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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下意识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而站在甄宝璐身后的霍青芍,也登时攥紧了拳头。
还是甄宝璋先笑着开了口:“六妹妹怎么这般紧张?皇上不过是想瞧瞧薛小公子罢了。这可是薛小公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瞧着宣武帝对甄宝璐并没有兴趣,甄宝璋心里自然舒坦了一些,妆容精致的脸颊上堆满做作的笑容。
甄宝璐莞尔一笑,缓缓说道:“惠妃娘娘说笑了,只是长福他……他胆子小。”
宣武帝打量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小人儿,眼眸微沉,笑容却是越发深了些许,说道:“薛将军运筹帷幄,英武果敢,朕瞧这小人儿倒是有乃父之风,不像是个性子怯懦的。”
甄宝璐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听着宣武帝的话,只能面容淡然,侧头身边的女儿道:“乖,到皇上那儿去。”
棠棠看了一眼娘亲,仿佛是看出了娘亲脸上的紧张,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以作安抚,这才松开牵着娘亲的手,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朝着坐在主位之上着一袭龙袍的男子走去。
走到宣武帝面前,小家伙不似寻常那般冷漠寡言,一双琉璃般清澈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他,模样与同龄小孩儿并无两样,瞧着的确有些胆小怕生的样子。
宣武帝瞧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温和的问道:“你叫长福?”
棠棠点头。
宣武帝笑了笑,道:“倒是个实诚的小名儿,谁给你起的?”别说大户人家了,这皇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有起贱命好养活的习惯。宣武帝幼时身子也不大好,也曾起过一个诸如此类的小名儿,那时他嫌弃,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有些怀念。
棠棠乖巧答道:“是爹爹。”
小家伙生得可爱,言语间虽然有稚儿的胆怯腼腆,却同一般的孩子一样,起初怕生,聊着聊着,便活泼了起来。到了最后,宣武帝将小家伙抱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和他聊着一些琐碎之事,说说笑笑的,一副很投缘的样子。
甄宝璋瞧着都有些惊讶。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静王侧妃,晓得宣武帝的性子并非看上去那般和善。可这会儿看着宣武帝和这小男娃软声细语的说话,甄宝璋便想起她那个不慎小产的孩子。再狠心的男人,在孩子的面前,终究是柔软的,对旁人的孩子如此,更何况是自己的呢?
甄宝璋不禁想,若她能有个孩子,那日后便是能当上太后都说不定。
“……原来长福喜欢大马。这容易,等下回朕有空,便带你一道去骑马。”宣武帝捏捏他嫩嫩的脸颊。
小家伙一张小肉脸含着天真稚气的笑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宣武帝,一副聊熟了很亲近的样子,歪着脑袋,拉着他的大手道:“好呀。”
宣武帝笑笑,又从自己的腰间将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递到棠棠面前:“朕今儿没带什么见面礼,这个可喜欢?”
棠棠伸出小肉手,接过,低头细细瞧着。
宣武帝随身佩戴的香囊,自然是好物。而站在一旁的甄宝璋,自然也认出这个香囊,是出自最近盛宠的玉妃之手。那玉妃不似皇城闺女那般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身无长物,也就这一手绣活儿拿得出手。
后宫的女人这么多,给宣武帝做香囊的,玉妃不是头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便是连甄宝璋,也亲手做过。只是宣武帝不过给面子的收下,并未见他佩戴过。而玉妃做的这个,还是头一回被宣武帝随身佩戴的,这也说明,宣武帝对那玉妃的确是宠爱。
瞧着宣武帝就这么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随便赏了这个小娃儿,甄宝璋除却惊讶之外,还有些得意。若是玉妃知道了,不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这么一想,甄宝璋便有些期待了起来。至少这说明宣武帝对着荷包并不是很看重。
宣武帝见他拿着不说话,才问道:“不喜欢?”
棠棠想了想,抬眼道:“长福喜欢老虎。”
这荷包上绣得是祥云图案,两侧是明黄色的流苏,那玉妃心灵手巧,既是送给宣武帝的,自然最是用心,而这面料和丝线,自然也是顶顶好的。
甄宝璋立在一旁,瞅了一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儿,换做旁人,这宣武帝赏赐东西,该是感恩戴德才是,他倒好,却这般挑三拣四。不过一想到他母亲是如何的性子,甄宝璋也不觉得奇怪了。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甄宝璐一直没有说话,脸上虽然淡定,可心里早就六神无主。待看到宣武帝伸手却摸棠棠的脸颊时,她都有一种他随时会掐住她女儿脖子的错觉。
而宣武帝听了,却是爽朗大笑,抬手揉揉腿上坐着的小家伙的脑袋,从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脱下来一枚玉扳指,塞到了小家伙拿着的荷包内,说道:“成,朕记着了,下回朕命人给你绣个有老虎的。”
甄宝璋看得心跳了跳。这玉扳指可是宣武帝刚刚登基时便戴着的,他很喜欢,几乎每日都佩戴着。如今,竟连眼睛都不眨的送给了这个小家伙。
宣武帝在长春宫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去了御书房。
虽然并未说今晚是否会在长春宫过夜,可甄宝璋心里还是有些欢喜。已经有很久,宣武帝没到长春宫坐坐了,久到甄宝璋都觉得他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人了。
甄宝璋送走宣武帝,转身望着甄宝璐母子二人,一时不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们。待看到甄宝璐身旁那白嫩小娃儿时,又想着宣武帝同这小男娃说话时候的温声细语,恨不得这小男娃是自己所出的。
甄宝璋心情低落,也没法在同甄宝璐虚与委蛇,当下命宮婢送他们母子去住的偏殿瞧瞧,看看可有什么缺的。
甄宝璐福身谢过,不急不缓牵着身侧之人的小手,随宮婢进了偏殿,交代一番后,才领着女儿走到寝殿。她把女儿放到拔步床上,自己蹲在她的面前,这才控制不住,就这么一把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住。
棠棠将小脸埋进自家娘亲的怀中,声音软糯道:“娘亲,棠棠不怕。”
甄宝璐一想着方才女儿的表现,那天真活泼的模样,瞧着招人喜欢,可唯有心里清楚的人,才越看越难受。她这女儿,太过早慧,她宁愿她像儿子那般,开开心心,真正的天真活泼。
甄宝璐眸中含泪,笑着道:“嗯,娘亲知道你不怕。娘亲也不怕。”
棠棠扬起白嫩的包子脸,冲着自家娘亲笑了笑,而后敛了笑,板着小肉脸,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荷包扔到了地板上。仿佛是拿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因里面装着玉扳指,落地的声音略响了一些。
甄宝璐怔了怔。
棠棠面无表情,音色绵软道:“我不喜欢。”而后又道,“我讨厌他。”
不喜欢,是指这个荷包和扳指,而这讨厌……
甄宝璐想着方才女儿坐在宣武帝的大腿上,同他聊得愉悦……她略微抬眼,目光落在静静躺在地毯上的精致荷包。
还是有小脾气的。
甄宝璐弯唇,起身坐到女儿的身旁,心情愉悦又沉重,矛盾的厉害。她伸手搂着女儿,只觉得这个时候有女儿在,心里踏实了许多。却也忍不住,想念薛让。也不晓得薛让何时才能知道这个消息。