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是等到了圣人,皇后的凤辇领着太子和太子妃的肩舆,跟在圣人的銮驾后前往麟德殿。
麟德殿内众妃嫔领着皇女,还有皇室宗亲和群臣,恭迎圣人和皇后的到来,众人行礼问安后,这才瞧见了跟在圣人身后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众人掩不住好奇,偷偷地打量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知道,自从半年多前太子殿下传出好转的消息后,众人均是好奇不已,就想亲眼瞧瞧,太子殿下的痴傻是否真的有好转的迹象。
往年太子殿下还是痴傻时,极少出席宴会,只有新年或是祭祀的大典时,才会见着这一位太子殿下。众人还以为今日不会见到太子,没承想不仅太子来了,就连足不出户的太子妃都出席了。
卓惊凡知晓众人都在打量他和窦淳,他挺直了脊背,待到圣人和皇后入座后,便带着窦淳来到太子的位置坐下,窦淳一路上的表现都很好,按照卓惊凡所教的,目不斜视微笑着,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两人坐下之后,卓惊凡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沁出了一层冷汗,他在心里微微苦笑着,饶是他自认镇定万分,可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是让他感到紧张不已。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紧张感了,还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时,是上辈子被册为太子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情绪,这时,左手突然传来一股温热,他愣了愣神,微微偏了偏头,就见窦淳正好也瞥向他,还对他眨了眨眼。
卓惊凡也跟着眨眨眼,随后就见窦淳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对方的星眸璀璨,竟是耀眼得让卓惊凡感到有些心悸,他动了动左手,这才发觉,原来是窦淳借着衣袖的遮掩,握住了他的左手。
“凡凡别怕。”窦淳微微倾身,凑到卓惊凡的耳旁,轻声呢喃了一句,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撒在卓惊凡的颈侧,惹得卓惊凡一阵颤栗。
卓惊凡忍着心中的怪异感,缩了缩脖子,低声喝道:“坐好,别乱动。”抬眼却见窦淳认真的望着他,眸中的关心和信赖,让他忍不住软了口气,“很多人看着,你是太子,乖乖坐好。”
“嗯,我知道,只是凡凡你的手很凉,我担心你。”窦淳握着他的手,凝视着他轻声说道,这一句话彷佛重锤一般,狠狠地击向他的心房,卓惊凡感到心里突然一酸,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突然喷薄而出。他猛地低下头,掩去眸中的思绪,却没见到窦淳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温柔。
两人的互动并不明显,因此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窦淳也不想惹出事来,只是握着卓惊凡的手,并没有多做其他,而卓惊凡见他乖巧得很,自是任他拉着自己的手。
此时殿中已经开始有乐伎表演,圣人和皇后坐在上位,笑吟吟地看着内教坊为了祝贺皇后生辰,特意编排出来的舞蹈。
众人的面前还摆着食案,案上摆放了许多菜肴,还有美酒和鲜果。卓惊凡对表演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动了动左手,轻声说道:“淳儿放开,我侍候你用膳。”窦淳很舍不得放开对方,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指,又刮了刮对方的手心,末了才在卓惊凡警告的眼神中,耷拉着脑袋放开了手。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快吃罢。”卓惊凡不忍心见窦淳失落,赶紧拿起竹箸亲手替他布了菜,还放软了语气哄着对方。
窦淳脸上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却是舒爽不已,他知道凡凡最看不得自己装可怜,所以他总爱用装可怜博得凡凡的注意,有时候还能偷吃点豆腐。想起之前腻在对方身边时,有一次他无意间揽住了对方的腰肢,没承想对方看似纤细的身材,实则还是挺有肉的。
窦淳的手指颤了颤,彷佛连指尖都记起那一次的触感,软软的、热热的,不知道捏起来又会是什么感觉?
卓惊凡见他只是低垂着头不作声,想了想,悄悄伸出左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指,轻声说道:“你快吃,吃完了便让你握手。”窦淳听罢眼神顿时一亮,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一副满足的表情,他拿起竹箸,开始低头慢慢吃着卓惊凡替他布的蔡。
就在这时,殿中的表演刚好结束,没了乐声,只听一道婉转的嗓音异常清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是恩爱,妾见了真是欣慰。”
卓惊凡抬眼望去,开口的果然是坐在圣人下首的婉贵妃。
婉贵妃的位置是除了皇后之外,离圣人最近的一个,她开口说了话,圣人当然听得见,更何况此时正好乐声停了,不只圣人,几乎是全部的人都听见了,因此一时之间,太子和太子妃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卓惊凡在心里暗骂一声,婉贵妃自己想出风头也别拉上他们啊,好端端地用着膳也能惹来闲话,现在被众人的眼神盯着,真是什么胃口都没了。
不过他就算心中再怒,脸上却是一分未显,他端着得体的笑容,对着婉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说话。圣人瞥了他们一眼,倒是开口了,“太子和太子妃恩爱自是好的,否则便是辜负了朕的赐婚。”
圣人的话音刚落,婉贵妃的表情便僵了僵,她本想引着众人注意太子和太子妃的亲昵,然后再将话题扯到子嗣上,太子妃身为郎君,自是无法替太子孕育子嗣,届时她便能趁机向圣人进言,太子殿下应该多纳几个侍妾才是。只圣人方才那样说了,还有谁敢开口唱反调,这不是打圣人的脸么?
自从张良媛突然暴毙,再加上苏承徽的暴露,让婉贵妃对于东宫的动向越来越无法掌握。先前安插在东宫的钉子都被太子妃拔得差不多了,现在竟连太子侍妾也被太子妃想办法扳倒了,对于如此强硬的太子妃,婉贵妃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她本来打算在皇后的生辰宴上,一定要开口求得圣人亲口应允,让太子殿下再纳侍妾,可现在看起来,她的话还未出口便已夭折,圣人金口玉言,若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恩爱,便是辜负了圣人的赐婚。因此不只婉贵妃被噎住,就是有些其他念想的大臣们,也讪讪地闭上了嘴。
不过婉贵妃转念一想,圣人此话一出,就是太子妃心里再瞧不上这个痴傻的太子,也得和对方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或许,这也算是个契机?
婉贵妃在心里琢磨着,若是太子妃原本对太子只是敷衍,今日因着自己的一句话,便使得太子妃必须在众人面前和太子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模样,如此一来,太子妃的心中想必是憋屈得很,对太子也就会越来越厌恶。
待到太子妃忍不住爆发的那一日,想来就会有好戏看了。
婉贵妃眼珠子一转,自以为料到了太子妃的心事,因此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笑意盎然地看着太子妃服侍着太子用膳。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内教坊安排的另一个表演已经出场,众人便又开始欣赏舞蹈或品尝美食,再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太子殿□上。……
待到殿中气氛越来越热烈时,皇室宗亲的位置上有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那人穿着一袭亲王服饰,面容英俊,和圣人有几分相似,他端着酒盏,朗声说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臣弟在此敬皇后一杯。”
坐在上面的皇后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茬,她向圣人投去求助的一瞥,圣人见状淡淡地开口说道:“朕的皇后酒量浅薄,淮王这一杯便让皇后以茶代酒罢。”语毕,立在身后的吕福立刻奉上一只茶盏,皇后端起茶盏,向淮王致意,随后便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淮王目光沉沉地盯着圣人和皇后,须臾,一仰头,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他放下酒盏,对着圣人和皇后拱了拱手,正欲坐下时,便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己。他借着坐下的动作,隐晦地偏了偏头,瞥了一眼才发现,那方向似乎坐着太子和太子妃。
他微微愣了愣,心下有些狐疑,默默地打量了太子一眼,发现以往对方脸上的傻笑,似乎淡了许多,难道太子正在康复的消息是真的?他接着又把眼光扫向太子妃,在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时,心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这样一个小郎君,就算太子康复了,他又能帮到太子什么?
也不知道窦渊到底是不是真的重视太子,怎么会指一个郎君给太子?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更是国之根本,若是太子的子嗣不旺,如何能坐稳太子之位?淮王想不通,窦渊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太子殿下无所出,那么这个皇位,太子就是不想让也不行了,窦渊没有其他儿子,想来日后窦渊还得从他们这些亲王中过继一个子嗣。只淮王觉得如此太麻烦了,倒不如由亲王继承皇位,不是更快么?
既然窦渊没有儿子,那么便让给有儿子的人罢,否则如何能保住大周朝的百年基业?窦泽想,若换作是他,肯定能做得比窦渊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三更,希望亲们看文愉快,咱们明天见! o(n_n)o~ 至于字数部分,明天开始会增加,今天已经已经有三更,加起来一万多的更新了…… _(:3∠)_
淮王:我终于有名字了!
窦淳:说好的洞房花烛夜呢?!
嗯,宴会饮酒,接下来就要酒后乱性,我不是故意卡在这里,实在是窦泽太罗嗦了……﹁_﹁ 好吧,洞房花烛夜明天肯定会有,只是现在只能清水,期待太子和太子妃“脖子以上”的亲热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