飒西风,赵老夫人突然有了小姑娘般的红晕,她轻声告诉真姐儿:“想当年来求亲的人无数,包括先帝在时的皇叔楚安王。”

真姐儿认真听着赵老夫人的往事,好似一炷香雾,慢慢沁入过来。

“我母亲为我选了赵家,就是他们家知道嫡庶。”说到这里,赵老夫人冷笑:“我的儿,看看你姬家二表妹许的这个人,要没有亲戚们帮她把着,还不让人欺负上天去!”

姬家的二表妹,也嫁在京里。赵老夫人提起来就有怒气:“不知王法的东西,宠了一个就能把老婆给骂了,”

真姐儿背地里吐一吐舌头,家里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姬家二表妹性子和四表姑奶奶一样娇憨,成亲后却收敛许多。先开始她不说,后来才知道背地里受了气。

她许的人家姓许,放出京当官好多年宠妾不回。过年过节回来一次,就要对二表姑奶奶生一次气。

这事情,是赵赦干的。表妹表弟们个个尊敬他,也是有理由。赵赦先把这位妹夫调回京里,威远侯和姬大人亲自上门去了一回,再让人把那个宠妾打断了腿,重新给许大人娶了两房妾,从此相安。

“所以说,明华和宝华的亲事,你们可万万不能许错。”赵老夫人声音中有几分苍老。她往六十岁里去的人,本来保养得好不显老。听到云老夫人要去的事情,赵老夫人有几分相怜。

在这西风中,婆媳两个人恳谈一回。赵老夫人叹气:“男孩子也罢了,女孩子我要忧心。你们呀,这件事情可不能办错了。”

这气氛有几分伤感,真姐儿怔怔地也想落泪。女儿是千珍万宝般养在手心里,一朝出嫁受人蹂躏……。

眼角看到赵老夫人用帕子拭泪,真姐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媳妇。赶快打起笑容,来劝赵老夫人:“母亲不必担心,母亲身子还好,难道是说我们不孝顺才说这样的话,让表哥听到,要说我招的。再明华和宝华还小呢,这事情还早。”

见赵老夫人不再有泪,真姐儿喊廊下的丫头们:“早上吩咐厨房上做的点心,快送来。”丫头们齐声答应过,王妃又道:“也送去给父亲,再送到王爷书房中。”再对赵老夫人笑嘻嘻:“表哥要知道,一准儿又要来教训我。”

赵老夫人道:“哼,他,从小就这样,眼睛里没有别人。”

谈话就这样结束,真姐一下午心绪不宁。明华和宝华要过百天,她一面操办,一面想着赵老夫人的话。

赵赦晚上大醉而归,回来解衣就往床上去睡:“展祁有信来,说他家的也生了,是个女孩子,幕僚们为他庆贺,这酒最后灌到我这里。”

丫头们送上热水,真姐儿为他收拾,见这醉猫样,要骂他:“你这样子,不许去薰小小毛。”赵赦嘻嘻一笑,几十岁的人笑得好似孩子:“我就知道你不让看,我刚才已经远远的去看过。明华在打哈欠,宝华在四处看,我怕她们要我,赶快就进来。”

打发赵赦睡下,真姐儿也睡下来。悄悄问道:“有没有睡着?”赵赦朦胧中一醒:“没有,”王爷无端笑上两声。

静夜里,这笑声格外清晰,真姐儿推他:“笑什么?”赵赦装腔作势:“唉,世子要娶几个怎么办?唉,佐哥儿这么小就让人勾去怎么办?”

这腔调学得有八分象,和真姐儿平时说话一模一样。真姐儿有些恼怒,红着脸又推他:“我不是说儿子,我想说的是女儿。”

“啊?”赵赦听过,更带着忍俊不禁的神色,真姐儿索性坐起来,嘟着嘴用自己的脚轻踢赵赦的肩头:“表哥,你要为小小毛想一想。”

微弱烛光下,穿一身娇黄色绣菊花寝衣的真姐儿,好似水灵灵菊花盛放在绣褥上。她轻咬嘴唇,泫然欲涕:“今天和母亲说话,母亲说小小毛最让她担心。”

王爷支肘,只贪看小毛娇容去了。小毛要哭,王爷在笑:“小毛真好看,这么好看的孩子,是谁家的?”

小毛头一拧身子:“是不为孩子们着想的表哥家里的。”她坐在那里,朦胧烛光映在她面上。额头眼角不见一丝儿皱纹,小嘴儿扁着,让赵赦思绪万千,飞到赵小毛初到身边时。

“真姐儿,你想得太远了,”王爷温柔把真姐儿拉到怀里睡下,抚摸着她的发丝低声道:“还早呢,就是儿子们你也不要担心,到大了自然就会好。”

真姐儿不想哭了,她被赵赦说得昂起头不服气:“现在有不好的地方吗?”在真姐儿看来,世子或许年幼,佐哥儿或许顽劣,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她皱一皱鼻子轻笑:“表哥,你是说明华和宝华们溺了你一身的事情吧?”赵赦也轻笑:“这样多好,别无事就掉眼泪,不烦也让你弄烦了。”

不说还好,说过小毛重新扁嘴,又要带出泫然欲涕来。赵赦忍不住拍她一下:“你这样哭,原来是装的。”

“没有,才没有装过。”真姐儿不承认。

王爷笑容可掬,扳着真姐儿面庞:“来,再哭一个看看。”他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以前那么样子哭,看来装的居多。”

真姐儿笑嘻嘻:“肯定没有过,那个,是当初被表哥你吓的。”她也伸手去拧赵赦下颔:“当初为什么那么凶,以前为什么对不起真姐儿?”

王爷息事宁人:“表哥让着你,睡吧,明天接着吵。”把真姐儿强按在怀中,听她咕咕笑,王爷叹气:“唉,家有赵小毛,真是太淘气。”

没过几天,这股子风刮到宫里。孝敏长公主知道后,和生母罗太妃一起到皇太后面前哭诉,说自己冤枉。

面对哭得如泪人一样的这一对母女,皇太后直接带她们来见淑恭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就发直。

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指着地上的金砖道:“喊皇帝来,喊太上皇来。”

太上皇和皇帝来到,康王是一直在这里。淑恭太皇太后气得面色都变了,对皇帝露出虚弱之色:“所有没有出嫁的长公主们,今天就议亲事。”

又骂孝敏长公主:“你嫌我日子过得清静,还找这些事情出来。”

皇帝答应下来,这就吩咐人:“喊礼部的人来。”刚吩咐过,听宫人们一声喊:“太皇太后。”淑恭太皇太后晕了过去。

宫人拿水的拿水,取薰香的取薰香,不一会儿淑恭太皇太后醒来,悠悠然对着面前一堆关切的神色,她定定地先看了康王,长长叹息一声:“我要是不在,你可怎么办?”

康王泪如雨下,他自回京中,就一直在宫里居住,出去的时候极少极少,就出去,也要太皇太后知道。

此时听到淑恭太皇太后这样说,康王更是泣不成声,如果少了淑恭太皇太后,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淑恭太皇太后目光再移到皇帝面上,老人清亮的眼光利得吓人,皇帝几乎不敢直视之时,太皇太后颤抖着嗓音道:“我虽然不才,也知道汉朝窦太后,我有生之年,是不会作她。”

皇帝身子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淑恭太皇太后已经不看他,看的是太上皇和皇太后。齐太皇太后回想自己一生,虽然没有当皇后,也是一生荣华。到老了,当上太皇太后,受皇帝尊重,已经是嫔妃中难得的。

再看旁边跪着哭得脸都花了的孝敏长公主,淑恭太皇太后想起自己宫闱数十年,经历过无数稀奇的事情。她缓缓开了口:“有些事儿,不用明说人人明白。这是有人,”说到这里,一阵猛咳后,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痰来。

“太皇太后,”大家一起喊她,淑恭太皇太后摇摇头,拒绝送到唇边的水,她只让宫女拭拭嘴角,又接着道:“这是有人惦记着安平王呢,上年纪的人,只要不是老糊涂了,看事情反而清楚。我不问政事,也不许宫中有人过问政事,皇帝,”

皇帝过来:“我在。”淑恭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颤声道:“要是有人敢干涉政事,你处治不了的,只管来找我。”

“是,”皇帝这一下子泪水流,是真心的。这泪水是从刚才听到她不当窦太后的时候,就真心的流下来。

淑恭太皇太后一直对康王照顾有加,皇帝心中很是担心。如果淑恭太皇太后要学窦太后,让自己身后传位于康王,皇帝也觉得挺难办。在这件事情上,时时防备的皇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小心送上热水,请淑恭太皇太后漱过口,听她又交待道:“长公主的亲事,和年长的公主亲事,全部订下来!”

宫人们来回话:“宝京王妃和柔庄郡主来见太皇太后。”淑恭太皇太后一听,精神就来了。她这精神来不是笑逐颜开,而是使唤宫女们:“快着些儿,把我那些易碎的东西,放不稳的东西全收起来。”

宫女们为逗太皇太后喜欢,欢声答应着:“是了,这就去收。”不到一会儿,把梅瓶收起来,玉如意盖起来,种种都收拾好,淑恭太皇太后才满意了:“让她们进来吧,这柔庄郡主哪里是个毛丫头,分明是个小子。她一来,我的东西不是这个要碎,就是那个要坏。”

贴身的宫女来凑趣:“那是太皇太后您过于疼爱郡主,让她在这里玩皮球。”淑恭太皇太后面有微笑:“我哪里过于疼爱她,这些宗亲们,有差使的还好,没有差使的,过得不如人。他们来一回,我当然要给点儿体面。谁能想到这个毛丫头,比小子还淘气。”

宝京王妃携着柔庄郡主,是按月份儿的来一回。进来见太上皇和皇帝踱步出来,忙泥地上跪倒。

皇帝摆一摆手:“平身。”和太上皇离去后,宝京王妃这才拉着女儿起来,来看太皇太后。

一个青衫宫女,趁人不注意之时,悄悄跑开。过了白玉桥,又过沉香亭,来到惠温太皇太后的住处后面,学了两声鸟叫,出来一个宫女。

“刚才太皇太后又吐了血,还对皇上说,她不能学窦太后,又对皇上说,要把公主们的亲事订下来。”青衫宫女来学话。

出来接应的宫女皱眉:“好好的,怎么扯得上公主们的亲事?”

“我先不在殿里,是太皇太后晕了过去传水,我才上去的。我得回去了,虽然不当值,只怕有人喊我。”

青衫宫女急急跑回来,见太皇太后已经睡下,问一问宝京王妃和皇太后走了。她见没有人起疑心,这才松口气。

宫室内,睡下来的淑恭太皇太后问贴身的宫女:“灵巧回来了?”宫女坐在她床前,低声道:“回来了,才刚我出去,看到她慌里慌张,是刚回来。”

“哼,当奸细当得这么笨。”绣着龙凤云纹的淑恭太皇太后这样说了一句。

宫室中,弥漫起百合花香,薰笼里的香冉冉漫出,初看上去,薄薄有如云雾。这是淑恭太皇太后一个人爱点的特制百合香,里面有宁神镇静的药物。

就在宫女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淑恭太皇太后又来了一句:“康王去了那边?”宫女恭敬地道:“是的。”

康王每天过来给惠温太皇太后请安,他反正闲着没事做,到处请安是不会错掉。惠温太皇太后看着他微笑,让他坐,康王先就闷闷吐一口气。

“淑恭太皇太后身子可好?”惠温太皇太后借着他这一口闷气,顺理成章问出来。竹青色锦垫坐着的康王冷笑:“您不知道?”

惠温太皇太后也不隐瞒,她优雅的抿一抿唇,还保持着她前皇后的风度:“我只知道她又病了,别的我不知道。”眼珠子骤然看过来,康王心中凛然,不悦地道:“她说她不当窦太后。”

本来是不想说,康王想想她未必不知道,就说出来。

“如何,我说的没错吧,你亲祖母是个顾大局的人。”惠温太皇太后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当时伍老大人还在朝,伍妃得封皇后之时,齐贵妃谦恭卑词,超过任何一个嫔妃。

已有太子的齐贵妃当时是呼声最高的皇后人选,她当时没有发难,就是为着太子的位置。过上几年,伍老大人不行了,齐贵妃渐渐不客气。

眼前所见的这寿安宫里,摆设各样东西,也是比延福宫里淑恭太皇太后差许多。惠温太皇太后没有一天不心烦意乱,没有一天不心里痛恨。

此时的她,和气地对康王清瘦的面庞道:“看你进宫这些时日,清减不少。唉,当初听到皇帝西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在金殿上,我也呼过你,只是下面无人答应。我心中思念过甚,才对你的亲祖母说,她这个太皇太后,要是你在,可是如假包换的。”

康王瞪大眼睛:“你果然这么说过?”惠温太皇太后慈祥地注视着她:“你不信,去问问当时灵前的几位夫人们。”

轻风中,梁夫人从廊外走来,走到一扇红色宫门前,回头看左右无人,悄步闪入进去,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

这里,是惠温太皇太后的隔壁。那边隐约的声音还在说着:“你和安平王为什么打起来,我已经知道了,”

康王淡淡的声音:“为什么?”

“是你当初去找安平王妃,王妃没有接纳你是不是。”惠温太皇太后有几分得色,事后她问过康王原因,康王用别的事情遮盖过去。此时惠温太皇太后自己猜测着,再用眼角打量康王。

外面有风筝声响,又有孩子们笑声。梁夫人不敢再听下去,蹑步到门后见外面无人,悄步闪身出来,轻轻阖上门,快步离去。

她行走的地方左边,过树林是一个不小的海子。海子那边是一溜排儿的宫室,这是皇帝所居之处。

太上皇和皇帝在这里说话,皇帝道:“康王已经是成年男人,不给他差事做,天下人要笑我。”太上皇摇头:“不用,太皇太后说,只要他陪着。”

皇帝没办法,只能作罢。康王殿下躲在宫中不出去,外面的人想寻他也找不到。皇帝屡屡要让他出去另居气派的王府,怎奈有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在中间拦着,皇帝只能干看着。

“我和你来,是想问你安平王,”身着紫色飞龙衣袍的太上皇带着审视地道:“他这一仗打得功高,你把他闲置一旁,这不应该吧?”

原来是说他。年青的皇帝微微一笑:“是了,他儿子许亲事弄这么多事情出来,把太皇太后也惊动了,我要找他来问问。”

起身到书案上去找一找:“这是他昨天上的折子,说的就是定亲的事情。我忙呢,没功夫理他。既然太上皇说起,让他进来。”

轻轻吩咐一声:“来人。”一个太监闪身出来,皇帝含笑道:“宣安平王进宫。”

这语声不轻也不重,在这琉璃瓦下金碧辉煌宫室中抖动着,每一个音中都似有威严重重,漫漫散开到每一个角落。

太上皇在这威严中黯然,两个全是他的儿子,是这一个当皇帝好,还是康王当皇帝好。唯有此时的黯然,让太上皇心伤。

他刚一伤心,就觉得心口儿不舒服。吸一口气,这就舒缓下来。见皇帝背负双手踱步回来,太上皇又道:“先帝在时,封王是谨慎的,撤去也是谨慎的。安平王没有大过,理当学先帝敲打他们,不能这么久闲在一旁。”

皇帝有些窝心,以前是以前,如今是我当。和大臣们说话,一开口就是“先帝在时,”回到宫中,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也会说“当年先帝”。

几时他们才明白,这个皇帝是我当。

“安平王是先帝手中封的王,要是不能用,不会封他。还有江阳顾家,我也明白是先帝压了一个人,留着给你起用人……。”太上皇一絮叨起来,就没个完。他不能当皇帝,来卖弄一下也是可以的。

皇帝耐心听着,不时压一压心头烦闷。见窗外虽然是秋天,宫中依然青草漫漫红花儿满枝,再加上几个满头珠翠的小姑娘们在奔跑,看上去很是怡人。

他耳朵听着太上皇罗嗦当年先帝如何如何,眼角往外面看小姑娘们奔跑着玩笑。其中一个绿衣红衫子,一脚把个什么踢得老高。

这一个是,宝京王家的女儿柔庄。皇帝嘴角有一丝笑意,这孩子真顽皮。他也还年青,身为天潢贵胄,平时少有这样过。再加上国事繁重,忧心的居多。偶然看小姑娘们玩乐,不无新奇。

再看另外一个也足够淘气,是林大人的长孙女,旁边,是几个年纪小小的长公主。

正看得入神时,有人回话:“安平王宫门求见。”太上皇适时站起:“我回去。”太上皇喜欢没事和皇帝说一说政事,却是不往里搅和。

皇帝送过太上皇,命人宣赵赦进来。赵赦行过大礼,呈上数本口供:“这是本月所查谋逆之人,请皇上过目。”

随手翻一翻口供,皇帝漫不经心地道:“安平王,你儿子的亲事动静不小。”赵赦又跪下来,诚恳回话:“请皇上赐臣恩典,请皇上指婚。”

赵赦胸有成竹,而且他也烦不胜烦。佑儿的亲事,这几年来京里是提过来提过去,看一看,哪一家都不错。真的要问起来,个个都是大家闺秀受到教导。

在赵佑这亲事有扩大之势时,赵赦就已经自己相中了人,再就是有一个办法,请皇上指婚。当然皇上指婚,不见得就指安平王所相之人,不过赵赦决定拼了,同时又给世子相中两个家世好的侧妃。

这就是真姐儿和赵赦商议世子是不是只娶一个时,赵赦坚决不答应,坚决要自己来定这亲事的原因。

安平王在成亲后对妻子颇为满意之时,也准备纳侧妃,何况是世子的亲事。他早就准备下来,此时见皇帝问这风波,赵赦不慌不忙的回答。

皇帝愣了!他没有想到赵赦会让自己指婚,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想过为谁指婚。他还年青,只想着内防太皇太后和太上皇过于庇护康王,当然是包括两位太皇太后。外面要应付一干子动不动就“当年先帝是这样,这例子不能开”的大臣们,还有边境不时的战乱,中原不时的盗匪等等。

指婚这事儿,他压根儿没有想过。

此时他心中迅速有了主意,转得比巨风中的风车还要快。同时又有玩笑心起,皇帝戏问赵赦:“卿果然要我指?”

赵赦叩头:“臣请万岁赏这个恩典。”

窗外还是那一圈子小姑娘们在玩,距离不远也不近,隔着一个小小六角亭子。皇帝眼角有笑容,今天又是一个试探安平王是不是忠心的时候。

赵赦跪着,皇帝往窗外看着。他笑意盎然,指一个淘气包给他,看他怎么回。有心和赵赦开一回玩笑的皇帝眼睛扫来扫去,这几个包括长公主在内,全是淘气包。

哪一个最好指呢?

有三个小姑娘站在一起拍手笑,中间那一个是长公主,这就不好指。皇帝虽然是玩笑的心,还能想得到自己是君无戏言。如果赵赦一口答应下来,这长公主依太皇太后的话,是不能给他。

最好指的一个就是……柔庄郡主哈哈笑着,用袖子拭着面上的泥或是水单独跑开。她才欺负了人,这就跑到一边儿去。

“就是她。”皇帝含笑,让赵赦来看。他悠然手指着,准备看安平王如何来应对自己的君无戏言。

赵赦愣住,宝京王的女儿?先不说他不爱在亲事上攀皇族,就说这个女孩子性子,那京里是人人知道。

皇帝悠然自得,欣赏着安平王面色的改变。见他先是惊愕,再就面色只变一变。赵赦心里变了不知道多少变,面上只动了一动,突然豁然开朗,他恭敬的跪下来谢恩:“臣,谢皇上恩典。”

皇帝又愣住了!

这个人,他居然答应了!他看着自己还手指往窗外的手,柔庄?调皮捣蛋可比男孩子的柔庄?要配安平王府儒雅英俊的世子?

那世子年纪小小去了军中,安平王请旨让他明年参加乡试,此时不在京里。皇帝收回自己的手,再收回思绪,对着这手指狠狠看几看,朕这月老,乱点了鸳鸯谱。

懊恼过,皇帝飘飘然。君无戏言,朕说一句,他就要听一句。皇帝一时玩心大起,朕要是指一个丑八怪呢?安平王也会捏着鼻子忍了。

要说柔庄,除了不像女孩子,别的,生得是一个小美人儿。

安平王还在身前跪着,皇帝清清嗓子,把心中得色压下去,和颜悦色开口来粉饰几句:“宝京王是皇室宗亲,配卿之子,也算般配。安平王,回去挑个好日子报上来,去把定礼下了吧。”

赵赦叩头谢恩出宫门,才发觉身上出了一身汗。这一着真是太险,万一指的人太差,安平王心想,那就糟蹋了。

可是不让皇帝指婚,自己去解释这些争斗和自己没有关系,皇上未必肯信。再加上这些争斗过的小姑娘们家里纷纷再找自己……。赵赦拭去汗水,那背后挑唆的人,要喜欢得不行。

打马飞快而回,进来见真姐儿和赵老夫人。赵老夫人和真姐儿正在逗着明华和宝华笑,见他行色匆匆而来,都唬了一跳:“怎么了?”

在祖母和母亲手中的明华和宝华仿佛也有知觉,对着父亲转转眼眸看过来,又似侧耳听他的脚步声。

还不及说话,赵老大人也进来,见三个人全站着,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王爷挥手斥退丫头们,把宫中的事情细细说过,一家人,全沉默了。

这沉默,不是为皇帝指婚柔庄,而是为这风雨频频,避之不及。真姐儿先展颜一笑,把手中宝华递到赵赦手上,对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道:“恭喜父亲母亲,您的孙媳妇这就出来了。”

再对赵赦施礼:“恭喜表哥,得一佳媳。”

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目光闪烁,听赵赦道:“佳未必佳,不过不是阴谋来的。”他轻轻拍着手中的宝华,眸子里也闪着寒光,嘴角边有一丝冷笑:“要不是我下手早,那些人,还不活动到宫里去。”

安平王当时准备好一肚子话,如果皇上问:“卿看过许多,中意哪一个?”他肯定侃侃而谈,不会打结。

没想到,皇帝当场就指了婚。赵赦重打笑容,对父母亲和真姐儿道:“虽然不中儿子的意,也不是太差。”

他这个中意,不是指门第,而指性情。

赵老夫人也有了笑容,把手中明华交给真姐儿道:“放她去睡。”转过身才对赵老大人恭喜:“老大人,您要有孙媳妇了。”

赵老大人也微笑点头:“这也不错。”

明华和宝华尽皆睡去,真姐儿单独问赵赦:“表哥不满意吧?”赵赦微微一笑:“皇上指婚,这是恩典。”

“表哥,你既然有指婚的想法,对于不中意的媳妇,你想来另外备的有人?”真姐儿问出来,赵赦笑一声:“你说得是。”

他既然承认了,真姐儿也没有话说。在心里想想和柔庄郡主见的几面,不是她跑得一身是汗,就是门边儿上露一个脑袋出来,鼻子尖上有一块灰。

见真姐儿不说话,赵赦以为她心里不喜欢,柔声安慰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真姐儿笑一笑道:“我没有不喜欢,就是在想那孩子,似乎没有一刻能坐得下来。”

安平王夫妻相视一笑,身子相拥在一处,其实是各自心思。在世子的亲事上,这一对情深的夫妻想不到一处去。

赵赦要想的是世子的大业,而真姐儿则考虑儿子成亲后会如何相处,世子他,会不会喜欢?

过了几天,选好吉日,安平王进宫请皇上指婚,皇帝当即招来宝京王,把安平王世子指婚宝京王家柔庄郡主。

京里一片哗然,没有想到最后雀屏中选的,竟然是这一支皇室旁支。宝京王倒是坦然回来,宝京王妃带着柔庄郡主是从宫中匆匆回来。

一进门,柔庄郡主就甩开母亲的手:“一直扯我的手,扯得痛死了。”郡主跺跺脚,就往自己房中去。

“哎,你不许再去淘气,”宝京王妃对着女儿背影喊一声,再厉声厉色吩咐人:“从今天起,哪一个放郡主再出门,把他腿打断!”

柔庄郡主和出来迎接自己的倾城会合到一处,听到母亲这样严厉的声音,回头道:“那倾城呢,倾城也不能出去?”

宝京王妃没有理她,还是绷着一张面庞在交待人。柔庄推着倾城往房中去,悄声告诉她:“母亲没有说,你是可以出去的。我约了林家的四姑娘,你去帮我说一声,我最近不能出门。”

郡主不见身影,两个有头脸的妈妈上来道喜:“恭喜王妃,这是一门好亲事。我们初听到,都不敢相信。”

宝京王妃叹气:“唉,还不知道呢。”柔庄郡主的奶妈也得信,从房中抹着眼泪出来:“佛爷开眼,我们郡主从小就是最听话的一个,是谁天天外面说我们贪玩,顽劣来着。”

“奶妈,没有别人乱说,是郡主自己在外面跑,经常让别人看到。”宝京王妃对着奶妈不耐烦:“我一心的事情,你可别来哭了。”

奶妈立即就不哭了,她面上全是喜色,揣摩着宝京王妃的面容道:“怎么着,王妃倒不喜欢?”

“唉,”宝京王妃又叹气,进房里来坐下,奶妈等人跟进来,见宝京王妃正在对宝京王道:“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情?好好的,怎么会指给安平王世子,他们家,我们攀不起。”

妈妈们面面相觑,奶妈试探着来劝:“王妃这话说得不对,安平王是王爷,咱们家也是王爷,你看咱们家这老宅子,可有几代人了。如今京里现赏下来的宅子,哪里还有这样的气派。”

“老货,你不明白,王爷心里明白。”宝京王妃斥责奶妈一句,只追问宝京王:“怎么了,你私下里求过皇上,还是会过安平王?”

宝京王生得一派儒雅,他早回来后坐在这里看书,对着妻子不停追问,摇一摇头,不慌不忙把手上这一卷书看过,又翻过一卷去,慢条斯理地道:“皇上指婚,我哪里晓得。”

“哎呀,你这个呆子呀,呆子,”宝京王妃又是气又是急,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的还有人。宝京王扫一眼妈妈们,还是他不紧不慢地腔调:“旨已经下了,安平王接旨,我也接了。去准备准备,一会儿他们家来下大定。”

王妃又急上来:“哎,你这个人倒是稳坐着,这下大定,怎么不挑个好日子?”旁边的妈妈多一句嘴:“今天就是好日子。”

“我知道!”宝京王妃一甩袖子:“全出去。”房中只有夫妻两个人时,宝京王妃喘一口气儿,再追着宝京王不放:“我在太后宫中听到,把我吓得,差一点儿瘫坐地上。你说,他们家怎么会相中我们家。”

宝京王和颜悦色:“我是皇亲。”

“到了你这里,就袭完了。”宝京王妃咬牙道:“算是先帝有恩德,格外赏了你一个王爷封号。到王爷您祖父那里,一气生了十几个孩子,老大袭了爵位,余下的分了田产,到咱们手里的,只有这一幢宅子。”

宝京王再次笑眯眯:“我女儿性子随和。”

“说起来我就恨你,小时候不让你惯着她,你把她惯的没规矩。现在你自己看看,柔庄这性子,我说嫁一个爱玩笑的公子倒不错,两口子都爱玩,可以玩到一处去。配世子,”宝京王妃觉得前途毫无希望,她颓然双手掩面道:“世子不会喜欢她。”

宝京王依然不着急:“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你还有时间教她。”宝京王妃不敢相信地把眼睛抬起来看他:“就这几年,能行吗?”她喃喃:“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内幕不成?”

“你不要急,听我对你说。”宝京王这才有些正色,放下手中书卷,对妻子温和地道:“小时候我不管柔庄,是因为她生在皇家。”

宝京王妃狐疑:“你不管女儿,和她生在皇家有什么关系?”宝京王压一压声音:“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多少应该知道生在皇家的苦。特别,是我们这样的旁支。”

手中无权,手中无兵,生下来就领一份儿俸禄,在布衣来看,是人上人,只有这些人自己,才知道其中苦。

“我不管柔庄,是不想她远嫁。”宝京王说过,宝京王妃更糊涂:“远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宝京王拍拍手中书,叹气道:“历朝来和亲的公主,大多是宗室之女。柔庄性子顽皮,我不想她以后嫁得多好,原想着我们年年苦攒一些,给她寻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就行。不想,皇上指婚给安平王。”

他拍拍王妃的手,眸子还是温和地:“总比远嫁要好,比我想的也要好。”

宝京王妃泪光闪闪,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宝京王:“你,怎么笃定柔庄顽皮些,就不会去和亲?”

“霍山王府的长平公主,你难道没看到。再和亲,肯定会挑一个贤惠过人的,不会挑到柔庄这性子。”宝京王悠悠吐了一口长气:“今天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到。孩子们还小,爱一处玩就一处玩吧。是几时,安平王相中的?”

安平王一点儿没相中,他正骑在马上,马车里带着真姐儿,后面跟着礼物,往宝京王家里来下大定。

男方的媒人已经请好,是两个世交。到门外,见迎出来两个人,互相一笑,这女方的媒人也请得快,已经备好。

大家见礼过,请到客厅中用茶。媒人们说过贺喜的话,赵赦缓缓开了口,他端坐如临渊之松,双手按在分开的膝上。因为是皇上指婚,所以是冠服而来:“这是皇上的恩典,犬子的荣耀。皇恩浩荡,不可辜负。”

真姐儿也是冠服而来,她差一点儿没有笑出来。表哥这话说的,好似他不太乐意。宝京王妃也听出来,不能不多看赵赦几眼。

“蒙皇上的恩典,指了这桩亲事,又蒙皇上的恩典,允我今天来下大定……。”

宝京王妃越听越不是滋味儿,安平王口口声声说的,全是皇上的恩典。她看一眼安平王妃,是她惯常的面有笑容,再看一眼宝京王,他也是惯常的嘴角噙笑。再看四位媒人,也没有人在意。

只有宝京王妃,心里极是不舒服。你不愿意,当时为什么不辞?

女儿下大定,当母亲的理当喜欢才是。以前憧憬过无数次嫁女的宝京王妃,今天在走神。

这在座的,全是安平王一个人在侃侃而谈。他说来说去,就是皇上的恩典。别的人,偶尔附合两句,多数是在听。

再看安平王妃,更是全神贯注地听得入神。宝京王妃想到她和赵赦成亲的事情,心里就更叹气。

安平王府里,只有安平王一个人说了算。要柔庄学着安平王妃这样坐着,保持微笑一动不动,宝京王妃心里没底气。

赵赦把皇上的恩典,足说了一顿饭左右。宝京王再谦恭几句,媒人们交换庚贴,这亲事就算定下来。

等他们走后,宝京王回来先去看礼物上的一个玉佛像,这佛像慈眉善目,光华柔润,水头儿是上好的。

“这个倒不错,你可以念佛用。”宝京王还是一派悠闲。宝京王妃跟在后面道:“你是卖女儿吗?送这么多东西来,聘礼要出多少。”

宝京王对着妻子忧愁的面容看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你不要急,皇上指婚,宫中会赏下嫁妆来。”

“嫁妆,我们早早在备,虽然不比别人家的好,也不会差太远。”宝京王妃只是急道:“王爷就没有听出来,安平王的话里,句句是他不愿意,这亲事是皇上所指。”

正在把玩一串珍珠的宝京王呵呵一笑:“我也不愿意,你就没看出来,我也是皇上所指才这样着。”

宝京王妃拿他没有办法,对着这一屋子定礼生气。宝京王劝解她:“儿女自有儿女福,柔庄这也算嫁得好,或许他们会过得好。”

他幽幽地道:“如果皇上指给一个不斯文又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那咱们才没有办法。”

真姐儿回来就笑赵赦:“表哥,才定亲就得罪亲家,这样的事你也做?”赵赦颇有得色:“我说得不错吧,再说你看看他,我说皇上恩典,他立即点头,宝京王的意思,他也是冲着皇上指婚。”

绵里针不外露,还叫绵里针。

真姐儿笑得用帕子捂着嘴,回想刚才宝京王夫妻的神色,又狠狠笑一回。这笑容好似花中露珠,不时喷洒而出,串串点点的,洒到人心里。

赵赦被笑得心痒痒的,此时天不黑,还不想动真姐儿,只取笑她:“你笑吧,娶回来不中意,有你哭的时候。”

“我哭?表哥是作什么的。”真姐儿立即不笑还了一句回来。赵赦微微笑:“是啊,撮弄毛丫头,表哥最在行。”

取过小桌子上茶碗刚到手里,真姐儿到了身边,拧着赵赦笑:“你再说一次?”赵赦笑而不答。真姐儿故意再问他:“这在行,有些年头了吧,当初表哥第一个心动的是谁,也是夫人们?”

王爷板起脸清咳两声:“坐好,不许往前翻。”他茶也不喝了,放下来走到书案后面去。随手翻开一个公文,看一眼丢给身后跟来的真姐儿:“你的。”

再翻一下,又丢过来:“你的。”真姐儿手急眼快赶快接住,正站在那里看女学里的事情。赵安悄然进来,对赵赦附耳道:“王爷,那人说今晚见面。”

赵赦点一点头,赵安退出。王爷对真姐儿道:“小毛,表哥今天晚上不陪你用饭,回来得晚,或许不回来。你一个人带着小小毛,不会和她们一起哭吧。”

真姐儿嘟一嘟嘴:“不会哭,会一起想你。”

红绢也悄步进来,对真姐儿附耳道:“那人说,今晚见面。”真姐儿点头,红绢下去。真姐儿对赵赦扬一扬手中公文:“我这就去陪小小毛,表哥,你不要太想我们。”

“去吧去吧,让人多备几条帕子在枕旁,哭肿了眼睛可以说睡的,哭湿了枕头就找不到理由。”赵赦又调侃回来,看着真姐儿离去。

入夜有风,吹得街上风沙飘舞,这风沙中的黑夜,看路也不容易。霍山王府的后门悄悄打开,这是一个不常用的小门,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风帽遮盖的人来。

在他身后,又跟着一个人。两个人也不骑马,在风沙里辨别道路,来到一个茶楼里进去。

外面风大沙多,这茶楼上还很热闹。两个人随小二去包间里,过一会儿出来一个去寻便所,见左右无人,从后门悄悄走出来。

对街上,依稀可见停着一乘轿子。他进了轿内,解下蒙面的风帽,露出霍山王的面庞。轿子走得飞快,像是轿夫们不用认路。

霍山王在心里默念着:二百步,二百零一步,拐弯……又觉得轿子滞了一滞,外面仿佛有什么声音被拉开。轿子再走,这次是往下。明显的后轿杆儿抬高,前面的压低。

一共下去三百多阶时,又平行而来。霍山王觉得四面冷,这应该是到了地下。想一想京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自己不知道,霍山王不寒而栗。

轿子终于停下来时,轿帘打开,十几步外一个人昂首站立。这个人也是一身便衣,是安平王赵赦。

赵赦淡淡露出笑容:“是王爷要找我吗?”

------题外话------

评价票如果不是送的,亲们请不要破费币币,很贵,作者也木得分。

世子的亲事出来了,仔仔可以去休息了…。

预订下个月的票票中……。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携千亿物资空间重生,她被七个哥哥团宠了斗罗之开局一只鸟穿越综玄,从绑定陈北玄模板开始太古凌霄诀向恋爱系统发起反击游方道士我的肉真不好吃墨雪宸至妖爱到浓时,总裁情迷新宠源初序列震惊我的徒弟居然是女帝秦天真灵路我带领洪荒成就唯一真界!循世觅轮回开局先怂一百年剧透红楼,黛玉心态崩了碧蓝航线界限重生之都市仙尊(都市仙尊)风雪凌天剑旅风灵赘重归想偷人生?玄学真千金你惹不起拒绝系统的各种死法后,我无敌了仙君重生魂穿修真界:我的空间能藏娇反派:我的徒弟全是女主从光字片开始的影视诸天震惊!我的徒弟居然是女帝震惊我的徒弟居然是女帝即使被封印我依旧无敌玄幻:我率地府镇世间!我在修真界创办三只牛传媒宗门无敌升级逆天废材:鬼医大小姐抗战英雄谱我的命运改变器儒道:我是三界圣人!镇压诸天系统我是神国大尊杀戮变强之武道长生全职法师:煞渊起手以示尊敬病娇美人不当白月光请个律师打官司一剑逍遥斩红尘异能诡妃:邪尊,好火爆永生轮回系统护体:渡怨女大王阴阳碎天诀重生猛虎:率领雄狮南征北战奇异传她靠生崽火遍全星际
方浪书院搜藏榜:携千亿物资空间重生,她被七个哥哥团宠了斗罗之开局一只鸟玄幻:我率地府镇世间!穿越综玄,从绑定陈北玄模板开始我在修真界创办三只牛传媒宗门无敌升级逆天废材:鬼医大小姐抗战英雄谱太古凌霄诀我的命运改变器儒道:我是三界圣人!镇压诸天系统我是神国大尊杀戮变强之武道长生全职法师:煞渊起手以示尊敬病娇美人不当白月光请个律师打官司一剑逍遥斩红尘异能诡妃:邪尊,好火爆永生轮回系统护体:渡怨女大王阴阳碎天诀重生猛虎:率领雄狮南征北战奇异传她靠生崽火遍全星际九星轮回诀诸天:无限兑换从斗罗开始女装大佬的家教日记从洪荒逃走当幕后黑手微醺迷恋虚灵神位神木图腾:重生沙漠树地狱法典重瞳藏不住玄幻:我能查看人生剧本校园捉妖师我喜欢欺负我的青梅竹马仙途之绝品灵灯使我在异世界当写手你捅谁不好,捅这挂逼家族不朽魔心重生后嫁给了敌国太子影视世界从匆匆那年开始无限强化我不可能是精神病开局从大树开始进化木叶之忍者人生关于魔王这件事牵起你温暖的手终于,我们变成彼此最讨厌的人天价恋人,总裁过时不候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初入玄幻世界,神秘系统觉醒脱离神王府前妻女帝追疯了穿越异界,国家给我送物资赠礼返还:我,玄幻第一舔!玄路天尊四象神尊东游:从斗战圣佛到齐天大圣时光流派绝世天骄有如何:我开挂你怕啥?幕后:我创造了神秘势力开局大秦皇帝,召唤系统席卷诸天雷破苍穹:修真日记多子多福,我子孙就是一个宗门!诸天无敌,我有最强传功系统说好的修仙呢?怎么要我扫地啊!执掌万界,我在幕后掌控一切横推武道:从加点开始肉身成圣御兽:开局本命虎先锋开局:召唤锦衣卫获得系统的我在少林习武我的金手指是系统建筑玉女峰大师兄不朽血帝龙语魔龙初临无敌仙尊我家大师兄太过可爱了真是抱歉呢禁区之神永恒议长西游之齐天大圣非要认我为大哥开局投资百万天骄,我靠返利成大帝!我是反派,这把生死局!寒灾荒年,他们村却连肥肉都嫌弃领主时代:我在异界解放奴隶开局:我执掌造化神器,一剑诛天重生后我和反派在一起魔族入侵,我无敌了师尊,你还说这不是双修法?西游量劫:棋盘之外有兽焉:多元世界观冒险修仙反派系统小师弟明明超强,却过分低调没有鸿钧,这洪荒正经?扛着锄头带着啊黄勇闯修仙界剑道:无敌之路魔神世界复生我夏倾月终于有强大背景了姻缘模拟:师姐请不要太逆天好吗错练神功,镇压诸世混沌魂灵体修仙:合欢宗实名认证的深情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